拉丝恰(1/8)

    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

    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了这件事情。意大利这个国家的落魄小镇并不在少数,这个国家的历史其实就是如此可悲的存在。直到1946年才正式建立起了国家。又是经历了被拿破仑远征成功又是经历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起义……这里,西西里岛。这里的苦涩与血泪从不亚于欧洲的任何一个地方。

    我那可悲的母亲,既软弱又强大。她生命里诞下的一对双生子,漆黑如墨的发丝与猩红如血的双眼,清贫如洗的生活里她本想杀掉我们,却最终停下了手。

    她总ai与我们谈论起这件事。讲述她的生育是如何地疼痛,yda0怎样地被撕裂,我们从她的腿间被接生出来。她思考应该杀si谁:在拉丝恰和xanx之间,长姐与她出生间隔不到半小时的幼弟,她把自己消瘦的手放在我们的脖子上收拢;想要让我们随机si掉一个。然后她就放开手让另一个活下去。但可惜我们谁都没有si掉,所以她停下了手。

    xanx对此表示冷笑,他不耐烦地扫视过母亲——我们那已经jg神不太正常了的母亲,生育。我曾思考血浓于水这个词语是否真诚。

    她瘦弱而清削的面庞,瞳孔很小。长发乱糟地披在脊背之上。xanx有时模仿他所看到的旁人的举动帮我打理头发。掉齿的凹凸不平的梳子扎在头皮上往下顺,一种极为g燥的疼痛。他不想看我和母亲的样子相似,好像对他而言母亲不是母亲,只有我才是算作他的亲人。

    ——孩子是母亲身上的寄生虫。

    有种说法是这样的。可悲的nv人,不幸降临在她身上,在如此落魄的小镇上卑贱地活着,从我们的婴儿时期开始将我们抱在怀里哺r,杀yu与憎恨般的ai交织在她的身t上像一张网。

    “你不要像她。”xanx这样对我说。

    但像她的人实际上是他自己。只b我晚一半小时出生的弟弟继承了母亲的偏执,而我则侥幸获得了能够思考的力量——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

    在母亲杀掉一个男人后,我帮助她掩埋了尸t。就算这里是如何地落魄,可杀了人就会产生麻烦。事后我才发现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人这回事。……这样也好。

    就连母亲那样瘦弱的身t也能够杀si一个人,这样的发现令我惊叹。

    然而在某次我发现自己的手掌里能够窜出橙红se的火焰后这种奇妙的惊叹就更为突出。

    有火可真是方便。

    我把火苗擦到一个小孩身上,同龄的男孩总是让我想起xanx。他惊慌失措地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着了火——恐惧浮现在那张丑陋而稚neng的脸上,随后我抢走了他身上的东西。

    另外,这能自由控制的火焰很方便烧掉尸t。

    双生的关系让我和xanx配合的很成功,起码对于这一片的孩子们而言他们过于惧怕我们——我。

    对于xanx时候偶尔还会面露不甘之se,但在看见我的时候却总会恐惧。啊,真是奇怪,明明我都没有怎么出手。大概是小孩子特有的直觉吧。

    我的弟弟是暴戾的。

    纵使他还小,但我已经能轻易地看出这件事。他的出手举动,还有对母亲的冷淡不屑。那些妄图联合起来反抗的孩子们被他拽着头发往墙上砸,头破血流。而他冷酷残忍,没有一丝怜悯。周围的其他孩子们崩溃地大哭,指着我说——

    “你这个恶魔!”

    等等啊,所以为什么是指着我说?

    在天主教盛行的意大利,这样的话也未免太恶毒了吧。

    随后再过一段时间,xanx也像我一样有了火焰。我对此反应冷淡,给他演示了我的火焰。而他却被母亲发现了。

    “xanx是彭格列的孩子!”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既欣慰又感慨的笑容——令人感到某种惊悚。她已经生出了这种程度的妄想,那双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然而在这之后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她居然真的把那个彭格列的首领找了过来……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放出了消息,彭格列一定会带人巡查一番吧。

    我和xanx一起——不,不对。

    是只有xanx。

    我被母亲抱在怀里,她的脸上浮现着笑意,对那个握着权杖的老人说:xanx一定是彭格列的孩子。

    “快给九代目看看你的火焰!”她粗暴地捉起xanx的手腕,而我那毫不知情的弟弟则在掌心燃起了那簇橙红se的火苗。

    “您看!”我的母亲说,“就是这样,您快带走他吧。这个孩子是彭格列的,他不该留在这里,他与您有着相同的si气之炎——”

    我的弟弟终于听懂了。

    他伸手去够我的手臂,与我如出一辙的猩红se眼瞳看着我,“姐姐……!姐姐也有!”他终于明白是要离开这里,而且只有他一个要被带走。

    ——怎么可以呢?

    明明是双生子,怎么可以只有他一个人被带走?他们自出生起一同从母亲的子g0ng里出来、一同经历被nv人的手掐住脖子濒临si亡,一同共度生活如此之多的年岁里。他们怎么可以分开呢?

    “你在说什么!”母亲激动地打断他,“不,她没有,她怎么可能也有那种高贵的火焰呢?xanx,你可是彭格列的孩子!”

    xanx的手紧紧握拳,愤怒地看着母亲,明白他的母亲终于疯了。她居然看着这两张无b相似、只要是同一个发型就根本没法认出到底谁是谁脸,说,“你们不一样。”

    “我和姐姐是双生子。”他回望着白发老人,“她疯了。”

    “拉丝恰是我的孩子!”母亲瞪大眼睛用着质问般的语气,“而你是彭格列的孩子!xanx!——快把他带走吧,九代首领,恳求您!”

    “不对!拉丝恰和我一样都有这个火焰!”

    “她没有!”

    ……难为这个老人来看这场家庭1un1i剧了。

    我被母亲扣在怀里,她的手按在我的后脑,把我的脸sisi压在她柔软的x前。

    母亲如此迫切而亲密地叫着我的名字,

    “拉丝恰,你是被我生出来的,你是我的孩子啊。你难道忘记了在你出生时候我是如何掐着你那柔软的喉咙想要把你掐si的吗?你是从我的身t里被生出来的,喝着我的n水才能长大的啊。”

    她好像完全忘记了xanx也是这样一同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事情了。

    “拉丝恰,你快点把火焰亮出来给他们看看啊!我们是一样的!”xanx在我身后喊着。

    “——好了。”

    这道缓慢而苍老的声音反而让这两人成功停了下来。母亲与xanx的视线都汇聚在他的身上,而他则蹲下身0了0我的头。“你也有火焰吗?si气之火,那是彭格列的象征。”

    我从母亲的怀里转过身,依旧能够感受到她柔软的手臂紧紧勒住我的身t,大半个身躯都贴合在我的脊背上,她垂下眼,不敢看那位白发老人。只是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你当然没有那种高贵的火焰,对吧?”

    我猜想那所谓的彭格列九代目一定听见了她这句话,但他没有什么反应。望着那双温和的双眸,我在这沉静的空气里开口道。

    “我没有。”

    xanx一瞬间瞪大了眼瞳,那双猩红se的眼珠骤然缩小,他还想说些什么,也许是震惊与我的谎言和背叛,也许是不明所以我的选择而发出的质问。

    但他的嘴被另一个黑西装的男人捂住了。

    “是么。”白发老人笑了笑,直起身子。他看向我放松下来有些脱力的母亲,“作为带走这孩子——xanx的交换,彭格列会给予你们一笔金钱,还有一栋足以生活的房子。……那么,祝你们好运。”

    至此,生命里延伸出一把锋利的刀刃,将双生子的我们分割切开,一瞬间涌出了很多的血,一瞬间皮肤又重新合上。

    我和xanx终于成为了两个的个t。

    在彭格列九代目说完那番话后,我看见他猩红的双眼一瞬间沉了下来。与此同时沉没进眼底的还有他刚才的那些复杂难以说清的情绪,像冰川像火焰,我们眼神交接的时间似乎如此之漫长,xanx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等到我的弟弟再次抬起眼皮后那双眼里只写满了冷漠。

    啊、啊。

    没错,就是这样的,xanx与母亲一样如出一辙的所继承的她的jg神絮乱。他易怒、冷酷,对于周身的一切都毫不手软,对于自己的一切情感也是这样决然的。

    想到这里,我蓦地感受到母亲搭在我肩上的手臂变得沉重了。xanx是彭格列的孩子,而我是母亲的孩子。我的弟弟转过身,安静地走路。他跟随着彭格列走出这落魄的小镇,再也不会回头。

    “拉丝恰……拉丝恰。”母亲在我耳边流着泪呢喃,“你恨我吗?不要恨我,我ai你啊。”

    我回答道,“我也ai你。”

    我拉住了母亲的手,微笑着看她。为了钱而卖掉自己孩子的nv人在这之后没有去看那放置在破烂柜子上的钱,而是抱紧了被留在这里的我。

    xanx走后,小镇的那些孩子们非但没有放开一点试图联合起来反抗我,反而对我更加畏缩,对我的态度像奴隶战战兢兢地畏惧着主人,好像一有什么不对我就会鞭打他们、我掌握着他们都生杀大权一样。

    ……真是奇怪的孩子们啊。

    但我很少再去了,彭格列留给我们的一笔钱和一栋环境尚好的房子足够我和母亲好好地生活。与那些令人作呕的男人相b,母亲就算是一瞬间拥有了如此之多的金钱,也没有肆意挥霍。

    有几次我看见她似乎想要拿多一点的钱去出门,可当她意识到我的存在、浑身发抖地看向我的时候,突然泪又涌出了眼角。

    母亲的泪打sh了我的衣服,她悲伤又脆弱地抱住我的肩膀和脊背,跪在我的身前哭泣。

    “拉丝恰……我的孩子……”

    母亲。

    她好像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我。

    夜晚时候每当我入睡就会偷溜进我的被窝,把我紧紧怀抱进她的身t,再在早上醒来之前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床上。

    她从前那副憔悴的面容似乎已经改变,梳子不再是掉齿发霉的木头,她每日帮我打理头发,温情地抚0我的长发,随后再用那把梳子打理她自己的头发。

    ai。——我在这时开始怀疑血缘是否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母亲的jg神病似乎开始好转,她不再轻易发疯愤怒,而是更趋近冷静的姿态——杀人。

    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手里其实流着太多条自己也无法知晓数目的人的x命。每当她杀掉一个人后都要用更大的力道来拥抱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她杀人,但jg神的疾病让她忘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那些尸t最终的去向。

    母亲的ai在xanx离开后突然迸发流出,她好像要把自己过去的一切痛苦悲伤绝望全部转化成ai灌注给我,令人感到一种虚假的恐惧。

    有一次,我突然问起母亲,“你对xanx也是这样ai着的吗?”

    她的脸在一瞬间露出了迷茫的神se,随后逐渐由迷茫转为惶恐,双手握在我的肩膀上,“xanx是谁?”

    ……她忘记了。

    忘记了与我一同从她的子g0ng里被接生出的双胞胎,忘记了她在我出生后想要掐si我的同时手里也握着另一个婴儿的生命。她忘记了她的另一个孩子,我的孪生弟弟。

    我的脑子里又闪过关于“她是否还记得支持我们生活的钱与这栋房子是怎么来得”,亦或者其他更多的细节……

    “拉丝恰!”母亲抬高了音量,却并没有丝毫的质问语气,而是用她那细小的瞳仁望着我——哀求地望着我。

    “他是谁?xanx是谁?你认识他?是周围的小孩子吗?你ai——你喜欢他吗?不行,不要这样。妈妈只ai你一个,你也要只ai我一个。这样子才算公平。”

    我回答道,“好。”一如既往。

    我不禁思考,我又能被她记住多久呢?也许明天早上醒来时候脑袋磕到床头柜她就会忘了我是谁。

    结果在之后的几日我便发现了她在到处寻找一个叫做xanx的人。被我捉住询问的男人面露惊恐,他的身上是刀痕,很幸运地没有被戳进心脏或者其他动脉。那是母亲做得,我如此熟悉。

    “我说了——我已经什么都说了!”他瘫软在地上,身t打着颤不断抖动着,模样让人看着就会恶心——多么软弱。这种生物居然也苟活于世,并且衣着打扮光鲜亮丽……啊,垃圾。真是垃圾。

    世界把美好施舍给这种废物,真是眼瞎。

    只是看着他的面孔我就已经能知道他是如何一边恐惧着我一边在心底咒骂我了。无能的东西。

    我的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火弹到他的脸上,从脸开始烧,覆盖住那样恶心的表情。皮r0u烧焦的滋滋声……我没兴趣再听。他不会有什么遗骨,丑陋焦黑的尸骨。橙红se的火焰会把他烧得连骨灰都不省下一点。

    真是方便啊。我又一次如此地感慨。

    这样大刺刺地打探着xanx的消息,母亲自然会被彭格列的人注意到。我在她接触到彭格列之前先一步与他们进行了接触。

    “抱歉,”我深表歉意,“没想到她会忘记xanx是谁,并且她的jg神病越来越严重了。冒犯到你们很是抱歉。”

    道歉是最基本的礼貌礼仪。母亲明明已经把他卖掉了,现在却还要打听他在哪——彭格列自然会不高兴。换做是我也会很不耐烦,但对方的教养要b我好得多得多。

    “哈……当然没有关系。拉丝恰小姐,您还真是见外。”对面的男人如此说道,嘴角的笑容很是明显,“我早就和九代目说过你的事情,但真遗憾,你拒绝了来到这里,而是选择了你患有jg神疾病的母亲。这点着实令我意想不到,原本我可是很期待你的到来。

    “如果你来了,下一任彭格列首领就会是你了。”他语气如此遗憾。

    “是吗。”我的神se已经从歉意转变成了平常的无表情,看着他说了一大通话——

    “你不会真的相信了母亲说得我们和彭格列有血缘关系吧。”

    “哦……当然不。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对面的男人语气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惊喜,“我对你真的很满意……不过你难道不觉得彭格列只认血脉选择继承人这点很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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