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Y说还休(6/8)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先尽快熟悉这里的工作,多跟着同事参加巡逻,最近事很多,别拖累了别人的工作进度。”

    “是,警督。”

    裴野立正,对办公桌后坐着的alpha恭恭敬敬敬了个礼。

    眼前的人名为卫宏图,帝都警署的总警督,也是这次c党以审查为名的大清洗中,警备部少有的保住了官帽的高层。

    在老军部的统辖之下混得风生水起,又在老军部倒台后全身而退,眼前的男人或许不光是精通人情世故,对于政局也一定有着过人的判断。

    对于裴初这样直接插手干涉自己手下的认命和调动,卫宏图不可能没有不满,可他对于裴野除了报道当日推辞不见之外,并没多加刁难,反而在这初次见面时公事公办地告知了裴野他的工作内容: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年龄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想来在你们党内一定是干出过一番名堂。但是来了警署,你的一切都要清零,先从打下手做起,戒骄戒躁,明白吗?”

    “明白了警督,”裴野放下手,“我没有经验,一切听您的领导。”

    卫宏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男人眼皮微微赘着,漫不经心似地打量了他两眼。

    “你那个哥哥,”卫宏图忽然一转话头,“他就继续留在军部了?”

    裴野怔了怔,点点头:“是。”

    卫宏图暧昧不明地咧嘴一笑:“这样啊……行,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裴野忽然有点不自在。他对于他所谓的组织自然是没什么荣辱与共之感的,可于卫宏图而言,他也好裴初也好,都是一丘之貉。

    他知道卫宏图那一笑是冲着c党的欲盖弥彰,对老军部的权势深恶痛疾,却又垂涎那些人昔日的风光。这种被看穿让他产生了一种连自己也被看扁了的感觉。

    裴野知道自己无需有过多反应,简单应了一声,退出卫宏图的警督办公室,下楼回到自己的。

    警长及以上的职务才可以拥有独立办公室,一级警官二到四人共享一间。裴野分到的那屋有两套桌椅,除了他之外另一套座位上空着,显然是其他同事排挤他,憋着坏让他一个人面对复杂的工作,无从寻求帮助。

    但他压根不在乎,一个人独享一间大屋子这种好事裴野求之不得。

    裴野前脚刚踏回到办公室,恰好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他坐下来,拿起听筒:

    “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

    “裴警官你好,刚刚友单位打来电话,说您早上找过他们,要他们给您回电。”

    “友单位”,正是傅声被转移出来单独软禁之前住的那家医院。

    裴野嗯了一声:“是,转接吧,谢谢。”

    电话那头说了声是,过了一会,另一个女声从听筒中传出:

    “警官你好,您要的病人的报告已经发到您的工作邮箱中了,请查收。”

    裴野改为左手握着听筒,右手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屏幕上弹出来一张电子报告单。

    报告单左上角,傅声的脸赫然印在上面。

    裴野迅速浏览了一下,目光越过那些看不懂的图像和专业术语,跳到最下方的诊断结论上。

    他握着鼠标的手忽然一紧,指尖用力到泛起青白。

    少年失神地读出那上面的字:

    “信息素失调综合征,重度抑郁伴焦虑……”

    那天在别院客厅里的窒息感又回来了,裴野握着听筒,急切地想问什么,可一时脑子里竟然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拼凑不出。

    兴许是察觉到裴野的震惊,电话那边主动说:

    “信息素失调综合征相比后者确实更少见一些,您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这种病是精神因素引发的激素失调,轻症通常表现为信息素散播失控、信期或易感期紊乱,如果是未配对的alpha或oga,则会对对应第二性别的信息素需求增多。”

    “只要治疗得当,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当然,如果放任不管,后期会产生其他的精神方面的症状,具体因人而异。”

    裴野猛的想起,在那间纯白空旷的病房里,精神失常的傅声躲在他怀中瑟瑟发抖时,后颈那变了味的、磅礴喷涌的雪松香味。

    “声……他会无差别地对人随时释放信息素吗?”

    裴野问。电话那头回答:

    “只要情绪稳定,以这位患者的病情来看,目前不会。只要保证他不要太过惊惧忧愤,他自己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裴野啊了一声,心仍然揪着,鼠标指针放在那行字上,慢慢挪动着,一个字一个字念道:

    “重度抑郁伴焦虑……这个呢,这个能治好吗?”

    “这个要麻烦些,但也不是没可能,”电话那头说,“一开始我们想采取一些温和的治疗方案,但是c党派来了一些外来的医护人员,禁止我们插手,所以这点我们也不好说……”

    裴野心里倏地一沉。

    “这个病有什么症状吗?”裴野追问,“我昨天去看过他,我感觉他和没病之前,很不一样……”

    女人道:“这是必然的,裴警官。以他的程度,躯体化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包括但不限于胸闷、头痛、心慌、手抖、反胃……躯体化一样也是因人而异的,任何情况都会发生。”

    裴野的眼前瞬间浮现出昨日别院客厅里,傅声倒茶的时候,握着自己手温存的时候,疯了一样大笑着扶着灶台的时候,他的手始终颤抖个不停,最后竟有些不听使唤似的,痉挛到需要他用自己的身体压住。

    他呼吸都重了几分,眼神暗淡下来:

    “他……他总是反复提到想死——”

    死这个字说出口时,裴野险些因为心悸而咬了舌头。

    “自杀倾向也是典型的症状之一。”

    电话这头安静了。女人顿了顿,好心提醒道:“裴警官,如果您对这些不太了解的话,我建议您至少要对病人的情绪格外注意,切莫失去耐心,病人情绪崩溃,哭闹是很正常的事……”

    裴野怔了怔:“哭闹?没有,我见到他的这两次,他除了有神志不清之外,从来没哭过。”

    印象里,他从来没见过傅声流泪。

    他们相识七年,因为裴野,伤心难过,委屈愤怒,担忧思念,这样的情结傅声都曾有过,但他就是没亲眼见过傅声哭。

    从前都没为他掉过泪的人,走到山穷水尽的这般地步,又怎么可能再肯为裴野留下一滴眼泪来。

    “这怎么可能,”电话那头随即有些不相信地反驳,“裴警官,你要知道这两种病是会互相影响的,我接触过很多类似的病人,没有一个不情绪失控的,好多陪护的亲人到最后都忍受不了他们成天以泪洗面……”

    “有些比较敏感的oga,到最后不是死在这病上,是流了太多泪,心力衰竭才不行的。”

    裴野愣住了,握着听筒的手动了动,微微松开。

    “可小声他……”他瞳孔震颤着,喃喃自语。

    “小声他已经痛到哭不出来了。”

    冰凉的硬板床上,傅声缓缓睁开眼。

    软禁在别院里说来好听,可这空旷的屋内供人使用的家具都敷衍得很。床垫没有搬运来,负责转移他的那一班人给他在床板上草草铺了张垫子,他就这样盖着张薄毯睡了一夜。

    傅声的体质随他亡故的母亲,遗传病是如此,畏寒也是。天气虽然渐渐暖和了,可夜里还是凉,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寒意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百骸钻。

    他腰酸得厉害,枕着枕头的半边头部针扎似的发麻。傅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歪靠在床头,拼命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泵得慢一些。

    没人给他诊断,但他心里明镜一样,很清楚自己终于还是病了。

    曾经为了研究母亲的病因,他查阅过书籍,那些书上写的症状,如今一样样都在自己身上重演。

    傅声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那颗心,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将胸口的布料抓出一层褶皱。

    疼,太疼了,无休无止的疼,无论睡着醒着,这具肉体好像偏要和他作对,心脏仿佛被关在一个不合尺寸的铁丝笼子里,每跳一下,软嫩的血肉便死死扎进铁做的荆棘里,连带着把他的神经也给绞了个粉碎。

    傅声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受控制的燥怒,他迫切需要止住这该死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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