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咫错天涯(2/8)

    会长怔了怔，脸上的肌肉明显松弛下来：“哦，你问这个啊，新区的二院收治的人应该比较多吧，怎么了？”

    裴初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怎么，看来你也有什么要求想说？”

    稽查组临时设置的审问室，从早到晚几乎从来没有空闲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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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笑，你也配喊冤枉？”

    如这会长所言，治安稽查会的工作繁重异常。议会是个政治傀儡，对于稽查会不闻不问，帝都的各行各业首当其冲，无一不受到严格的政治审查。

    时隔多日重返校园，连裴野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和身份。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裴野面无表情道，“请您告诉我我负责做什么。”

    “已经结束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裴野不耐烦地皱皱眉头。

    一开始，他的几个同僚只是敬裴野在党内一战成名的血鸽身份和他那个身居高位的亲哥哥，对裴野只是普通的客客气气。可没过几天，其余人不约而同发现，裴野小小年纪，工作却任劳任怨，几乎到了工作狂的程度。

    裴野沉默了。裴初微微歪着头，指尖在下巴上虚虚地摩挲一阵，片刻后再度开口：

    名义上，裴野是高校稽查组的负责人，又是抓住血鸽的大功臣；但他毕竟年龄太小，对学校师生的普通筛查倒还好，一旦查出有重大“破坏宪政”倾向的，便要由稽查会提审，主审人自然由更年长的委员担任，这时裴野便负责一些记录和协理工作。

    百废待兴，临时成立的稽查会没有专属办公地点，议会把原警备部大楼的一二层拨出来给稽查会使用。裴野站在楼下抬头望着这栋高楼，听着会长嘴里一口一个裴参谋长地叫着，心里只觉得讽刺。

    “猫眼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裴野眼睫微颤，倚在桌边，偏过头佯装无所谓的模样：“我为什么要见他？”

    裴野来到治安稽查会报道时，没想到会长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治安稽查会的委员名单他提前看过，除了他里面最年轻的人也已三十有余，会长已经是可以做他父亲年纪的大叔，竟也这样热情到近乎于谄媚地跑出来在楼下等他：

    裴野交叠的胳膊顿时松开，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又改成双手插兜的姿势，走到一张办公桌边：“所以呢？”

    “各位长官，各位委员，我真的冤枉啊！”

    裴野眼睛一亮，克制地微笑了一下：“没什么，随便问问，谢谢会长。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去工作了。”

    “会长辛苦了，”裴野扯了扯嘴角，微微垂眸，“其实我想和您打听个事。您知不知道，这次行动中我们受伤的同志一般都会送往哪所医院抢救？”

    会长一愣，继而搓搓手笑道：“裴参谋长的弟弟确实不同凡响，好，年轻人心气高是好事！”

    “好的会长。”

    对高校的审查，首先从帝都名望最高的h大下手。

    a国的政变如投湖之石，以帝都为圆心，震荡迅速波及到了全国各地。电视台对于这场变革却缄口不提，只是在新闻中提到军部的高层遇刺，以及内阁紧急取消了将c党列为非法组织的提案。

    他哈哈尬笑了几声，拍拍裴野的肩，示意他跟着自己往里走：“稽查会虽然是临时部门，但这段时间最忙最重要的也是咱们。你年纪小，其他行业不一定了解，所以接下来帝都高校的审核工作就交给你了，时间紧任务重，少不了要熬熬夜吃点苦。”

    裴野全然不吃他这一套：“少啰嗦，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吧。”

    “不要逃避，裴野……你们必须有重逢的一天。”

    裴初站起身向门边走去，裴野嗤笑一声，以为对方又会和每次一样自说自话后丢下他径直离开，谁知裴初拉开门却没有走，顿了顿，背对着裴野轻轻笑着说：

    “治安稽查会，”他说了个裴野听着耳生的名词，“这是新成立的临时机构，我会安排你去任职。好好干，条件允许的话我会带你去看看猫眼。”

    裴初手肘搭在桌沿，修长的指尖在扶手上哒哒地敲击着，眼里忽然意味不明地含了笑意。

    “裴野同志，这段时间我们共事，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问我就好！裴参谋长安排你进来历练，是对你给予厚望，你可不能辜负参谋长的栽培啊……”

    “所以，他们才会败在我们手下，”裴初放下手里的资料，“这就是我们和敌人的不同。”

    这样的告饶，裴野在审问室听了不下百遍。而他能做的只有坐在侧边的长桌上，用电脑记录下这里发生的每一句对话，并适时地递上主审委员们需要的材料。

    与裴野比起来，其他人干劲虽不足，但对某些特定之人的报复却丝毫不显手软。

    “我吗？”会长面上一僵，“我带人去查查那些医院，嗐，你年纪小不懂，那些老军部的人没少在医院投资入股，这里面水深得很，我其实不愿意做这些的，没办法，大家都不愿意碰……”

    裴野点点头，脚下忽的一顿，转过头看着中年人：“会长，冒昧问一下，您是负责哪一部分的审查？”

    裴初拉开一把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散落的一个档案袋，慢悠悠地拆开，拿出几页纸，随意地翻看起来。自打进了屋，他就像没见到裴野这个人似的，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是来这里喝下午茶。

    裴初看着资料轻笑出声，仿佛是被纸上写的什么笑话逗乐一般：“裴野，你真以为这就结束了？你把议会当成什么，摆设吗？”

    屋子正前方端坐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一拍桌子，对惴惴不安地坐在对面的一个教授模样的人喝道：“你作为h大的政治学副教授发表的那些论文，当真以为我们的同志查不到？”

    说是“破坏宪政”这样一顶天大的帽子，真细究起来，一百个人大抵有九十人都逃不过这般拿着放大镜去挑剔。裴野跟着傅声安安稳稳地过了七年，稽查会里其他的人却不然，多年下来在帝都各自的仇家都有不少。

    高校的审查没什么好处可拿，别的稽查委员对此兴致缺缺，干起活来没什么大动力。反倒是有裴野在，一些细枝末节都可以推脱给他，久而久之，他们对裴野也格外放心，言谈间倒也由衷地佩服起这小年轻来。

    “老军部在的时候，议会难道不是摆设？”裴野反问。

    三天后，一批军部和警备部的高层因涉嫌渎职叛国罪名被全国通缉，随之在新闻中一同被播报的，还有新的治安稽查会应运而生的消息。

    一口一个年轻不懂事，可裴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会长是盯上了医疗业这头肥羊，把无油水可捞的学校丢给自己这个愣头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