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上.换将(2/8)

    自赵括接受换将的命令,便让儿子赵辰改姓为马,不让别人知道他们有关系。

    见众人沉默,赵括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接续说:「诸位,《左氏春秋》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坚守两年,各部将士早已衰竭,想必诸位b在下更清楚。何况後继无援,诸国不救,坚壁难逃si路。」

    若能用自己的躯t守卫境内的家人,这些人皆抱着si不足惜的意念。

    东方五国不来援,单凭赵国拖延两年,已是强弩之末。这把熊熊烈火终归烧尽,最後接下的人必然躲不掉一鼻子灰。

    诸尉争论不休,各执一词,赵括却安沉端坐虎皮上,执笔书写於绢帛。众人吵了半个时辰,他也潜心写了好几面。

    「父亲、上将军,军中不谈亲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嘴巴,帐内顿时岑静,赵括仍迳自写字。等了片刻,赵括写完最後一字,将b搁在一旁,身旁侍卫立刻收拢绢帛而离去。

    赵括一字一句牵系赵国,字字荡着超越生si的觉悟,明知胜不了秦人,却仍要拚命一试。众人也被这gu豪气所染,惘然的表情渐渐如郁塞的水流寻到出口。

    「赵括,今日你的母亲曾来找过寡人。」

    「父亲为何染上伤悲,这非上将军该有的风范。」马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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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赵括见到赵丹真情,奋而立身,以军礼拜道:「臣空食国禄二十载无以报国,深以为辱,唯有不辱王命为报。还冀臣去後,王上记取越王g践教训,替赵国英灵雪耻。」

    「不谈胜算,亦不可以胜算论之。」赵括负拳於背,走了几小步,指着军阵图,「我军被截断成数只,各自为战,消息不通,打起来绝非秦军对手。明日破晓突围,可想而之si伤必然惨重。」

    「上将军,您还未就寝吗?」一名骑兵都尉向赵括走来。

    人称秦军在战场上如疯魔,可遇过白起才真正让人丧胆。

    「那封信救不了我们,但能救赵国。」赵括把方才营帐中的话覆述一次。

    「您要拿我们的命成就白起的名声?」

    赵括对马辰的分析很是赞同,他说:「说得很好,但为父的确不如白起。」

    「持剑上阵,为了保命谁也不怕。」赵括击着x膛,「白起再强,也是个人,真正该怕的是人言可畏。」

    赵括也回礼,随即遣散众人,为明日突围作准备。这个结果正是赵王派赵括来的原因,yu在泥沼中找寻突破口,必须先让将士si而无悔。

    「辰儿,来的甚好,我正想与叙谈。」

    身形剽悍的都尉刷一声立起,以军礼拜道:「上将军说的对,白起又如何,难道真有不si之身吗?俺一命,他也一命,打起来都公平,凭什麽俺手下人b不得秦卒。」

    马辰稍作停顿,说起七计,但赵括却示意他止住。

    赵括一一分析现况,冀望大家能明白他的用意。有人问:「那麽照上将军判断,我等该如何是好?」

    「既然都得si,冲出去杀一个是一个--」

    「是寡人不才,无能保国。」赵丹喝多,情绪涌了上来,竟起身醊地,泫泪道:「寡人对不住赵国数十万将士,赵卿,寡人的罪却要由你来背。」

    赵丹举爵,再邀赵括畅饮,舍人本想劝王上少饮,但忧愁缠心,身为君王只能藉此泄悒,他也不好阻拦。更何况,今夜的酒还羼了伤悲,涵有送别壮士之意。赵括虽形se未动,眼里却鼓捣慷慨。

    「能遇旷世大战,乃武夫之福。」老都尉忍不住泫然,诚服道:「上将军,我这条老命全交给您了!」

    赵丹笑道:「善,寡人以为卿终日埋首甲兵行阵,想不到学问方面亦无荒废。」爵一空,舍人便立刻提虎尊衔满。

    但彼魏齐之战,b不得现今秦赵之役,此仗两方皆倾国而出,国力上也有不小差异。赵军守备日久,粮草难以接济,秦军补给线虽长,军中却不曾断炊,长此下来,在无外援情况下便能看出谁胜谁负。

    「父亲,我听说有个信使出去了,那是给陛下的求援信吗?」

    道即士卒对国家的向心力,两军皆愿为国亡;天时、地利更为明显,所有要点几乎落在秦军手上;论将军的才能,马辰当然不觉得他父亲b白起差;但说起军令法律,难以见到奋勇舍身如秦军的部队。

    这话说来愤慨,却是不争的事实。数十万jg壮全屯在上党抗拒秦人,後方再派人来邯郸将成空城,也意味赵军守势已达末路。

    另一人扯着嗓子吼道:「援军?老兄弟,这次与秦人打仗已是举赵国之力,再派援军,连你妻nv都得上场啦!」

    风吹山壁,飕飕回荡,轧倒士卒最後的乡愁。赵括的命令由上而下传递,让众人知道明日行动,尽管突围成功的机会渺茫,各部仍昂起一丝斗志。

    这位男子正是白昼朝议时,让群臣激辩酣战的赵括。他带着几封书帛,准备上献赵王,这是他近日钻研秦国的心得。

    「不然,辰儿,为父考考你,《孙子》说五事七计,你可否用来评断我们与秦军。」

    「败局非一日之成,我军已入绝地,si劫难逃。」

    赵括草草用过膳,雷电般指示几名都尉至主帐会议,其中一人秉道:「上将军,邯郸方面难道没有援军?」

    秦军五千轻骑沿线搜索,建立紧密的包围网,以免赵军分散的战线聚合起来。接下来赵军且战且走,且败且退,冲击十多次,近一个月仍然打不出缺口。军中传出怨言,若廉颇将军仍在,至少还能守住丹河一线,不必像条落水狗狼狈。

    舍人递上手巾给赵丹,但赵丹拒绝,两年来每日前线捷报入朝,赵丹无不顿首沉默,这两行泪痕也道尽这些日子食不安、寝不稳的情况。

    老都尉不认同道:「无端送士卒入si境,非将之为。」他觉得赵括这手计策太过消极,分明拿数十万的命去赌一盘胜率极低的赌局。

    「突围。」赵括坚定地说。

    赵括倏然起身,向众人拜道:「在下方听诸位高言,认为各有道理。其一,此信非求援信,保不了我们,但能保住赵国河山;其二,旷日坚壁,我们粮草不济,秦人能食米饭三升,我军士卒不过数瓢,长久下来,内部慌乱,军心靡弱。《六韬》有言:三军数惊,士卒不齐,相恐以敌强,相语以不利,耳目相属,妖言不止,众口相惑,不畏法令,不重其将,此弱徵也。」

    「您使用了离间计?」马辰惊讶地问。

    篝火照着马辰踅起的眉头,赵括望向盘据不知多少秦兵的黝黑山间,「那封信是详述这里情形的战报,陛下将会拿它作为击败秦军的筹码。我预料,大战结束後,范睢身旁的人将开始进谗言,白起会陪我们一同殉葬。」

    终於有个德望较高的老都尉开口喝道:「都静下来,静下来,大伙得尊重上将军,我们吵不出个理,还是由上将军定夺。」

    「陛下过奖。」来者年龄未至不惑,凤眼炯然,胡须修剪相当整齐,脸型柔顺,颇有儒雅之风。

    那些都尉若有所思,随着赵括的语点头,赵括静了一会,磅礡地说:「诸位,si可轻可重,轻者如莽夫触犯法律而判刑,重者如勇士为国牺牲,此战後我们的鲜血将震撼诸国,成为陛下谋臣周旋各国的根本。」

    赵王与赵括都明白,赵国被诸国孤立,与秦人僵持至此已是强弩之末,而赵括的目的便是发挥疲军最後的作用。

    白起的名号之响,不只止小儿啼哭,连勇猛的士卒都畏惧。白起担任秦将三十年,彻底贯彻斩首赏功的秦制,一路斩了数十万颗人头,他的名声全建立汩汩腥血上。

    「但秦将换成了人屠,底下士卒听到他的名号,腿就软一半。」

    「臣虽不如廉将军,但以廉将军之策,不过苟活残存;非廉将军不才,实乃秦势猛如洪水,再高的堤防也挡不住,臣能做的便是改变水道,解邯郸之急。」此去会有多大伤亡,赵括千百算计也估算不出来。

    「哦?」赵括放下筷子,心里早已有数,他起身作揖道:「臣的母亲也曾多次叨念,希望臣不要赴前线。想不到母亲会直接面谒王上,这是臣的疏忽。」

    好不容易挨到入夜,驻紮山谷的赵军才从紧张的情绪里缓颊过来。

    「赵人血x,绝不能让廉颇带他们坐着等si……si,也得si得轰轰烈烈。」赵丹明白一旦放弃坚守,势必会演变成数十万人血战,毕竟秦人的目标是邯郸,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当时就该听廉将军的话,耗si那些秦人。」

    白起颔首:「说得甚好。」

    那都尉又说:「诸位都曾经历si劫,才能活到这时候,此时不思杀敌,像个妇人哭哭啼啼简直侮辱si去的将士们!」

    赵括重新坐回位子上,心平气和地说:「此次倾巢与秦人一战,如此惨烈恐怕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後一次。」

    「此情此景,生si之交,我为底下士卒感到愧疚。」赵括不待马辰反驳,他指着黑压压的山岭,细数道:「韩王山绝岭不可攀越,丹水亦被霸占,四边皆被秦军牢牢围困。为父原本想顺着这条路通至长平关,与守备关上的士卒合击秦人,但长平关、故关全被攻下,白起的速度远b我想的还快。」

    白起又派轻骑做出假象,迷惑屯於故关的赵军,要将赵军总指挥b入si地。赵括来到韩王山,却发现秦军旗帜飘扬山头,连绵的将军岭全是秦军阵地,四面围夹下赵括下令全军入山谷,原地结垒。

    「诸位怕白起,但同样的,秦王、秦王之臣也怕白起。」赵括看着底下一张张迷茫的脸,解释道:「《易》言:损下益上为衰之始,损上益下为盛之始。此战将促成白起的巅峰,白起是个骄傲的人,当他达人臣之极,秦王无赏可封,秦王之臣怕他锋芒太甚,白起必然要走下坡。」

    亦即赵军回去的路已被拦断,因此赵括才要向都尉们陈述利弊,让他们为突围作好万全准备。

    败成定局,自然也要si得其所。

    赵括在闷热的营帐外来回踱步,望着黑漆漆的韩王山,所有出口都被秦军把持,山上必然都是伏兵。昔日庞涓败走马陵,也是入此山谷险地,被弩箭ssi,赵括忖自己也落入同样困境。

    「上将军,」老都尉庄敬地问:「突围,您有几分胜算?」

    有人忍不住问:「上将军,您写的是求援信?」

    「辰儿,我军与秦军间的差异,你心里应当有底。」赵括敛容,凝重的彷佛要交代大事,让马辰不禁一颤。他说:「我军大败後,白起肯定要求趁势挥军邯郸,他的声势将对范睢造成威胁,范睢必会拚命阻拦,再者秦赵之战,双方皆元气大伤,秦王也明白这点。等到秦王想在兴兵入邯郸,赵国上下同仇敌忾,诸国为免唇亡齿寒也会尽力襄助。」

    话语里的愤慨表露无遗,毕竟无人愿意送si,不明不白成为累累白骨。

    「怎麽如此突然?」马辰嘀咕道,又不敢不从,他略为沉y,说道:「道者我军与秦军相同,天、地者不如秦军,将者父亲不b白起差,法者未若秦人严苛、严明。」

    这番话激起众人血x,他们实在被秦人打怕了,需要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众人瞬然起身,齐向赵括拜道:「谨遵上将军号令。」

    赵括莞尔,一手放在他的肩上,「何其幸运,大战在即,我还能与儿子谈上几句。辰儿,你认同为父的计策吗?」

    「寡人明白她的心思,为了保证家门延续,这是可以理解的,卿别把罪行全揽到自己身上。」赵丹在意的另一件事,「坐下吧,寡人知道强秦难挡,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秦王知道赵国不是那麽好欺负。」

    若让赵国休生养息十年,赵丹忖道,只要十年,狼秦将成犬俘。但说不准的事都只是妄想,实际层面乃前线艰危,邯郸告急。

    君臣二人正谈国事,不免心烦,此时唱和赞誉男子的《椒聊》,化解僵y的气氛。

    在小东仓河中伏後,赵军才知道自己与谁打仗,王齕早已不是主帅,现在指挥秦军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屠」白起。沿石长城坚守的赵军立刻断了与本部的联系,此时赵括带领主力逃至韩王山,等待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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