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上(6/8)
“我问你,你是不是夜夜去我那里?”说着说着任玘眼眶红了,偏头不去看裴玙,委屈喃喃。“你怎么又让我的两徒儿知晓?”
一日前,玉清峰小筑内。
任玘想着两徒弟弱冠成年自己不在,打包好自己做的零嘴吃食和成人礼就往陆嘉翊鹭所在的屋子里去。
本来修仙之人神识可探千里以外,对周围一切声响动静都是清晰既缓慢,在离他们屋子几尺外,任玘就耳清目明的听见陆嘉的一声呻吟,以为是上次陆嘉身子没好,又留下什么隐患,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挥袖开门。
就看到让他该说是愕然还是愤怒的一幕,只记得当时一片空白,斥着他们整理好衣衫,又让陆嘉去门外等候。
“荒唐!他是你师弟!”
“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任玘坐在竹垫上,手都颤抖指着面前跪着的翊鹭。
“师尊,徒弟心悦小嘉,求师尊成全。”翊鹭跪在地上,丝毫不怕被责怪的模样,神色淡定的看向任玘说着。
“荒谬!小嘉是你师弟,你说你心悦他,小嘉如果再次入魔,没有恢复之力,你们如何相处?”任玘想的是一旦陆嘉到元婴修为,魔性压不住,身为正道的这些人视魔为邪敌,包括翊鹭,修的是仙道正统,他也不能确定翊鹭到时候不仇视陆嘉。
这种观念历来就存在,翊鹭在这种环境下生长,又怎么可能一时改变。
“我会护着小嘉。”
“这次入魔是我没护好小嘉,我也绝不可能再让他发生这种事。”
“哪怕他再次堕魔。”
翊鹭说完在任玘面前嗑了一下头起身,清冷的眸子目光坚定。“师尊说我逆天下大不韪,我也会护着他。”
“徒儿并不觉得我们正道就是清正光明,连我的家族都是同族设计,只余我一人生还,我与小嘉一路上遇到人心叵测之事过多,幸遇得师尊庇佑教导,但人性之事又怎么能用入魔去比衡。”
翊鹭看任玘表情变得缓和,知道这样说任玘认可了他的话,又继续说着。“虽然这样说不敬,但师尊你也认同我说的话不是吗?”
“哪怕他堕魔需弑杀修行,我会带他去杀作恶多端之辈,并不会危害人世半毫。”
“我也会努力修炼,会好好看住他不会做一些入魔从心之事。”
“更何况小嘉已经破开心魔,他不会再堕魔。”
“求师尊成全我与小嘉。”翊鹭说完又跪拜磕头。
任玘听着这话有些松动,叹了一口气又正色说道。“你告诉我,小嘉是真心喜欢你吗?小嘉的性子,他真的懂吗?”
“你只需要说,这里面,有几分是你的诱哄?”
翊鹭听这话一怔,垂着头半晌不开口。
任玘看到翊鹭这副模样,心道果然是这样吗……
“你这是默认了?”
见翊鹭还是不答,任玘无奈的摇头。“我并不是不赞成你们相爱,但前提是两情相悦,小嘉虽然已成年,但心性还如孩童,你细细引导也不是不可,可为何…”
说罢任玘手中拿出骨鞭,站起身指着翊鹭颤声道。“翊鹭你怎么就是耐不住性子!”
“假如他以后懂得此事,不喜欢你,你该如何?”
“又如果他以后心悦他人,你又当如何?”
“我教导于你,是让你不考虑他人想法意愿,为了一己私欲趁人之危做出此等事来?”
“如果我没发现,等以后你蒙骗小嘉结为道侣,你再告诉为师事已至此,反对也没用是吗?”
“现在,为师要你们分开,你可答应?”
这骨鞭是任玘师尊所给,是任玘师尊从外灭一只作恶蛟龙的骨尾所作,虽然身死魂灭,但骨头仍有戾气怨恨所在,打人也是深入灵魂骨髓的痛,哪怕修仙入了炼虚,也是承受不住三次鞭打。
任玘被师尊送予时,说是徒弟不听话来一鞭,但任玘从未拿出来过,这次拿出也是气极。
翊鹭看到任玘拿出此物,之前也见识过师祖送师尊这骨鞭时,师祖示范的威力,挺拔的背微俯,只说。“求师尊责罚,但,徒弟不答应。”
“我信小嘉懂,也心悦我,只是还不明了,假以时日,他会知晓,也定然不会心悦他人。”
“你是小嘉吗?你能替他所言?”说罢任玘骨鞭挥了下去,但也是挥的翊鹭身侧,任玘惯人没底线,护短更没底线,手心手背都是肉,也心疼自己看大的翊鹭,哪可能真打。
但是鞭风凌厉的还是让翊鹭袖子破开,手臂出现一条血道,翊鹭不过筑基圆满未到金丹,承受不住,疼的闷哼了一声。
但他依然垂头说道。“求师尊责罚,徒弟不悔改。”
还想再说门被打开,一道娇小身影冲了过来,跪下抱着任玘的腿,哭着说道。“求师尊娘亲责罚我,别打翊鹭师兄。”
“我懂的,师尊,我懂的,我喜欢翊鹭师兄的。”
任玘被这突然抱腿哭喊,吓了一跳,本来看到翊鹭手臂出血就有些后悔自己下手没轻重,看到陆嘉这一出,想起自己被他俩那事震惊的脑袋发蒙忘记在屋外设置屏障,估计全被这小徒弟听到了。
想揉着陆嘉的发顶让他起来,询问是不是真的喜欢还是怕翊鹭受罚的一时冲动,就算说出来了,可能心里也不明白,但还未开口。
就听陆嘉又继续哭着说。“我知道我们做的事是什么,我都懂的,就是师尊娘亲与师祖父亲做的事。”
“我乐意的,我喜欢的,那是亲密的人做的事我懂的。”
任玘瞳孔一颤,手还落在半空。
“小嘉!你别胡说!”翊鹭闻言立马在旁吼着,弯下腰又朝任玘跪拜。“师尊,小嘉胡言,不可信的。”
“我没胡言,我懂的,我若是胡言师尊怎么会信我心悦你!”
陆嘉转头对翊鹭喊着,哭的发红的脸又转过来继续望着任玘。
“师祖父亲夜夜去师尊娘亲那里,我明白这个事的,我长大了,我知道的。”
“师尊不是一直问我心魔劫里怎么堪不破,是因为…因为我看到师兄他没被退婚,他与女子成亲去了,我觉得师兄不要我了,才堪不破。”
“我当时不懂,现在才知道我是因为喜欢师兄。”
“可我又怕师尊娘亲你们责怪我自私,明明师兄可以娶女子,我却想着占着他不放,我才不敢说出来我的心魔是什么。”
“求你了,师尊娘亲,你别责怪师兄,你要责怪就责怪我,别打师兄。”
任玘半空停滞的手又落在陆嘉发顶揉了揉,低头看着陆嘉轻声说着。
“你们……先出去吧……为师与你们师祖之事,你们切不可说出去,连师祖也别让他知道我已经知晓,就此咽下,好吗?”
陆嘉看到任玘表情睁大双眼,泪珠还在滚落,抓着任玘下摆紧了紧,嗫懦开口。
“师尊……娘亲,对不起…我答应师兄不说出来的。”
任玘笑的勉强,温柔揉着陆嘉的软发促狭着。
“小嘉真的是从小到大的聪明反应都用在这一刻了,师尊娘亲不会再阻拦你们,毕竟道侣印需两方自愿结成,一旦结成,一方后悔也解除不了这印记。”
“而我只是怕你心性迟缓,不懂这事,我也怕如果此刻同意,你以后懂了情爱,发觉不喜你师兄,心生魔障。”
“现在为师已经知晓你是心悦你师兄的,也没有理由再阻拦罚你们,你们只记得莫误了修行就好。”
“乖,你们先出去吧,小嘉去为你师兄疗伤。”
“记得不许说出去,你们答应师尊娘亲。”
“对不起……师尊娘亲……我不是故意的……”
陆嘉胆怯开口,他觉得师尊娘亲的反应很奇怪,不是欣喜高兴,脸上明明还在笑,就是很……他说不上是什么。
可他不明白,明明这种事情是亲密相爱的人才会做,他与师兄做的时候是很高兴的,他觉得与师兄很亲密他很喜欢,但是为什么师尊娘亲听见与师祖父亲亲密,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师尊,对不起,小嘉的话不可信的。”
“师尊……”
“乖,出去吧。”
“是,师尊。”
听见任玘发话,还想再劝的翊鹭俯身行礼,起身拉住陆嘉的手腕就要离去,又被叫住。
“等一下。”
“我忘了这是你们的屋子,我出去,小翊记得疗伤。”
“是,师尊。”
两人看到任玘神不守舍的出了门,陆嘉抓着翊鹭的袖子,一脸愧疚的问着。
“师兄……我是不是让师尊娘亲不开心了?
“即使你现在不说,师尊以后也会知晓。”
翊鹭把陆嘉揽入怀中,揉着陆嘉小脸蹙的眉。
虽然他也很担忧师尊知道此事会怎么样,但是师尊不允许他们说出去,也不准让师祖知道。
可能……说出去了,师祖怕是更加光明正大。
师尊也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吧。
“师尊与师祖之事,不是我们晚辈能干预的,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让师尊烦恼我们的事。”
知道陆嘉没听明白,抱起陆嘉走向榻边,想着把陆嘉注意力转移,免得日日想着积压心中。
把陆嘉放上榻,手掌往手臂一抹,伤口就痊愈,又压了上去,鼻尖蹭着陆嘉鼻尖,呼吸扑打在陆嘉脸上,看着陆嘉睫毛微颤。
“现在……”
“我很喜悦,小嘉也心悦我。”
任玘回了自己屋,呆坐在竹席上。
思忖一夜,待到第二天天亮,看向窗外,身形一闪往凌琅宗飞去。
裴玙俯首去亲任玘,被任玘偏头躲开,伸手握住任玘下颌掰正过来,亲了下去才撑起肩膀与任玘对视说着。
“我不喜他们靠你太近。”
“你这是承认了?”
任玘心道果然是这样,当时陆嘉说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可能是师尊,又想着做这些事的只有裴玙这人,但也不懂为什么裴玙要伪装成师尊,所以当时想了一晚上才过来寻裴玙问个清楚,又问着。
“那你为何伪装师尊样貌败坏他名声?”
裴玙把任玘抱起,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你一直不承认我们两人是夫妻。”
“那说明你还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师徒背德这事,你徒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们不敢多说。”
“你心悦你师尊,我化成九霄,你不高兴吗?”
“小玘不也在庆幸你的徒弟以为是你与九霄,而非是我。”
任玘被戳中心思,一阵心慌,连质问都忘了,推着裴玙胸膛。
“你…你别胡说,我没有心悦师尊,也没有庆幸。”
确实庆幸,他庆幸两徒弟知道的是他与他的师尊,至少这种背德事情徒弟不会多说,如果他们知道他与裴玙,他怎么去解释他与裴玙之间,又怎么去说他们的师尊是一个要靠双修才能升修为的人。
“我走了……”
“小玘既然来了,为何着急走。”
说完裴玙幻化成九霄模样,又低头看着挣扎的任玘,托着任玘下巴让他望向自己。
“小玘不想与师尊共度良宵吗?”
任玘望着师尊模样的裴玙,不得不说裴玙这人平时没表情没情绪,变成了师尊倒是模仿的近乎一人,又埋下头喃喃。
“你何苦做到这般地步。”
这人到底是不是喜欢他,居然能够忍受自己变成他人模样,与他行这事。
无所谓,都这么多年了……
“无妨,只要我的小玘高兴,你想夫君化成谁,我便化成谁。”
任玘看着这张师尊的脸说出这话,蹙起眉头。
“你别用我师尊模样了,我不喜欢你用他模样,我师尊光风霁月,正道君子,怎么可能会像你这样。”
“我走了,你既然日日来寻我做这事,你也别装成我师尊模样了,你…你也别急这一时,反正我也没办法阻拦不是吗?”
心想着,裴玙还是趁他睡着做这事吧,反正他不知道那他就当没有发生过。
说着任玘就要从裴玙腿上下来,却被裴玙揽住腰不能动弹,他又上手轻拍了一下裴玙的脸。
“你放下我…”
“好,那我不化成你师尊模样了。”
裴玙恢复成原样,手掌摩挲着任玘隔着衣衫的胸前。
“小玘为何不再问问?我见小玘还有疑惑。”
“我没什么想问的……你也不许说。”
任玘看裴玙嘴唇又要启合,立马手捂着裴玙的嘴。
他敢问吗,他敢问裴玙日日前来,师尊知晓吗?
从进宗门到现在,依照徒弟说裴玙日日过来,师尊又怎么可能不知晓,好歹也是渡劫,不可能一点察觉没有。
就连最开始救了裴玙,裴玙灵界大能,谁能轻易伤他,宁愿是自己后悔救了裴玙才是这样的开始,也不愿想着自己是穿越后就被裴玙发现刻意接近圈在这个凡间灵界,逃脱不能。
想到此……
任玘一阵心酸,他知道一问裴玙,裴玙肯定会诚实回答,他也不想听裴玙说出自己不能接受的话,还不如自欺欺人。
反正只要飞升就能回去了。
“好,小玘说什么,夫君都答应。”
任玘听着裴玙说这话,无奈的想笑,掰着裴玙摸自己胸口的手,说道。“那你在灵界时别来寻我,等我飞升,你再寻我行吗?”
“不成,你是我妻子,夫君如何寻你不得?”食髓知味得某人自然不答应。
任玘掰不动裴玙的手,直接去解裴玙衣袍腰带,催促道,“那你还说什么都答应我?你要做赶紧做,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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