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兄长的忌日。”(2/5)
发丝被撕扯的痛感忠实地传递到头皮,晏岐不管不顾,脑子一片虚无的空白,仿佛溺身于这道隐秘的谿谷。
裙子中央拱起一个暧昧的弧度,衣带掉落在地上,两个人的裙袂在底端重叠相连,一层盖住一层。
她一向是这样,对皇帝的儿子、她的继子,总是一副很不熟悉的模样。矜持而疏远,毫无统率六宫的气势与欲望,好像这座奢靡的宫廷只是她借宿的驿站,没有任何深交的必要。
徽音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甚至从未听人提及过宫里还有个六皇子。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何仇隙,从那之后若是得闲,也不乏在心中恶毒地推想——兴许晏岐不是他的种呢?
“你昨夜召见了耶律炽?”
——她只能喜欢我。
晏岐时值舞勺之年,又刚从冷宫出来不久,遇事动辄提心吊胆。被柳太傅训斥得多了,便时常跑到慈宁宫求见徽音,伏在她膝上呜咽。
徽音顿时惊得一颤,反手抓住圈椅两端的扶手,檀木冰凉的温度反馈上来,滚烫的肌肤擦过一瞬的清凉,双腿禁不住地要往里面收拢,合到一半,又被用力地掰开。
对此,徽音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腻烦。朝廷里无数惊涛骇浪因君臣之间权力的角逐与交割而起,这几年的遂心如意,滋养了底下人不臣的野心。
“比起那个冷冰冰的东宫,我想,他其实更喜欢这里。那里交游往来太吵了,我想在这里为他祭扫。”
难怪那人不急呢!原是还有个丢在冷宫里的儿子。
“母后,”谁想他居然还敢得寸进尺,潋滟的眼波锁住了面前陷入沉默的徽音,“……您能陪陪我吗?”
吞吞吐吐的,迟迟不敢将那个字剥出来,六皇子索性便含糊地跳过,“他是儿臣亲生的兄长,虽不常相见,还是有一份亲厚的骨血亲情。本来儿臣不该擅出太液殿,是昨夜里父皇开恩,准许儿臣前来祭扫。”
他举着烛台的手腕忽地一颤,“是儿臣。”
可是现在,他连徽音的爱也得不到了。
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像贱狗一样黏上母后,不行、绝对不行……
他轻声问,然后站起身来,大约是没怎么练过外功,身姿虽然算得上英挺卓然,却没什么令人胆寒的气势。
大儿子死了还有小儿子,不管适合与否,到底不至于过继旁系来做这个皇帝。储君这一死,她还以为前朝要动乱,这下倒是国有大喜了。
“徽音也是你能叫的?”徽音无语,心道柳冲这厮怎么教的孩子,“你得叫我母后。”
确实如此,不然她也不会来这里了。
元朔十二年夏,先太子薨了刚没一年,先帝晏驾。
晏岐感到刻骨的悲凉。这种萧疏的哀痛将他的心肠浸入嫉妒的毒液,明明内里已经烂得流脓了,外表却还是光鲜美丽,他害怕被徽音发现,于是拼了命地掩饰。
心口空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留不住,只有秋风幽怨地盘桓。晏岐按了按胸膛,他能在朝廷里将权术玩弄得十荡十决,可是在她面前,他还是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晏岐抓紧了她的裙角,声调低哑地喃喃,“徽音。”
晏岐似是抽噎了一声,痒酥酥地钻进徽音的耳朵。
看得出来,他真是长大了。
“唔……”徽音抚着一侧的膝头,极力保持冷静,“很喜欢舔这里?”
这身华美的袍子皱襞累累,广袖在风中轻拂,如同一对张开的羽翅,无形中裹挟着阴鸷的味道。晏岐形如一只踮步而行的狼虎,慢慢地、慢慢地逼向她。
春潮超越肉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她短促地尖叫一声,眼角渗出薄薄的泪痕,双手抓住少年柔软披散的长发,泄愤似的往外一拽。
这只是一处小小的花苑,平素冷清非常,只有晏同春偶尔会来这里。而她此刻前来,也不过是进不去东宫,这才借此悼念逝去的情人,外加散散心。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垂铃绵延在廊桥的两端,廊外无处落脚的雪花落在闪动的火光上,眨眼便融化得没有了踪迹。
徽音了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眼珠在眼睑下轻轻地震颤,晏岐抿住嘴唇,慢慢掩去那一缕森冷的阴毒。
因为她喜欢善良的人——最好的例子,就是晏同春。
水声从裙底传来,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吞吐侵含,不给一丝逃离的机会,舌尖抿过湿红敏感的肉核,带动花穴深处阵阵痉挛,猛地推出一注注腥甜的淫水。
在太液殿无人问津的那十四年里,在数不尽的凌辱欺侮里,他早就已经疲乏得不再期许得到父亲的注视。
绣着牡丹花的襦裙,裙摆逶迤如千山的痕迹。
“我……”话刚吐出来一半,又迟疑地收了回去。
面对徽音,他总是维持着面上那副纯良的假象。
每一层谎言都要用更多的谎言作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几乎快要彻底磨去棱角,变成了哥哥的模样。
“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
听到这样的话,他略微羞涩地笑了。似是觉着这样不好,复又压了压嘴角,做出哀伤的模样来。
应当是后者,徽音笑了笑,“陛下坐拥宇内、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堂堂九五之尊,难道就非得和九泉之下的死人比吗?”
她看得透彻,一双眼睛照着凉沁沁的幽光,笔直地射进晏岐的心窝里。
先帝膝下子嗣不丰,晏同春薨后,便只剩下太液殿里被幽禁的晏岐。
竹帘垂下,少年美丽的脸容映在连天雪色中,便有了冰凉的韵味。他俯了俯身,将手中托举的烛台往外一扫,温声道,“哥哥种的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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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临终前秘召重臣,向柳冲、谢太玄、慕容鹤等人托以治国重任,令几位素有王佐之才的顾命大臣摄政,辅弼晏岐称尊。
徽音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窝在宽深的圈椅里,心里懊恼,怎么又没经受住考验?
“儿臣久居太液殿,很久不曾见人,这次……皇兄……”
檐上堆了大片的积雪,光亮得如同银鉴。六皇子神容温和,手中托举烛台,一朵猩红的灯花在洁白的天水中浮萍般漂动。
还是徽音先问了,语气闲适轻缓,“六殿下?”
有时候他也想问上天,为什么他和哥哥流着一样的血,命轨却截然不同?
耶律炽,还是……
好险,差点脱口而出十年。
他似乎极不待见这个生母不详的小儿子,丢置冷宫十四年不管不问。
没错,他们所有人,迟早都会是死人。
他伸手,抓住徽音长长的裙摆,从底端掀开隐秘的一角,声音软弱地颤抖着,“我会比他们做的更好……徽音,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晏同春?
谁?
就在她踌躇之时,攀至顶峰的潮水猛然击来,轻而易举就击碎了所剩不多的理智。
每到这个时候,除了无处所说的难堪,他更会怨恨那个阴魂不散的晏同春。
“怎么会呢?”晏岐偏过头,望向记忆里皇陵的方向,干净的声线里含着讥诮,清澈之下掩映着森森的恶意,“他那样的人,怎么配让你殉葬。”
徽音惊讶地朝外环顾一圈,见是熟悉的地方没错,又转去端详他的脸,“怎么来了这里?”
就这样糊涂地过了四年,眼看晏岐都要加冠了,前朝那几个才开始还政。
“要把我拖去陪你那死了……嗯……”徽音顿了顿,掐指一算,“死了四年的爹殉葬?”
自古以来,顾命大臣伴随着帝王交接时出现,明明只是奉行先帝的临终遗命,往往却要牵扯无数人卷入斗争的洪流,鲜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
还要好声好气地哄着疼着,不能打也不能骂,十次里有三次破格让他歇在偏殿。
她下意识向后靠,心中浮出莫名的危机感,面上神色却很玩味,“是又怎么样?”
那人见她走近了,仍然停在原地,脸上满是真率的谦卑。
徽音其实也不待见他,不过到底是皇帝,不能总是拂了他面子。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