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落的王朝(3/8)
而这时提纳里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定定的看向卡维。他组织了半晌语言,小心翼翼地说:
“艾尔海森王希望你能先屈尊,以侍妃的身份先入海瑟姆宫。”
…………海瑟姆宫硕大的石拱门前,身穿红色披风的士兵手持长枪,冠冕堂皇的站在王宫外天井边义正言辞着……
【王宫时时刻刻有士兵驻守,无事,还请侍妃不要擅自离宫。】
王宫侍卫长的声音依稀撞过所有立柱,缥缈的传到此刻在宫内散步的艾尔海森耳中。他微微眯起了眸子,看着不远处天井射下的日光,缓缓走向光线最明媚的方向。
【侍妃还请牢记,进了海瑟姆宫,就算是神庙的神侍也必须守王宫的规……喂,你有没有听我说?!!!】
侍卫长并不是暴躁之人,然而此时此刻毫无礼法的口气也让艾尔海森心中一凛。他微微蹙眉,走到声源附近的立柱旁,侧身靠着歪头打量——只见王宫大殿门前的天井池边,伫立着侍卫长以及那一身华丽纱裙的金发侍妃。
这是神庙为他【亲自甄选】,作为妻室而言绝佳的人选,出身与教养皆为人上人,容貌姿色更是绝世无双……
神侍的衣着,通常不论男女都是通身的白裙与洁白的纱质披风。手腕脚腕佩戴金饰,脖子上扣带金色的项圈以遮挡部分oga的腺体,而头上则围带金色的额饰与白面纱。
有时偶尔,还会有头巾,只是这些年年轻的神侍早不这样装扮。但尽管如此,半遮面的穿搭还是让神侍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大同小异。再加上项圈里藏有抑制信息素气味的药包,alpha们看到这样的神侍成群结队的出现,也并不感到具有诱惑力。
可是一头金灿灿的卷发却对于这个国家的人种而言极为少见。这名神侍就是前些日子从王宫大浴池上空凭空掉下来的那一人,时候提纳里向他解释,此人出身道成林,家中背景也算是个小小贵族。而他出现在王都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圣子忧心摄政王久未有婚配,虽然在国事上颇有成绩,但身为天选之王,必须承担起繁衍后嗣的大任。
这个人,便是圣树教千挑万选,择出的王妃最佳人选。
而此时此刻,他虽然穿戴的极为严谨,但大大咧咧的蹲在地上打量天井池子,甚至还伸手撩拨水面的姿势还是略显粗狂了许多。尽管半遮面,却还是大大方方的对一旁侍卫长爱答不理,明明侍卫长对他的态度可谓非常无礼,但他丝毫没把人当回事,当然话想必也左耳听右耳出。卡维的注意力全在这一方池子工程巧妙的活水喷泉上,他洗洗观察了这池天井喷泉的结构设计,以及此时此刻正中心的大理石台上,正有冉冉不断上涌的一汪小泉眼。
“池子是谁造的啊?”
“那当然是王命人兴建的。”
“不不不,我是说这个喷泉!这技术在古代可不多见啊,难道也是王设计的?”
“殿下邀请了东方璃月的匠人,并亲自为海瑟姆宫的地龙泉绘制了基本图纸。”
“地龙泉?这是什么丑名字……”
“你!……休得无礼!”
侍卫长对眼前此人不客气的口气感到十分不悦。想起前几天此人凭空出现在海瑟姆宫,又被神庙中的圣子救下便心有不甘。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拥有着罕见金发的男人来者不善,既然会闯进海瑟姆宫,说明是个极为不安的危险分子……
然而他突然想到什么,颇为自豪的接着说:“你大抵想不到这泉水的用途……”
“为了给宫殿内加湿,对吧?”
此话一出,饶是远处看戏的艾尔海森也不由得愕然的抬了抬眉。眼中流露出几分对这名金发男子的赞许,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其牢牢地擒拿。接着又听他道:“那天我离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每一条走廊旁都布有水渠,如果不是为了装饰。那就是为了环节这干燥的天气。瞧这儿一年半载也不下个雨的。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给室内保湿也是豪横。多亏他是这海瑟姆宫的主人,不然哪里能有这么好的环境……”
这话,说的道理依据分毫不差。
毋庸置疑的是王都已经好几年没有过正常降雨了。若非艾尔海森在四年前大兴修建运河维持王都基本供水,王都可能又一次面临迁都这样的大举动,届时劳民伤财,更是要死许多人。而须弥的沙化年复一年的逼近喀万驿,原本此处是座绿意盎然的富庶之城,现下甚至已经不得已在数十里开外的城郊修建防沙壁。而距离喀万驿不足百里的阿如,目前储水量也在有目可见的下降。艾尔海森心想:虽然运河还能维持基本生活,可若气候再这样下去,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开始酌情考虑将整座王都迁至雨林腹地,甚至海边商港。
艾尔海森的眼神有几分游离,他面上的疲惫源自于前一页办公至深夜又没睡好导致的,而疲惫的身体也让他的内心思绪凌乱复杂。他背着双手默默离去,走在王宫殿内长长的廊道上时,一侧的窗边吹来热浪般的风。那风带着干裂的沙尘气息,让他心下烦躁郁闷。伸手扯了扯系的很紧的领口,心绪突然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的王都还是绿意盎然,一切都不曾有过什么变化。而他那时从璃月游学归来,蛰伏在前王手下做一个小小的书记官。他开始感到念旧,那时的王都一切都还很好。
可后来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起先还是国内的格局——废王阿扎尔对圣树教的压迫,以及他个人野心对王国内政的独裁;并将其作对的对手统统赶出须弥……
再到后来民不聊生,财政吃紧后不得已暴民发起叛乱。而也就是那时起,靠近沙漠的阿如爆发了一起巨大的瘟疫,伴随着瘟疫而来的还有那百年不遇的沙漠风沙暴。一切仿佛都像是上天在惩罚须弥的混乱……
再之后……那便是他被推举为人民领袖,带领众人,携手圣树教的支持推翻了废王阿扎尔的统治,将其远远的流放于沙漠。而空置的王座也迎来了它新的主人,那便是艾尔海森自己……
可就像方才的金发男子所说,年降雨日益减少,尽管改朝换代,上天对须弥的惩罚好似依然没有结束。严重的沙化,以及逐渐迫近的干旱威胁……
他懊恼的伸手拧了拧眉心,坐在自己书房的桌前眉眼紧闭。
他并不是天生的统治者,对统治的地位也从来都不屑一顾,然而曾经的选择,他可做对了?
艾尔海森深埋心底的疑惑也只是昙花一现。这时他仿佛听见有什么人缓缓走进自己的书房,直至来到桌边,将什么放在了桌上发出‘咯哒’的声响。
“退下吧,本王不需要伺候……”他不厌其烦的睁开眼,刚想喝退身旁的【下人】。可看过去时却见方才自己远远注视的那位金发男子此刻就站在桌侧,一双犹如烈日般明艳的赤色双瞳正怔怔的注视着自己。
艾尔海森一时语塞。只见他放在桌上的是一杯散发着香气的茶水,闻上去像是干蔷薇香辛茶。艾尔海森突然来了兴趣,方才还揉着眉心的手此刻撑在太阳穴上,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的人。“既然从海瑟姆宫站着走出去,那就不应该回来啊?”
“切……”
那神侍极为不屑翻了个白眼。饶是艾尔海森也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这若是废王统治时期,这样的oga估计会直接被当做奴隶扔去窑子里。
但是奴隶制已经废除了,尽管这招致太多贵族向摄政王提出非议,甚至一时间引起了统治阶级内部的内乱,但时至今日早已是往事如烟。最终让这场内乱双方都妥协的契机,是属于圣树教自己的军队的建立,并用武力强制胁迫双方停止内乱。
武力有时候虽然起不到药到根除的作用,但抚平表面伤痛却很有用。
而圣树教从那时起便重新站稳了脚跟,连带着曾经弱势的,服务于教内的神侍和圣使们,也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艾尔海森想,就算神侍们地位尊高,也不该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啊。
卡维看艾尔海森不说话,学着古代人的模样,文绉绉又不情不愿的说:“请,请王用茶。”
天知道他想把这杯茶甩到这臭屁小年轻的脑瓜崩上!
也不知是他这句话说的是过分别扭,还是过分滑稽。艾尔海森在听罢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他很怪,勾唇的弧度很浅,若非眉宇舒展兴许卡维都猜不出他在笑。
“你还真是不同凡响。”他浅浅舒展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伸手拿起那杯茶。又低头看了看从杯口往外冒的青烟……“你在海瑟姆宫可是被众人公认的不安定分子,尽管大圣使提纳里出言保下你,现下又以侍妃的身份进了王宫。可依然非常可疑。如果你够聪明就能认得清现状,你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切,装腔作势!卡维内心白了他一眼,并抱怨的想着,他有的选吗?如果有的话他真想朝穿越时空回到苏梅大沙漠下雨的那一日,这样让他重来一次就不用被穿越到这古代世界里。前些日子在神庙中,尽管有提纳里护着他,但他也算看清楚了,自己的命运实则不受自己所掌控;他无数次的想过在深夜逃离这片人生地不熟的王宫,可有赛诺那个煞星一天到晚对卡维虎视眈眈,他丝毫没有任何机会。
并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桎梏,那便是在这个古代世界里,oga没有过多的选择权。
“你叫什么名字?”
“……卡维。”
艾尔海森瞧他不情不愿的这么道出自己的名字,看着他面纱半遮脸,额上佩戴繁琐的金饰。又油然回忆起那日在大浴池中将人从水里拉出来时那张湿漉漉但却精致不俗的面容。他顿了顿,才道:“本王不喜欢饮茶,下次记住了。”
谁乐意伺候你啊?卡维在内心撇了撇嘴,等着眼前的艾尔海森将杯子放在桌上,但对方却不按套路出牌。前嘴刚说完自己不爱喝茶,可接下来却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王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喝。”
卡维没惯着他,只是诚然直说。杵在艾尔海森的身旁看着他一口接着一口慢条斯理的喝完茶后浅浅‘呵呵’一笑。
卡维没有回答他的这层冷笑,只是环视这整间属于统治者的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后方还立着一张牛皮还是羊皮缝制而成的版图。上面稀稀拉拉的插着许多绑着红布的银针,想必那些是用来标注地点的。而其中有一根绑着白布的银针,看位置,好似代表的就是王都。
这时艾尔海森却注视着杯中已经喝干了的茶水,若有所思的说:“一杯茶而已,不喜欢便不喝。可是一件事,不乐意却能不做吗?”
语罢,挑眉看了看微微有些怔住的卡维。注意到他方才视线落在身后的地图,艾尔海森饶有兴趣的揣测此人到底在琢磨些什么。然而他却在思索半晌后脱口而出:“你不适合带着神侍的面纱。”
“……哈?什么?!”
“当然也不适合穿白色的袍子。”
接着,只见艾尔海森从椅子上起身,卡维提防的后退一步,却有些迟。艾尔海森身形高大,亦有着武人的健壮身躯。长胳膊长脚如他,踏出一步后一伸手便先发制人的捉住卡维面纱的一角。“停停停……!”不顾眼前人这般抵触道,稍稍一用力,那可怜兮兮的面纱便被从鼻梁上扯了下来。甚至还带动头部的金银首饰一起,叮叮当当窸窸窣窣的……要么掉落在地上,要么被艾尔海森攥在手里。卡维一瞬间感到有些委屈,加之几根头发被掉落的金饰从头皮上扯了下来,那微微的刺痛让他直接红了眼眶。
艾尔海森原本还信誓旦旦,然而再看向面前的卡维时,却见他一脸控诉的看着自己。金发在额前凌乱不堪,那犹如般剔日光下的沙子半通透的灿金发丝下,一双有着初阳色彩的凤眼带着三分的不服与气恼。
“你干什么呀!……哎呀疼死了!”卡维伸手一边抹着鼻梁,另一边又捂着被扯疼了的头皮。艾尔海森这时才感到冒犯与愧疚,不过也挺有意思的,他向来不喜与人共情,此刻却会有些心疼这只倔强的孔雀。
是呀,身穿白色的裙袍,确实像高贵的白孔雀。还是不好哄,不好驯的那种。
“以后这样的衣服也不要再穿了。王宫是王宫,神庙是神庙。既然进了王宫,自有人会服侍你,提供侍妃该穿的衣饰。”
???卡维愤愤不平,不服但是却也不能拒绝:只是一边揉着头皮一边低着头,讷讷的答应了一声:“知道了。”
提纳里说过,他是代表神庙来监视摄政王的。
所以尽管身体下面是一颗生活在文明高科技发达社会的心,他也必须委身于现实的桎梏。
艾尔海森倒是突然流露出几分心疼,也对自己方才过分失礼的行为感到有几分后悔。现下的书房内充斥着卡维受到惊吓后缓缓释放的一些带着花香的信息素气味。尽管他此时此刻佩戴着神庙中oga们抑制信息素的金项圈,但卡维似乎离了现代科学的抑制针剂后就一直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气味。艾尔海森被这气味熏得有些意乱情迷了。他无意识将手指挡在人中前,又转身来到了屋子另一头的书架附近。试图用稍远一点的距离来抑制着气息对自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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