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绚丽的礼物】(4/8)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钓鱼。维里塔斯·拉帝奥只是不懂,明明这一场婚姻是他一手促成的得意之作,那为何此人现下又在这和他故意挑起夫夫之间的一些隔阂。

    这时对面聚在一起的oga夫人们发出几阵并不夸张的呼声,拉帝奥朝着声音看去,见砂金被诸位夫人围在中间手举盛满香槟的高脚杯,一边和几位高位贵族的夫人交谈着,一边眼神落到了中央的舞池中。乐团此刻奏响轻快的舞曲,舞池中央年轻未婚的男男女女们正两两匹配跳着社交的交际舞。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拉帝奥不可能看不出来砂金眼中对舞池投向的那种向往的眼神。只是若没有橡木大公爵开口说出他真名这一出,想必他会直接不顾众人的目光邀请他走向舞池中央……但现在,却不知道被什么牵制住了。

    “哎呀,他想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孩子。你看今天的宴会筹备的也万无一失。他是半道出家的贵族,却惯来不失这些礼数……”说罢,冗自缀饮一口杯中的酒水。这时好巧不巧,门外的一些骚动打破了眼下对话的僵局,拉帝奥朝门外看去,只见十来个执事此刻每人手捧着特大束的艳红玫瑰步履整齐的进入宴会厅。他们纷纷列队两排,随后从大门口缓缓步入一位身着银色礼服,满头红发的华丽男人。伴随着他踏入厅内,一旁许许多多的宾客们也随即深吸一口气。更有许多oga和beta按耐不住的发出惊奇与欣喜的轻呼。

    【天啊!是纯美侯爵!】

    【哦我的天啊,是银枝阁下!】

    银枝?那是砂金的胞兄,然而并不是亲的,只是两人的关系在上流社会的传闻中,也是非常亲近的。

    “……大哥!!”砂金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语气中的欣慰和迫不及待是拉帝奥此前并未感受过的。砂金虽然与他很亲近,可平日里其实对于自己的事情提及的很少。打个比方,对于银枝的事他就提的鲜少,除了此前告知他银枝即将从南部老家前往首都,其余的时候几乎不会说什么。拉帝奥此时此刻心里很是吃味,但他还是站起身,作为主人家必须尽到应有的地主之谊。只是没想到砂金随即也不顾什么贵族矜持的礼节,小跑着到银枝面前张开双臂与对方自然而然的拥抱了一下。

    【哎呀,银枝大人真是太俊美了,砂金夫人与之不亏同为纯美家族,二人站在一起可真是英俊的养眼啊~~~】

    【诶诶诶,想什么呢!他们可不是同血缘的兄弟。】

    【这谁不知道?只是虽无血缘,但看着格外像一家人。】

    【嘿嘿,毕竟砂金大人可是‘凡赛尔花园’精心培养的‘花朵’】

    维里塔斯·拉帝奥意识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窃窃私语之中人们口中那个名为【凡赛尔花园】的关键词,他心中对这个名词不可能不熟悉,回头看向正和砂金许久的银枝,而就在他驻足原地时,不知什么时候橡木大公爵也走上前去一同说些什么。

    他尽量不愿意在这重要的一天出什么岔子,平复了心情后,砂金见到拉帝奥有些姗姗来迟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而是颇有几分乖顺的站在了拉帝奥身侧,向银枝介绍起了身旁的丈夫。

    眼前红发俊美的男人,美的张扬又带刺,实打实与他带进宴会厅那大束大束的红玫瑰一般无二。和砂金比起来,与他美丽中带着媚态的容颜不同,兴许因为是强势的alpha,美中带着飒气。

    不得不说,这兄弟俩若非特意强调毫无血缘,实在很像一家人。

    银枝眼神略带审视的望着维里塔斯·拉帝奥,但他一向不缺周到的礼数。纯美家族乃是国家最为古老的几门贵族之一,他们笃信纯美的女神,而奉行的教义中便有时刻以严苛的礼仪约束自己。拉帝奥虽然不喜欢处处都端着的态度,但不得不说,与银枝交涉却比和橡木大公爵要舒服许多,他们二人皆是光伟正的大人物,但银枝的气质却充满了真诚,而另一个,只不过是满腹的道貌岸然罢了。

    宴会继续进行,两支舞过后诸人纷纷前往庭院准备用餐。砂金需要与其他oga和beta的夫人们一同前往,橡木大公爵被身旁的宫内官因为琐事唤走。拉帝奥动身的比较慢,只是简单一个小时的社交已经让他有些心烦,遂步子也慢了些许。银枝带来的玫瑰早已被装饰在了花瓶之中,他只是一瞥,便发现这种玫瑰好似与市面流通的普通玫瑰花相差甚远。走近细瞧,除了颜色更为浓红外,花苞都是聚拢型的,花枝上的刺也平滑多了,他伸手抽出一支端详了半晌。

    也许是从前身为学者的本能吧,让他在发现一些新鲜事物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而这许多玫瑰显然是经过特殊培育的,他正为自己这点高明的发现深思熟虑时,身后传来了银枝的声音。

    “在下着实没想到,最后竟是维里塔斯阁下发现了玫瑰的奥妙。”

    拉帝奥转身只见银枝礼貌一笑,他将自己方才心中的总结简明扼要的说了说,见银枝似是颇为满意的点头。拉帝奥并不想和他在简单一株花上打太极。遂开口问:“这些玫瑰是送给砂金的?”

    “不错,是送给我亲爱的弟弟。卡卡瓦夏看上去圆润了不少,想必跟在拉帝奥公爵身边的日子非常幸福吧?多谢您照看他。”

    拉帝奥很不耐烦遇见两个人开口都是对砂金用本名的称呼,他蹙眉追问:“卡卡瓦夏?那是砂金的本名?方才橡木大公爵也这么叫了。可是他并没有和我提及这个名字。”

    只见银枝眸子微瞠,后又了然的发出带着些许嘲讽的轻哼:“……原来如此。”

    “侯爵是什么意思?”

    银枝很清楚,橡木大公爵刻意在眼前自己这位弟夫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显然是不怀好意。但他摇摇头,这些话不好在这种场合直接挑明了说。“拉帝奥公爵方才问砂金的本名?是的,他就叫卡卡瓦夏。那是他出生时亲生父母冠以的名字。是一个美丽又纯粹的名字,我曾说那很好,但这个名字却给了他许多不好的回忆,所以他总有些别扭别人如此叫他。”

    “而【砂金】这个名字,是养育他长大的那个人给他起的名字。其实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但却是个束缚住他的名字……他并不喜欢,但这个名字却赋予了他如今的价值。”

    亲生父母与养育长大这几者分别冠以他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而两个名字又给予了他大相径庭的遭遇。拉帝奥疑惑,内心对银枝告诉他的事实心感不安。他刚想接着追问,银枝却走上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温柔一笑,带着几分长辈的安抚和劝慰:“我知道阁下的心里对那孩子一定是充满爱护的,不然不会提出疑问。但我也奉劝阁下,不要主动探究,也别逼迫。他是个命中多不幸的孩子,在他想亲口告诉你之前,请迁就他罢。”

    说罢,银枝抬脚离开了宴会厅。

    维里塔斯·拉帝奥回味着这句话,他多少在此之前也有些预感砂金的过去不会太好。只是在实际听到众人口中的多番说辞后,他还是不免感到心烦意乱。

    他是个极有理智又镇定不乱的人。虽说听到了人们窃窃私语时提及【凡赛尔花园】后,拉帝奥已经有了些许考量,但他私心并没有完全信了每一个人口中的说法。

    来到庭院就餐时,砂金仍然处于被一众oga簇拥环绕的社交地位。兴许也是他身为主人家所被众人恭维罢?拉帝奥没有多想与银枝一起在alpha的片区落座用餐,只是他没注意,砂金在他来到花园后便不住往他的方向望去。

    他身旁此刻坐着一位老贵族名门的夫人,见他频频往一处看,对着那个方向张望了几眼后了然一笑。夫人伸手用折扇拍了拍砂金的肩膀,笑说:“拉帝奥夫人与大公真是亲密呢。”

    说着,执起高脚杯与砂金对碰,二人饮了一口酒后只见砂金面颊有些微红,不知是微醺的还是害羞的。那位夫人也算是人到中年,对许多事看的比较开,人也豁达不介意很多事。她环绕四周后则道:“今日宴会,还多亏拉帝奥夫人安排的如此精彩。您有心了……”

    “蒙萨宾娜夫人看得起,在下还年轻,筹划许多事略显青涩,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夫人尽管提。”

    这位萨宾娜夫人是亲皇一派的老名门,如今的头衔仅仅只是伯爵罢了。十几年前这个家族的成员参与过世界战争,被皇家授予无上荣耀和更高的贵族头衔,只是除了荣耀外,贵族头衔却被家族婉拒。砂金有一次与拉帝奥在书房时曾经听他说起过,萨宾娜家族实则是老派名门中忠实于【皇族】而非特定的皇室成员。所以如今的局势下算是铁杆的女王党羽。

    这位夫人见砂金的态度温和,用扇子挡了口鼻凑近砂金悄悄耳语了几句:“宴会之前,女王特地嘱咐了一定要对大公与夫人多加支援。那位橡木大公爵来意不善,我今天到来,是为了给夫人撑腰的。”

    而后,她补充:“女王希望您时刻记得,您始终在女王面前拥有一席之地。”

    砂金闻言,有些不太信服的一挑眉笑笑:“女王指的是【我】还是【拉帝奥家族】呢?”

    萨宾娜夫人耸了耸肩膀,她笑的很轻松,好似心中早已了然并且有了什么打算和想法。侍者此时已经将第三道海味冷盘端上来,她左手执勺,右手的叉子将盘中青豆和酱汁以及冷虾盛进勺中张嘴吃下。微酸的欧芹青柠汁与冷虾的混合着实相得益彰,她不住的赞叹这口味,一边点头一边多用了几口。砂金见她不回答,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那位夫人三两口吃完这道冷盘,一边擦拭唇角一边笑说:

    “我原以为您自从冠以【拉帝奥】这个姓氏后,便不再与您之前的过往有任何瓜葛。无论是纯美家族,还是以前的很多事……”说到此,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砂金。

    “女王看似年轻思想也纯真,不过却是个实干派。她的野望实则在一步步实施,许多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她未必像外传的那般没自己的算计。夫人还是不要将自己困在【没必要】的过去中,固步自封。”

    贵族之间的很多话,如果掰开揉碎能分析出十个意思。只是萨宾娜夫人是个实诚人,说出来的话直白也磊落太多。砂金细品话中各种意思,心中了然。他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午餐用的很愉快,结束后众人喝了会儿茶用了些点心。砂金特别安排了上城区剧院火热的杂技班子来表演节目,酒足饭饱也过足了眼瘾,这场宴会也到了众人有些倦怠想要修整自由活动的时候,城堡内的宴会厅此刻已经做好了安排。

    贵族的宴会,除了跳舞和观赏表演,还有一项特有的娱乐——棋牌;当然,棋牌娱乐也不单纯,都是伴随着金钱的博弈。大家纷纷心照不宣的起身回到城堡的宴会厅中。萨宾娜夫人见砂金若无其事的打算跟上大家的步伐,遂拉上了他低声问:“你……怕不是想要在牌桌上为东部大坝筹集善款吧?”

    砂金耸耸肩,颇为轻松胜券在握道:“为何不呢?这可是慈善宴会,掏点钱总不至于要了诸位贵族们的命。”

    果不其然,当诸人回到城堡中的宴会厅时,原本空旷的大厅内此刻已经被摆上了一张张棋牌桌。而正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椭圆形赌桌。

    赌桌的发牌员是砂金特别从首都地下钱庄找来的王牌发牌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讲述规则与发牌,而是在他本职的工作内又同时检具技法和超凡的美观。拉帝奥见状有些意外,其实此前砂金只是告诉他,贵族们在玩纸牌游戏时会带上一些钱来较量,这样玩的尽兴,但他却没想到砂金竟然连赌桌都搬上了宴会中。这下子……没人愿意打牌了,纷纷对正中央的赌局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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