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钟离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5/8)

    深渊之外。

    “叶落怎么还没出来。”若陀不禁喃喃,“她不会出事了吧?”

    而与此同时,叶落浑浑噩噩的走到了房间门口,钟离被两幅锁链锁在了床上,一副锁住了他的手腕,一副锁住了他的双脚。

    “落落?”钟离直接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我来吗?”叶落平静的问道。

    “不,我只是很意外,我以为是若陀最先发现的。”钟离摇头。

    “的确是他最先发现的,也是他告诉我的。”叶落走到了床边,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阿离……”

    “嗯?”钟离静静地望向她。

    “陪我留下来吧。”叶落拉着他的锁链,随即把他的手按到了他的头顶,“好不好?”

    因为钟离眼睛被黑布蒙住,她看不清他的目光,但是她的心却依旧慢了一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就在之前,因为天理维系者的缘故,她也囚禁强迫过钟离一次。

    那时的她毫无意识,这次的她却是清醒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钟离会是什么反应?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应该对她很失望吧?可越是如此她心里委屈的怒火越是汹涌,她什么都没了,对啊,她什么都没了,除了面前的这个神明,除了他,她什么都没了,自从鹿弥走后,她为了不让钟离分心安慰她,她一直伪装的平静,她一直装作都看开了,可是心里却还是缺了一块。

    那一块她疯狂地想用什么去弥补,可是这如何弥补?

    钟离没有说话,她深吸一口气,直接撕开了钟离的衣服,随后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嘴唇,钟离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却只是加剧了这团疯狂的火焰,他的裤子被撕开,随后他的双腿被分开,随后被幻化的柱体狠狠的插进了穴口,他感觉自己的下体直接被柱体撕开了裂口,这让他想起之前在神塚的那一次极其糟糕的情事。

    可是这不一样,那时叶落的欲望被神塚放大,无可厚非,而这次她是清醒的,清醒的做出了这个举动。钟离胸口不停地起伏,他的手被压制住,连让他试图捂住自己难堪的呻吟都做不到。他就在这愤怒和痛苦的生理性欢愉中起伏。

    炽热的吻在一遍又一遍的入侵浪潮中淹没了钟离,因为视觉的缺失,身体除视觉外的每一处感官都被放大,他清楚的感觉到唇舌在他的肩头和锁骨间起舞,那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从不拒绝情事,可他拒绝强迫的情事,这对于他是极大地不尊重。

    特别是这情事格外糟糕,他可以明确的感知到这是纯粹的发泄,他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怨气,但很明显她把怨气撒到了自己身上。

    等到叶落松开了这个吻,他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一个温度:“松开!”

    叶落没有依照他所说的,而是抽身离开,钟离下体如他所料的流出了血,他试图爬起身却无济于事,疼痛从下体蔓延开来,太难堪了。

    叶落拿出了药瓶想要替他擦拭伤口,可是钟离却用尽所有力气躲开了她,他原想是暂时的拉开距离,却好像无意中撩动了叶落的哪一根神经,他直接被按在床上,随后还没愈合的穴口再次被插了进去。

    他疼得直接叫了出声:“呃啊——!”

    原本这个时候叶落都会停下来,可这次没有,他的心冷静下来,在疼痛的麻木中,在一次又一次的侵犯中,他开始思考该如何结束这样的场面。

    然而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他疼得晕了过去,不仅仅是因为侵犯,还有每日一次的例行反噬。

    钟离静静地靠着床头,一件单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袒露的胸口挂着天谴,身上都是满满的咬痕,修长的双腿间还带着未干的血痕和淫靡的液体。

    三十一天,他在这里待了三十一天,基本上每天都有三次的侵犯,其实如果不是每日一次的反噬,他可能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因为,度日如年。

    他在无边的黑暗中待了八千年,中间经历了时间的重置,可即便是那样的生活也好过如今,他只觉得有种近乎死寂的绝望,不是对自己,不是对境遇,而是对叶落。

    即便每次被侵犯后每次都会给自己上药,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禁怀疑自己和她的感情似乎已经到了低谷,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是鹿弥的死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现在对情事已经有了一众心理和生理的厌恶和恐惧,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反抗。

    除非,他能破解天谴,找到鹿弥留给他的东西。

    门突然开了,他下意识的身体一颤,随后他的脚腕就被抓住,他浑身僵硬,想要把自己的身体反应降到最低,之前有次他的过激迎来的只是更加恶劣的情事。

    他被搂住了腰,那双手抚上他的眼睛,他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疼痛的降临,可是并没有。而是一个恍若隔世的,温柔和认真的吻,那个吻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嘴唇,随后启开了他的牙齿,进入了他的口中,即便如此,却依旧给他留下了呼吸的余地。

    他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他甚至怀疑她可能今天心情好,才会有这近乎异常的举动。他看不见叶落的神情,所以他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

    然后他被紧紧的抱住,虽然身体僵硬,可他却依旧感觉到抱住他的人身体的颤抖频率不比自己低,好像海听见了低低的抽泣声,她似乎在掩盖,却依旧还是让自己听见了。

    他还是回抱住了她,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鹿弥说的话,那是他和鹿弥第一次和解时,他对自己说的话:“在这方面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你可以对敌人那样狠绝,却不知道在有些时候,最亲的人才是伤你最深的人,摩拉克斯,你要给自己留一把刀。”

    最近他总是想起鹿弥,可能是因为鹿弥再也不在了吧。

    给自己留一把刀,对自己最亲的人那把刀吗?呵,别说因为鹿弥,自己就不会对叶落下手,就单说没有这层关系,他又如何能对她下手,这毕竟他……唯一爱过也是最爱的女孩。

    他疲惫的垂下了手,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发生了什么,这些天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谈起,我现在帮不了你什么,我连自己的境遇都无法改变。”

    叶落没有说话。

    “但不可不谈的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知道你现在如何看待我,以及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对我有怒火,我希望你跟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而不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只手抚上他的腰部,钟离身体一僵,又要开始了吗?

    他竟是不可避免的对即将发生的事产生了恐惧,哪怕只有一丝。

    下体被一次又一次的插入,撕裂,伤口被一次又一次撕开,鲜血夹杂着液体混杂在他的穴口,淌下他的大腿。

    他疼得声嘶力竭,他的尊严被磨灭,他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就像他眼前无尽的黑暗,他却连舔舐伤口都做不到。

    “不爱了吗?”叶落的声音似乎有点嘶哑,钟离一时间没有听清:“什么?”

    “我……”叶落欲言又止,随后声音有些颤抖,她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又问了一遍:“你是……不爱了吗?”

    “……”钟离有些意外她的话,叶落的呼吸渐渐靠近,似乎想要亲吻他的嘴唇,又好像想起什么,离开了。

    “就像你之前说了很多次,我的道歉从来都是空口白话,所以道歉也无济于事,但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像是绊倒了什么,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她跑了出去,声音踉踉跄跄,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锁上门!不论是谁,哪怕是贝利亚尔,哪怕是我,也不许开门!听到没有!”

    钟离隐约意识到什么,他嗅了一下,是血腥味,不是他的,那就是……钟离马上坐起身,刚刚落在脸上的冰凉,似乎是她的眼泪,她想说……什么?

    虽然有些意外,可却似乎并非没有那种可能。

    与此同时。

    叶落脑海中不断出现钟离的身影,鲜血,伤痕,都是自己做的……手臂和掌心的伤口让她清醒,可脑海中的声音却在一步一步把她再度拉入混沌。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是要再度失去他了吗?真的很不甘心呢,可是又能怎么办?

    刀刃再度划开她的伤口,疼痛让她又清醒了许多,泪水忍不住喷涌而出:“阿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达达利亚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复杂:“好久不见。”

    桌案上,达达利亚递出药水:“你还是敷一下吧。”

    叶落摇了摇头:“我得保持清醒。”

    “我师父要我来这里拿一样东西,冥王之蝶。”达达利亚开口道,“可以帮我吗?”

    “可以。”叶落毫不犹豫。

    “你都不提要求吗?”达达利亚意外道。

    “要求?”叶落想了想,“其实你之前也帮了我挺多的,真要说要求我也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达达利亚无奈道:“那好吧。”

    叶落去把冥王之蝶拿给了他,达达利亚起身:“谢谢你了,朋友,这恩情我会记得的。”

    与此同时。

    静静躺在床上的钟离突然感觉到有点冷,窗外突然下起了雨。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他叹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刚刚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鲜血淌落,反噬的疼也侵袭而来。他握住了钥匙,突然想到什么,钥匙是不是要借助外物?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叶落看着面前的贝利亚尔,黑色的雾气已经趋于实质,她怒道:“冥王之蝶你怎么能交予他人?”

    叶落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她根本不是贝利亚尔的对手,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清醒,说不定会对钟离做什么,她垂下眼眸:“不是,是我打不过他。”

    “打不过?”贝利亚尔有些意外。

    叶落没有回答,似乎对于这个话题不想再谈。

    “算了,你走吧。”

    叶落转身离去,走到了钟离所在的那个房间,钟离似乎想对她说什么,结果被一把扑倒在床上,他身体一僵,一偏头就感觉到如同实质般的寒气。

    这次难道是要在贝利亚尔的眼前做吗?!简直是疯了。

    那无异于碾碎他最后的尊严。

    可是叶落的行动却直接让他不得不认清这是事实,他直接扯开了他的衣服,露出满是咬痕的躯体,随后一口咬上了钟离的脖子。

    “你难道是要看着我们做爱吗?”叶落声音轻佻,“那我也不介意。”

    滚烫的唇舌舔舐着钟离的脖子,所幸这次他的手没有被压住,所以他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来,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这些天的经历,他已经麻木了。

    贝利亚尔似乎还是没打算走,叶落低头吻上了他的耳垂:“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离。

    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

    随后他的双腿被直接抬起,然后被搂住了腰,然后柱体直接插了进来。

    贝利亚尔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叶落直接扯出一张被子,把他们遮了进去,钟离安静的靠在哪里,叶落颤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阿离……对不起……”

    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而这张被子更像是画蛇添足,事情已然发生。

    柱体还在他的身体里,他什么都没有说。

    钟离直接掀开了被子,他声音平静:“说这些做什么?你还在里面。”

    叶落刚要抽身,钟离直接把她拉了下来:“现在又不想了吗?是感觉没意思了?”

    “!”叶落震惊的看着他,钟离松开她:“那就出去吧。”

    他显得很坦然,一切都好像没什么。

    “我必须让她以为我还在被控制,阿离,我不得不这样,我真的,我怎么会想要……我真的是不得已。”叶落抓着他的手,“我真的不想的。”

    钟离没有说话。

    “……”叶落万念俱灰的看着面前的神只,她沉默了很久:“我之前问你的,我都来不及的得到你的答案就不得不离开了,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钟离声音有点冷:“你想要什么答案?”

    “不是我想要什么答案,而是你的答案是什么。”叶落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假如,没爱了呢?”

    叶落伸手抚上他的胸口:“那便恨我吧。”

    钟离还没反应过来,穴口的柱体被猛地抽出,随后再度插了进去,他捂住嘴的手被拿开,炽热又冰冷的吻堵上了他的嘴唇,柱体一次又一次的插入,穴口不停地收缩,似乎是想将它留在里面。

    眼睛上的布被拿开的一瞬间,他闭着的眼睛的猛地睁开,一金一白两种眼瞳注视着面前的叶落。

    “恨你?”钟离嘴角流下血,“我若是真的不爱,连恨都是奢侈,我若真的恨谁,我会亲手杀了他。”

    叶落怔然的看着他,随后擦去他嘴角的血,钟离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却看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随后一把甩开:“你作践我也就罢了,还作践你自己?”

    原初神力蔓延至他全身,随后锁链直接断开,他变出了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上,转身就要离开。叶落静静地看着他,颤声道:“可以不要走吗?”

    钟离漠然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捂住自己的头,黑色的雾气不断萦绕在她的身上:“不要走……别走……”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嘶哑:“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你了……”

    钟离抬手,漆黑的雾气在原初神力下淡去,叶落倒下的那一瞬间被钟离一把接住,随后一阵天摇地晃,若陀的吼声在外面响起。

    “如果你要离开的话,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情愿待在这里。”

    “怎么,你很喜欢这里?”钟离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是我情愿看着你离去的背影,也不愿面对满是你痕迹的世界,我可以离你远一点,那样至少可以自我安慰是因为距离太远。”叶落轻声道,“不要给我希望。”

    钟离垂下眼眸:“我从没说过要离开。”

    “我看到迹象了,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叶落缓缓开口,“我也能猜到有多失望。”

    “那是因为你被控制了。”

    “可那些都是我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因为理智,因为理智才让我压抑在心里,这次全都爆发了出来。”叶落嘶哑着嗓子,“我就是想囚禁你,我要你只面对我一个人,我要你无法出去,不用去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或事,我要你只属于我!你可以说我自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因为理智……”

    “……”钟离依旧没有说话,叶落挣扎着要下来,钟离淡淡开口:“我是强行挣脱的,原初神力一直在腐蚀我,你一动我就痛,时间越长腐蚀越深,痛的越狠。”

    叶落立刻不动了。

    “呵,那时候你何曾在乎过我疼不疼。”钟离嗤笑,“我那时一度怀疑你对我感情已经到头了,自然也就在斟酌离开,结束这一切。”

    叶落怔然,苦涩一笑:“我那时,脑海中只有欲望与偏执,我只是个发泄欲望的机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无济于事,但我……”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也不愿去想。”钟离漠然的阻止了她的话。

    叶落似乎想要搂住他,却感觉到了他的生理性的颤栗,只能保持原样。归终赶来的时候,钟离把叶落递到她的怀里,随后转身,抬手一瞬间,苍璧之矛直接从天外飞来,他一步一步朝着贝利亚尔走去,每踏下一步,就有一节洁白的台阶出现在他的脚下,他眸中冰冷,比昔日的天理维系者更甚,直到他出现在了贝利亚尔的面前,枪矛挥动,金色的神力直接打向了贝利亚尔,贝利亚尔摔倒在地。

    “因为鹿弥,我没有对你出手,可这不代表,我就是逆来顺受的。”钟离冷冷开口,“我用岩元素神力是因为我想告诉你,即便是最初,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随后一挥手,贝利亚尔摔倒在王座上。

    “我若真想伤你不会是这个程度,我只是警告,下一次即便你是鹿弥的爱人,我也不会饶过你。”钟离抬手,苍璧之矛化作怀表挂在他的手腕上。

    “苍璧之矛,居然是……”贝利亚尔望着那个怀表,突然哈哈大笑,“罢了,这次是我……”

    钟离漠然的看着她:“他看到你,应该会失望透顶。”

    “那是因为他从未真的爱过!”贝利亚尔声嘶力竭的说,“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那是在刚和解的第三次时间重置,他和鹿弥站在庆云顶的七天神像下。

    “你对贝利亚尔,有感情吗?”他望着云雾缭绕中的山峦,望向了鹿弥。

    “我不知道。”鹿弥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在第五次时间重置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鹿弥:“你对贝利亚尔,有感情吗?”

    “我只知道,看到她离开,我心里不舒服。”鹿弥依旧没有答案,“我不想她离开。”

    第七次时间重置,他们都回到了魔神战争时期,鹿弥一字一顿:“我想救她。”

    他那时候被叶落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观察鹿弥,他不知道贝利亚尔是怎么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一个残缺的贝利亚尔是怎么完整的。

    “当他听到你这句话,该多心冷。”钟离只是平静的说,“你以为,你是怎么从神塚出来的?一个残缺的你,平平安安的从神塚出来,归终吞噬了一个灵,你呢?”

    贝利亚尔怔住了。

    钟离没有再说,他只觉得撕裂的疼痛已经不限于眼睛,疼痛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开始扩散。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涌出,苍璧之矛插在地面,他强撑着没有倒下。

    叶落踉跄的从归终怀里下来,随后扶住了钟离。钟离只觉得浑身的疼痛已经让他撑不下去,如若是以前他可能毫不犹豫的靠在了叶落的身上,叶落静静地看着他,随后直接把他抱了起来,他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抱着钟离上了若陀的背,头也不回的说:“如果不是我哥强行用原初神力开启了神塚,你认为你出的来吗?”

    钟离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可是却还是听到了这句话,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去问这句话了。钟离醒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浴池里,手里握着天谴。

    浑身赤裸的他看到叶落立刻下意识就要往后退,这已经是一个条件发射。

    而在叶落的眼里,脸色苍白的他显得特别脆弱,与之前在深渊的强势形成了明显的反差。叶落走下了水池,钟离目光露出锋锐的警惕,她缓缓开口:“不要再用神力了,你身体受不了的。”

    “我若是不用神力……和你的禁脔有什么区别。”钟离话刚出口自觉失言,但是他却扭过头没有再看叶落。

    神力还是撤去了,他又回到了眼前一片模糊的境地。

    叶落没有生气,她也自觉没有资格生气,钟离很少对她生气,也很少说出这么重的话,这一切也是她自己该承受的结果。

    她走进了浴池,钟离下意识就退了好几步,却被叶落一把搂住了腰,钟离浸湿的黑发垂在水里,他想要运用的神力的手被什么拷住,他像是被刺住了哪一根神经,用力的把叶落推开。

    水花溅起,可是因为铁链他又被动的被拽着一个踉跄倒在了叶落的怀里。

    那三十天的囚禁,像是一道深深的伤口,无法愈合,碰到就是噬心碎骨的疼。

    叶落伸手去抓他的手,他下意识就要甩开,却碰到了另一只戴着手铐的手,不是他的……

    钟离有点怔愣,叶落伸手抱住了他,锁链发出声响:“我也没有神力,我也戴着手铐,如非必要我不会用这个东西,但是阿离,你真的不能再用神力了,你的身体已经被腐蚀空了。”

    钟离垂手,叶落一想到钟离是因为什么才会强行动用神力她就恨不能杀了自己,她好像又回到了对自己有深深厌恶的那段时间,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轻易地离开。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强行动用神力的,但是这对你的身体损伤很大。”叶落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这池子里的水是养神泉,是萍姥姥送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作用,至少没有坏处。”

    钟离摊开掌心,是天谴。“我的血抵在上面,可以暂时让自己越过全部阻力,动用全部神力。”

    叶落皱眉:“我哥给这个给你是为了让你不再受到伤害,而不是让你……”

    “你们两个,互相传染是吧?”归终没好气的说,她眼睛上蒙着布,似乎是不想看到不该看的,“好的没学,作践自己倒是精通许多。”

    叶落叹气:“我划伤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清醒,我没想到……”

    “那我就更简单了,只是不想——”钟离话还没完就直接止住,归终问道:“不想什么?”

    “不想再受我欺辱。”叶落缓缓开口,归终愣了下:“什么欺辱?”

    叶落摇头,归终没有再问,而是把一些饭菜递到了他们面前:“吃点东西吧。”

    归终走后,叶落看向钟离,钟离似乎在看她,但是看不见。他伸出了手,拉住了叶落的手,叶落震惊的看着他,他的手指抚上了她胳膊上已经结痂的疤痕。

    “擦点药吧。”钟离摩挲着从池壁上把药拿了过来,叶落轻声道:“伤口早好了。”

    “你的手留疤了。”钟离缓缓开口。

    “……没事。”叶落声音依旧轻柔,钟离打开瓶塞,随后把药倒在了她的手腕上,叶落却是开口:“我习惯有疤,这可以让我记得一些事。”

    钟离没有抬头,脑海中却想到了鹿弥的话:“她和我一样独行世间,与我不同,她厌弃得的是她自己。”

    钟离缓缓伸手,凭着记忆抚上她的脸,叶落愣住了,随后捂住了他的手,喉咙生涩,可是她却连话都无法说出口。

    “我很难没有怨言,在那段时间里,我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绝望,不是对自己的境遇,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本来可以直接挣脱,但我在等你,等你给我解释,可你的解释也不过是再一次不顾我的意见,在贝利亚尔面前……”钟离平静的说,无悲无喜,叶落没有开口。

    “当时有很多种办法,我不知道是你没想到还是别的原因。”钟离缓缓开口,“真要说的话,当时我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但是当得知之前的三十天非你本意,我还是……还是有了希翼。我不是放不下感情,不是放不下你——”

    “是我离不开你,我知道当你决定离开,我绝对拦不住你,并且将永远失去你。”叶落苦笑,“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从一开始我就在想,如若不是因为我哥,我甚至可能都没办法得到你一个施舍的目光,更勿论和你结为伴侣。多少次我觉得这是黄粱一梦,多少次觉得不真实,我一次次的自我怀疑,最后衍生了心魔,我无法挣脱,直到这次爆发出来。”

    “……”钟离只觉得心生疲惫。

    “你看到了我心里的黑暗,你也看到了里面是有多么肮脏龌龊,但是唯独一点,放你的那块地方,是干净的。”叶落颤声道。

    “所以,我最初选择你,就是因为你眼里我无法直视的炽热的感情。”钟离声音柔和下来,他搂住了叶落的脖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他还是选择了释然。

    叶落刚要伸手抱他被他下意识的躲开了,钟离意识到后张了张口:“抱歉。”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叶落轻声道,“那么……我可以把你抱到床上去休息吗?毕竟……”

    钟离本意是想拒绝,但是望着她的目光一时无法拒绝,只能点头。

    随后他就被叶落抱到了怀里,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他的身体习惯性的想靠近,可是与之相反的是心里自然而然的恐惧,他闭上了眼,靠在了叶落的肩头。

    叶落呼吸一置。

    钟离似乎很是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叶落静静靠在他身边,窗外下着雨,滴答滴答的声响却有种宁静的感觉,按理说这样的天气很容易睡着,可是她却异常清醒。

    她还记得那时,甘雨跟她说,离于人潮的孤独的时候,她说:“我都明白。”

    甘雨刚想说什么,她朝着甘雨伸出了手:“因为,我也是异类。”

    她很少想要什么,父母离世,所有的遗产包括房子都被大伯拿走,自己却被送进了福利院。哥哥陈旭阳在大伯拿到父母遗产的那一刻,被送到国外进修,也因此,他至死都觉得对自己有深深的亏欠。

    的确,她在自己无助孤寂的最初,也曾恨过怨过的。

    可是当他一力为自己营造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世界的时候,她就很难再去怨恨了,而最后他却为了这亏欠竭尽全力的弥补,他被悔恨拖了一辈子,那自己呢?

    那暗无天日的二十年,回想起来却连可以回忆的都没有,她什么都不记得,可是心却还是感觉到枯竭,她竭力的想要挣脱,却连束缚自己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世界,大概只有陈旭阳才会真的心疼她为她哭泣吧,可如今已经成为鹿弥的陈旭阳都去世了。

    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而纵观这一生,她也只剩下钟离了。

    她唯一的光。

    从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去爱,父母教不了她了,鹿弥自己都不知道,可除此之外,还有谁呢?而当她笨拙的全凭心意,钟离却还是一眼看到了之后那赤忱的爱意。

    他无意去要求什么什么技巧,活了那么长时间,他看的够多了,但是与众不同的是,这双眼睛只有他,看的只是他。

    六千年的年月,三千七百年的执政生涯,他习惯于权衡利弊,情感淡漠的他从一开始就想过各种结局,包括离开。

    磨损对他最大的影响就是记忆深刻,感情却越发淡漠,也因此他离开毫无负担,叶落一开始就清楚。原本她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而当她爱上了这个神明,也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他的离开。能怎么办呢?

    叶落起身去抽屉拿出了香料,而就在这间隙,钟离因为声响睁开了眼。香料有的是他调制的,有的则是那些仙人赠予的。

    叶落选了一种安眠的,香料点上之后,她又爬上了床,给装睡的钟离拉了拉被子,躺了下来。钟离静了片刻,扭头去看叶落,虽然看不见,但他却也能感觉到叶落在看他。

    “吵醒你了吗?”叶落轻声道,“抱歉,我只是有些失眠,继续睡吧,我不会出声了。”

    叶落的确没再出声,但那香料却依旧没有让她睡着。

    甚至于她接着失眠了整整七天。

    无可奈何之下的她去找归终,归终讶异的看着她,因为失眠叶落像是变了一个样。

    “按理说摩拉克斯的房间是有香料的啊。”归终意外道。

    “没有效果。”叶落摇头。

    归终走到了他们的方便,检查了下香料:“唔……这香料质量这么差是怎么会到他这里的……”

    叶落惊讶道:“不是他调制的吗?”

    “噗嗤,你认为他可能调制出这么差的香料吗?”归终掩嘴笑了,“不过……这倒像是若陀当初和摩拉克斯的练手作。”

    “这样吗?”

    归终看了看调制香料的地方,刚打算着手调制,却发现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半成品,她沉思:“摩拉克斯调制香料的时间很长,但是效果都是特别好,看来这几天他已经在着手调制了,只是还没有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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