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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舌交缠时,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力,所有感官都汇聚在嘴上蔓延到心头。
好奇怪,明明没再喝酒,却比喝酒还要醉人……
他不会接吻,是被男人带着,诱哄着愈发沉沦。
口中的甘甜使他逐渐着迷,从被动到有些贪嘴地回应索取,覆在他脸颊上的手宽厚又温热,他抓住了杨风清的一根手指。
拇指抹去眼睛渗出的泪水,顾思由眼前雾蒙蒙的,可男人的眉眼好清朗。
顾思由并没有被怜惜,接吻带来的酥麻与窒息是相同的。
他想逃离片刻换气,却根本逃不掉,只是刚偏过头就被重新捧着脸拉回来,重新堵住了嘴。
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才呜呜咽咽地出声讨饶。
顾思由睁眼,看到杨风清在幽幽冷冷的白色水晶灯下,沾满湿意春潮的嘴唇,挺翘的鼻梁,透着冷漠与暗火的眼睛。
“还闹吗?”他问道。
顾思由噙着泪摇头,也不敢看他,就把头埋进他怀里,委屈地小声说:“不闹了……”
明明本来也没闹。
看看他这幅好像被人欺负得不行的样子。
绯红的嘴唇微张喘息,桃腮粉面和引人遐想的委屈与害怕交杂的眼神。杨风清喉结微动,在心里暗骂一声该死。
自己竟然起反应了…
或许是为了哄慰,又或许是为了一刹那萌生的情意,杨风清低头,在他脖子上轻轻缓缓地亲了一口。
“尝到了吗?不好喝,你还是更适合橙汁和苹果醋。”
顾思由不听,还在因为他突然又非常失礼的举动而心惊。
虽然他不仅不怪他,还有亿点开心……
但这并不能使他原谅杨风清!
“看来杨总最终还是选择牡丹花下死。”
杨风清笑得阴冷:“三爷不也一样吗?我与三爷共勉。”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在场众人惊骇,本来以为这孩子大概只是杨风清手上的玩物,却没想到杨风清竟然这么认真。
“能让杨总这么宝贝的小美人,我倒是有点好奇究竟长了一张多好的皮相。”
杨风清终于还是脸上挂不住,冷笑着拒绝这种无理要求,直接拂了佘三爷的面子:
“不过是个未经雕琢的孩子而已,算不得什么,比不上三爷身旁的人。但我宝贝得很,舍不得就这么给人看。”
顾思由别的没听到,就光听到杨风清说“宝贝得很”这几个字。
他真的醉了,开心得恨不得缠住杨风清亲几口。
可他好累,头晕得受不了,到最后只能像瘫烂泥一样在杨风清怀里半梦半醒着。
“时间也不早了,实在是不能奉陪,各位尽兴吧,我们就先走了。”
杨风清抱着人站起来,不敢多耽搁,话刚撂下抬头就走。
他走了,薛愈当然也留不下,善后完才追出去,心里觉得奇怪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风清闻言抱着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说他也不知道吗?
“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你快,先把衣服脱下来。”
薛愈:“?”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措辞上的不对劲,杨风清倒吸一口气,又把人往上颠了颠才吐出去说。
“…我的意思是,西装外套脱下来借我,你给他盖上。”
他边说边往怀里已经睡熟的顾思由脸上瞅,笑得苦涩又无奈:这孩子,怎么在陌生人怀里也能睡得这么香啊。
“你要送他回去吗。”
杨风清有点上头,靠在墙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在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把人送到顾辙身边去,顾辙会不会当场闹翻。
那他只能把人送到顾思由那个小未婚妻那,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告诉她:顾思由喝醉了,不要吵醒他。
“当然,我不送他还能有谁送他。”杨风清颇为头疼地说。
他看着薛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赔着笑开口请求:“再帮我个忙,你去找一下孟珺书孟小姐,我得把人给她。”
“你看我总不能抱着他满场找吧,据我所知小姑娘是你粉丝,你肯定比我好说话多了。”
刚想开口但又被噎回去的薛愈:“……”
真是造孽。
弄丢了顾思由,是孟珺书没想到的。
她让顾思由去换衣服,找了更衣室在门口守着,完全无视跟过来的男孩。
“怎么又不理我了?国内的女孩都这么喜欢突然不理人吗?”
她听着这种不着调的话,心里不太舒服,皱着眉问:“国外的女孩儿爱理人,那你回国干什么?出去找她们啊!”
难得她有这种时候,抱着双臂转身不理人,又一副愠怒的模样,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过往沉积,眉目间难免幽怨横生。
并不惹人厌,反倒有些嗔怪娇嗲在里。
孟珺书时年十九,身材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乌黑油亮的长发挽在头顶,露出颈上大片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水晶项链很长,一直漫延到锁骨,最后没入丘间春涧。
她是极招人的,秀气的五官楚楚可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令人心生爱怜,单薄的脊背纤瘦的身材,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肢……
这样的女孩却已经丧失了被追捧竞争的机会,早早定了婚约,包办婚姻下没什么选择权的爱情。
嫁给一个“傻子”。
大家似乎都会说顾家家大业大,嫁进去就是高攀,但鲜少有人提起阴盛阳衰的孟家势力也不小。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并不想他们的对话结束在这种话题上,男孩挠了挠头,拉过她的胳膊试图辩解。
孟珺书心里郁闷,没理他的哄劝,抬手去敲更衣室的门:“思由?你好了吗?”
她手都没放上去,就被握住了手腕。
“你就那么关心他?”
“我不关心他难道要关心你吗?我和他好歹还有婚约在,和你八竿子打不着。”
“意思是如果我成为你的未婚夫,你也会关心我?”
“……”
仿佛连空气都在这句话结束后凝固窒息。
“你在胡说什么?”孟珺书瞪他。
他笑着循序渐进地把人拉到身边来:“姐姐,当年顾家可以是你最好的选择,现在不是了。”
孟珺书看着他,目光呆滞了很久,到头来恢复清明的那一刻还是甩开了他的手,转头重新回去叫人。
“你们沐家自己一堆烂事还没处理明白,就别拉孟家做冤大头了。”
她又叫了顾思由两声,却没得到回应。
她有些担心顾思由宿醉晕倒,所以直接推了门进去,直到空荡荡的更衣室使她彻底傻眼。
“顾……”
孟珺书来不及思考,转身回去找人,却没注意门框上的挂钩,裙子上身的薄纱勾上去,随着她摆身的幅度而撕裂。
她怔住,回头看着已经坏了的礼服,眼神有些恍惚,但裹住自己肩膀的西装外套又格外温暖。
西装外套的男主人心有不忿,说出的话也沾些刻薄,却更显真心。
“突然有些羡慕顾思由,不仅有个完美的家庭,还能有个这么优秀的未婚妻。”
孟珺书没回答,道了声谢谢便走了,对于这枝桃花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与重视。
如果换做几年前,她大概不会选择披这身衣裳。
她着急去找顾思由,但回到一开始他们待的地方却并没有顾思由的影子。相反,今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辙却等候多时。
她脚步顿住,一时不敢上前,说辞在嘴里打转,左右都是一个难字。
她要怎么说,说她把顾思由弄丢了?
“珺书?”顾辙看到她率先开口唤道。
孟珺书硬着头皮走上前,笑着叫了声辙哥,随后面色微僵,拢西装的手也不自觉地发抖,只盼着顾思由那个小祖宗没出什么事。
打量起自己这个准弟媳,顾辙当然注意到了她身上这件明显是男款,且非常不合身,陌生的西装外套。
但他的重心不在于此。
他问:“思由呢?”
孟珺书犹犹豫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可西装外套的主人姗姗来迟。
他边走边想替孟珺书解释:“顾总,我想你可能得……”
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孟珺书打断了。
她皱着眉,下意识挡在男孩面前,将话题的中心尽可能引到自己身上,揽了所有责任:“辙哥,我好像又找不到思由了。”
话音刚落,空气不止凝固窒息,还冷得可怕。
“这位是谁?珺书,他是你的朋友吗?”
顾辙觉得这张脸眼熟,又不是特别熟,似乎在哪里有过点头之交一面之缘,但又好像与那张脸无法重合。
提起他,孟珺书竟然想不到合适的介绍词。
难道要说他是个不在乎顾家势力,敢在你弟弟生日会上邀请我跳舞的人吗?
孟珺书想,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顾总你好,我姓沐,单名一个词。”
这个姓氏很罕见,尤其在这。
顾辙印象里,能跟他叫板的姓沐的人不多,只有一个从外国回来的中年女性商人。
他和沐家人不熟,但隐约记得那个女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年纪都不大,且关系有些乱。
最主要的是,他只认识老大。
那面前这个就是小的了。
“你姓沐,那也算熟人,我和你大哥有过点交集。”顾辙笑着说。
他一笑眼睛都是弯的,很有亲和力,却总透着一股属于狐狸一样的狡黠,只写两个字:奸商。
提到这个,沐词脸上不太好看,他说:“是吗?我不知道。”
顾辙点头:“是了,你们沐家才回国没多久,我想你也应该不太了解。所以为你介绍,孟珺书,孟小姐,我弟弟的未婚妻,我的准弟媳。”
他将西装摘下还给沐词,抬头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服务生,服务生就已经心领神会。
不多时,一条长长的纯白纱巾就已经在眼前,他替孟珺书轻轻围在肩上上,恰好遮住了裙子上的瑕疵。
孟珺书突然很后悔,她不该接受太多陌生男人的好意。
“小沐少爷还是得多像你大哥学习,要懂得适时低头。慢慢习惯国内环境吧。”
顾辙也不知有意无意,好几句话都在点他。
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他气得脸色发青,毕竟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们家的关系可没有顾辙嘴里那么和谐。
“我和他不熟。”
在商界玩了快十年的老狐狸摩挲着高脚杯的圈口,见一根灰尘落在上头又被他吹下去。
剔透的高脚杯盛着猩红酒液在灯下熠熠生辉,他从透明的杯壁中去看对面,目光落在另一个颇为熟悉的男人身上。
似乎有意给不安分的后辈一个教训,也想找回自己另一个圈子里受挫的面子,他招手说道:
“薛总,你在找我吗?”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从变成终点,又从终点变成,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好像过了很久,窗外的月色也被浓雾遮去了容颜,寡淡而冷冽。可睡在他怀里的人是炙热且明艳的,酒精作用下泛起的薄红一直蔓延到耳尖。
顾思由好像睡得不太安稳,攀着他脖颈的手一直在收紧,迫使他不得不把头低下去。
“嗯……”
不知道梦到什么,顾思由开始皱眉,连带着身体也抽动。
这把杨风清吓坏了。
当他在脑中构想如果这位小少爷就在他怀里因为醉酒而出事,他要担负起怎么样的责任,明天还能不能看到太阳时顾思由醒了。
“你……是谁啊?”
昏黄的灯光对于顾思由而言太过耀眼,他紧闭许久的双目并不能很好适应这样的光线,自然也看不清抱着他的人。
他无精打采,困得一晃三点头。
“你不认识我吗?”杨风清怔住,但很快就意识到他只是醉得迷糊了。
顾思由摇摇头,觉得这个人可真是又熟悉又陌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身上不会有这么浓的酒精味与烟味。
那个人应该是很干净,身上有阳光,有微风,有躁动,有他的整个夏天。
他有些委屈,凑到男人耳边祈求般地说道:“你能带我去找杨风清吗?”
在没听到自己的名姓之前,杨风清还在心里欢喜,这孩子喝酒断片,指不定刚才那些事他也都忘了。
杨风清问他,为什么要去找这个人。
顾思由捧着脸,似乎很开心,喃喃的像自言自语:“他刚才好像亲了我欸……”
杨风清:“……”
要不还是把他鲨了吧。
他恐怕遭不住顾思由回家在顾辙面前随便提到的一嘴。
“你记错了吧?没有的事。”他妄图篡改顾思由的记忆。
可顾思由根本不愿意配合,更不愿意相信,倔强又执拗地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是有的,是有的!”
其实他也有些不太确定,只是心里一直巴巴想着,到最后也不再很执拗:“是有的吧。”
他不知道,他真的醉了,第一次喜欢上别人的顾思由根本不理解现在自己的情绪,有没有又能怎样呢,可他就是会觉得开心。
杨风清没说话,神情淡漠又有些低沉,他把顾思由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蹲下身跟他讲:“就算有,也是处于迫不得已。迫不得已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想和一个小醉鬼解释清楚很有难度。
顾思由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懂,可为什么是迫不得已呢?”
他像接受,又不想接受,哽咽着问为什么是迫不得已呢?
杨风清就像噎了一口难咽的肉,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他好像看到了六七年前的自己。
他顿住,突然解释不出来,怀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人已经在往这边走。
他将周遭环境拍了个照片发过去,算着时间听着脚步,随时准备藏起来。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替哭得好委屈的顾思由擦了眼泪。
现在这样可不能让顾辙看见。
所以他没办法,只能撒了个谎来圆这场本来就荒唐的相遇:“如果你不哭的话他会来找你的。”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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