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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入圈的初衷,可这个初衷让他付出太多代价了。
现在她还要躺在别人怀里对他杀人诛心。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
杨风清没有回头,继续抽着那支烟,烟雾缭绕,让他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朦胧。
当女星站在他身旁时,他浑身麻木。
“五年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了取向。看来大家说的没错,进了这个圈子,不会有人一成不变。”
从他手上拿走了烟,柳云若毫不避讳地放在唇边吸了一口,眨着明媚动人的眼睛去看旧爱。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撩人的,可今非昔比。
“是啊,不会有人一成不变,但始终会有人坚守底线。”杨风清淡淡说道。
她本来还是笑着的,想再抽一口,却因为这句话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脸色逐渐由晴转阴。
“风清…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柳小姐,我们没有那么熟。”
柳云若对他现在的态度毫无怨言,毕竟她是杨风清变成现在这样的主要原因。
所以她包容杨风清现在的一切。
“好不容易见一面,我就想和你说说话而已。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谁看不出来谁呀?我和三爷,你和那个小男孩儿……”
提起那些事,杨风清火大,不甘心地回讽一句:“别,我对他可不是逢场作戏!”
“那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
柳云若笑了:“我们聊聊吧风清。”
杨风清拒绝得干脆:“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全都过去了,也没有聊的必要。”
薄情唇衔着香烟,她一步一步靠近,把肉体上的距离拉得很近,却始终不明白心已经各分东西。
她站在杨风清身侧,像五年前那样试图去挽他的手。
虽然并没有成功,但也不耽误她的蛊惑:“这两年我总是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会再有人比你更好了……”
柳云若打着感情牌,可在杨风清眼里,她把他伤的太深了,他们之间真的很难再有什么感情。
“不是说公事吗?还是别提私情吧。”
他打断了柳云若接下来的话。
对此,这似乎都在柳云若意料之内。
她笑着将烟还给杨风清,靠在栏杆上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水:“我在说啊,华世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
她说这句话,不亚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杨风清冷冷看过去,摇头说:“你?算了吧,我不会轻易再相信你了,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信任可言。”
听到这里柳云若这才有些不高兴,就算情有可原,但这句话也狠狠伤到她的心了。
她勉强笑出来,想再贴近杨风清一点,几番思索下来要说的话却被一声轻咳打断。
寻声看去,她见薛愈斜倚在门框上,略显忧郁,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
看来话说不成了。
最后一句,她郑重地叫了一遍杨风清的名字,从他身旁缓缓走过:“我是认真的,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可她等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是铁了心。
“他走了?”杨风清问。
“走了。”
得到这个回应,他笑了下,用已经不太清明的眼睛去看合作多年的艺人:“你知道我说谁吗?”
对方很笃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知道,你在说顾家那个小男孩儿。”
杨风清点头,他没亲自送,但按顾辙的脑子肯定会猜到的。
“你们一堆人过来,我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顾辙和那个小姑娘我认识,旁边那个是谁啊?”
他无心一问,也没往别处想,只觉得能来这种地方的不是明星就是达官显贵。
薛愈面不改色,脱口而出道:“是我继母改嫁后生的儿子。”
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关系有时甚至会比朋友还要亲密一些。
杨风清从业十年,带过的艺人在精不在多,彼此关系都很好,对于艺人的家庭状况更是有深入了解。
听到他这么说,杨风清心里“咯噔”一声,暗想:完了,这可真是箭无虚发,一句直接就踩到雷点上。
从演员的职业生涯来说,薛愈无疑是成功的。他赶上了一个很好的年代,吃到了红利,拿了奖封小神,拥有一票影迷。
光鲜亮丽,但鲜少有人会看演员背后。
这虽然属于演员的个人隐私,可对于杨风清一个局内人而言,他着实是对这个从一出道就开挂般上位的青年演员有些怜悯。
没办法,薛愈的十八岁之前的生活都过得像狗血剧,除了惨就只剩离谱。
妈早逝,爹不作为进监狱了,娶个后娘也不省心,生完孩子就捐款跑路,把一大堆烂摊子留给继子。
八岁开始边上学边奶刚出生的弟弟,十六开始替父还债。这经历坎坷的是男默女泪。
这个继母在薛愈这里无疑是不受待见的,可杨风清的重点全在他继母的儿子为什么能跟在顾辙身旁这件事上。
“……我隐约记得你好像提起过,你继母的事情。”
薛愈点头:“嗯,在和顾家争地,而且赢了。”
和地头龙争地还能赢,杨风清扶着栏杆才保证自己腿不软。
“那你们——”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什么,为了我弟弟,我和她就差没打上法庭,我恨她恨得要死,她恨我爸也恨得要死是不会帮我的,我也不会求她。”
一些美好的小幻想就此破灭,杨风清不禁惋惜。
华世刚起步不久,虽然团队上很成熟,但终归还比不上业内一流的大公司。而现在业内一流的大公司,也普遍都有个大腿可抱。
比如柳云若现在所在的经纪公司e&c,人家背后是佘三爷,正八经的大哥级人物。
他们真的属于夹缝中生存。
“顾辙是故意把我叫过去的,他知道我和我继母的关系,在报复我抢他们资源的事。”
没什么光不光彩,娱乐圈好资源就那么点,各凭本事竞争,虽然这回冒险了些,但也总比真的让e&c拿去后打压华世强。
“柳云若怎么来找你了?”
谈及此事,杨风清有些心里没底,复述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说到最后甚至摇摇头,自嘲地笑着说:“我对她不抱有任何期望,就这样吧,可能我活该忍着她。”
“……”
昨晚说那句话的时候,他没想过这么快就会手握对方致命的把柄。
文件被重新封起来,杨风清也在点开导航后驱车离开,除了回公司签合同,私下里的饭局更必不可少。
他以前其实挺不爱去的,可惜工作如此。
直到他遇见顾思由,就算背后有着实力绝对雄厚的家族,备受关注与宠爱,也依旧还要出席各种宴会。
也不知道顾思由醉酒后会不会头疼。
但他大概也没什么机会过问了。
或许是从小就没经历过,军训对于顾思由而言是个令他头大的事情。
他从小就没能拥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或者特别灵活的头脑,更没有市长父亲……
但他确实有一个校董哥哥。
大学以前,顾思由的校园生活膏粱文绣,风恬浪静,根本没有人能给他脸色看,多的是阿谀谄媚。
所以这不仅导致他上大学后有些内向的社交困难,也在喜欢的人身上碰了壁。
九月的太阳依旧歹毒,他强撑着训了一上午,午餐时已经累到直不起腰。
空气里是泥土、阳光与花草香的味道,路过的学生三两结对,倒是衬得他有些孤独。
顾思由站在树底下打电话,对于弟弟的军训,顾辙更上心他的身体状况。
刚从会议室出来,他人不在市内,只能掐着时间给弟弟打电话询问:“今天怎么样?吃饭了吗?”
顾思由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觉,脸色稍显憔悴,脑子里都是那天杨风清说的话。
说不委屈是假的,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想,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只有杨风清不一样,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永远不会见面,永远到底有多久?
他就这么笃定吗?
“还行吧,就是有点想你……”顾思由抽抽鼻子,费力将哽咽压下去,却还是被遗憾噎了一口,咽都咽不下去,软绵绵的一句怪惹人心疼。
“嗯?”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想哥哥了。”他重新说了一遍,哭腔却再也盖不住,委屈又窝火,这几天睡眠不足的疲惫也使他无法很好的控制情绪。
正准备回办公室的顾辙脚步停住。
他这样一停,身后的人也全都不敢走,跟在旁边的秘书抱着文件不知所措还有些战战兢兢。
“也有点想爸妈,但还是最想你。”
顾思由毫不吝啬地撒着娇,心里却越来越难受。
面对他这样反常的情绪,顾辙不清楚原因:“你在学校吗?”
他朝食堂走,一路上双腿发软,只当是军训太累,忽视掉眼前逐渐模糊的视线无力地回答:“我在,正准备去吃饭。”
啪——
手机脱手后迅速摔在地上,保护壳与石板路碰撞直接碎了一角,他只是抬头看了眼太阳,眼前就再也没有别的光景。
顾思由朝后倒,他的异常引起了周围的惊呼。
“兄弟?兄弟你还好吗?”
好陌生的声音。
顾思由想睁眼去看,可眩晕感让他没有办法支配自己的身体,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被人接住,索性没有受伤。
“手…手机……”
他自以为很清晰地说清了话,在外人耳中却是含糊不清的。
彻底昏死过去之前,他只看到一张又一张不认识的,陌生的脸。
顾思由一张一张略过,又一张一张记得,试图去与心中那张脸作比对,可稍纵即逝的清醒又告诉他那个人不可能会在这。
“大骗子…不是说会带我去找他吗……”
他记得那个人说过的话:如果不哭的话就会来找他。
他没哭,可是杨风清也没来找他,反倒是撂下一句大概永远不会再见就走了。
凭什么啊。
他做的一切如果不是杨风清默许,那他也不会继续,再多的解释也抹不平他已经深陷其中的心。
顾思由以为月亮朝他而来,他伸手拥抱,却发现都是镜花水月,他在爱情这坛死水里被冻了个彻彻底底。
“杨——杨……”
好遗憾,他怎么连杨风清的联系方式都没拿到。
顾思由从梦里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快要挂完的滴流。他还有些难受,但已经比晕倒前好上太多太多,至少看东西是清楚的,没有重影。
他试图去看刚刚声音的来源,刚坐起来又因为头痛而躺下。
后脑勺好痛,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他很无奈,又有些欲哭无泪,觉得难受伸出手想拔掉针头,却被另一只手半路阻拦。
“那么多人,你还能精准砸到我鼻子上,确实有点东西。”
顾思由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但看到那张脸时他就有些怔住。因为这个人很像杨风清身旁的那个男明星,可又与之不同。
他没有男明星锐利又冷淡的眼神,更没有男明星过于优越的五官,相比于前者,他的五官更柔和,眼睛里都带着笑,好看,并且不像个坏人。
“你的液还没输完,别拔。”直到他再次开口说话,顾思由才发现,这个看似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儿鼻子有擦伤,手上有淤青。
全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内个…是你救了我吗?”
他虚弱地开口发问,对方点点头,却因为扯到脸上的伤而捂紧鼻头,闷声闷气地回答道:“算是,但准确来说是你砸到我身上了。”
顾思由不好意思了,他以为自己只是晕倒被人救了才没摔到地上,全然没想过第二种可能。
竟然是晕倒把人砸了……
“那、那你没事吧?”
但本明显,对方是有事的,只是问题好像不是很大,如果不看他衣服上的斑斑血迹的话。
察觉到顾思由的目光落到了血迹上,他指着身上说:“没事,这个只是鼻血,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讹你。一个班的同学,我是站在你后排的那个,我叫薛宥,可以认识一下。”
顾思由多少有点脸盲,他平时见的人太多了,各形各色,什么类型都有,但无一不是对他阿谀奉承。
他只是浅浅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轻声交了名字:“顾思由。”
“你的手机。”薛宥将那部屏幕已经碎了大半的手机递给他时,他看着上面几十条未接电话有点愣。
打电话打到一半突然晕倒,哥哥知道了肯定会急吧。
他犹豫着回电话后应该怎么说,毕竟他并不想牵扯到杨风清,只说是军训中暑好了,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我出去买瓶水,你要喝吗?”
这样病房里只剩顾思由一个人,他打电话也不会太尴尬。
“帮我带一瓶吧,谢谢……”
他看着薛宥走出去直到没影,呆滞很久才想起来要回电话,可电话拨过去又显示对方已关机。
顾思由很诧异,费劲地拨弄因为损坏,反应已经不怎么灵敏的手机点开了微信。
他这才发现原来顾辙在第一时间买了回程的机票,直接上了飞机。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即便坐飞机也要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他还翻到孟珺书给他发的消息,问他在哪,怎么回事,他草草发了个位置就没有多回,发生这种事情,他多少也觉得有点丢人。
怎么会控制不住地想一个人到失眠睡不好觉,而那个人又偏偏是明明白白拒绝过他的。
明明是不应该的,可一切又因为对方是杨风清而变得合理,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杨风清啊。
孟珺书找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因为手机严重的故障而挠头,还以为是买水回来的薛宥,一句谢谢才脱口而出,就听孟珺书问道:“你怎么了?没事了吧?”
顾思由抬头,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恍惚,但又因为她凌乱的长发而愧疚,很明显她是跑过来的。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只是有点中暑和低血糖而已。”他安慰孟珺书也安慰自己,拉了把椅子给她坐。
孟珺书没什么心思坐,她帮顾思由调了调床,嘴里嘀咕道:“你这回真的太吓人了,辙哥被你吓得可不轻,他上飞机有一段时间了,估计也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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