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与土（第三章）(2/5)

    我爹不会笑我。别人听到我说想当城里人，都是当笑话来听的。我也不跟别人说

    所以，他最后道：「爹，这厂缺技术员，做满半年就可以考。我觉得我能行。」

    「多福爹？」尔童吃了一惊：「他比你不是大一轮么？」

    而是默默地听爹说了一大串。最后他明白要说服爹必须说出最重要的那个理由，

    劳坏你和娘。」

    「腰疼，吃了药，睡了。」爹平静地回答道：「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

    「这么晚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别往山林里钻吧？」素琴紧张起来，但尔

    着刚刚染上的尘土气息，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知道的，姐。我知道。最少你和

    尔童不同意爹的说法：「爹，我现在这里，三四十年以前也就是个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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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姐。谢谢你。」尔童用力把她抱的更紧。

    素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龙眼林掩映间可以看到两三个同厂的工友正

    让你试试，你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以后还会怨爹。不过呢，童童啊。想想可以，

    为你好。」

    良久之后，尔童才松开素琴的肩膀，再次挽起她的手，笑道：「姐，我睡不

    然担心你，但是你真要努力，不走邪路，别理别人笑不笑，我们肯定会拼命支持

    素琴左右看了一眼，无奈地轻笑起来：「这儿也没啥逛的。」

    「这国家的事，世界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国家一个政策，你的钱说没就没

    了，知道不。」爹苦口婆心地传达着他的人生经验，尔童却听不进去。爹不相信

    挽着尔童的臂弯。两人出门默默地走了一段，素琴才轻声道：「童童，你爹也是

    每一对父子都会有些代沟，这再正常不过。尔童是个孝顺孩子，没有反驳，

    「爹！」尔童生气地喊道：「你说啥呢。是我自己读书不行。再说了，我就

    「是啊，都六十多了。」爹唏嘘着：「可是你秀安哥命不好，夫妻两个一起

    了话题：「好了，你那么远，爹也照顾不到你。你和素琴丫头好好过啊，可不能

    但老人就是啰嗦，又唠叨了一大堆。而尔童只能连连称是。最后爹终于不再

    上的尘土哪来的资格想着飞上天呢。」

    「我知道。」尔童闷闷不乐地回答道。他仍然满脑子都是爹说的话。

    02

    爹沉默了。话筒中安静良久，尔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爹才有些黯然地回

    素琴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童童，我是听谁

    不信这几百万人都是大学生！」

    人称之为浩劫。爹是在担心，四五十年之后，又会再次遭遇动乱或者浩劫。

    着尔童的侧脸：「他就是担心你。」

    答道：「童童啊。你还想着做城里人呢。我们乡下人，想那些太不靠谱了。地面

    但尔童摇头：「我又不是想逛什么热闹的地方。就是想和你走走。安静点倒

    尔童当然知道。正好四十年到五十年以前，这个国家正在经历动乱，甚至有

    有什么帮得上的，尽量帮他一把啊。」

    「你要是真成了城里人，最高兴的就是你爹了。对呗。」素琴笑着，偷偷看

    了。」

    给车撞死，开车的人也没找到……你侄女才五岁，他不出来做，还能怎么办。」

    于是爹不再说话了。片刻之后爹才有些疲惫地笑道：「行吧，你还年轻，不

    童目光一转，笑道：「有路啊。还有人下来。」

    你的。」

    和她吵架。一个姑娘家也跟了你这些年，跟着你走那么远，你可得好好疼她。」

    尔童停下脚步，转身紧紧地搂住素琴，脸颊埋进她已经全干了的头发里，嗅

    些过，毕竟尔童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后生，便放低声音，和缓地说道：「童童啊，

    「我知道的，爹。」尔童赶紧道。虽然他想的是不当真怎么行。于是爹转换

    地答应，心里难过。但他也清楚，自己只不过是个农民工，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年地里咋就不长东西了呢……年年不是旱就是涝。」

    ……」

    说的来着，不被人嘲笑的梦想就没有实现的价值。好像是这么说的？我和你爹虽

    父子俩又拉扯了几句，最后尔童问道：「娘呢，睡了？」

    试试也可以。就是别太当真。」

    从一条像尔童张开双臂那么宽的水泥路上下来。尔童也不等素琴答应，拉着她就

    着，再逛逛吧。」

    「我知道的，爹。」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这样的。尔童想。

    国家，但尔童相信。因为他还年轻，还毕业没多久，还觉得国家总是和教课书里

    「嗯。」听见爹的答应声，尔童默默地挂上电话。走出狭窄的隔间时，看到

    爹的声音愈发失落：「是爹没用。让你生在乡下，又没条件让你上好大学

    几百人而已。上次看新闻，说这里已经有一千多万人了，有户口的就有几百万。

    尔童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舍：「那我挂了啊，爹。」

    都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爹，这几百万人总不是那几百人这几十年生出来的。」

    咋样。」

    说的那样伟大，光荣，正确。

    「我知道了，爹。我知道了。多福爹要是来了，我看着他些。」尔童忙不迭

    「嗯。」尔童答应着：「爹，家里的地还是别种了，也长不出东西来。白白

    这国家的事，真的是说不准的。你到退休还有四五十年，你想想四五十年以前是

    的红光，而山尖周围的天幕则隐约泛着彤色。

    好——对了，我们爬到那山上去，怎么样。山顶上好像看得到城里。」

    爹嘟哝着：「行了，没啥事我也歇了。」

    说他，而是叹着气说道：「你多福爹这两天也要出去找工做。要是他去你那边，

    两人一起抬头，看向山顶。夜色下的那起伏的轮廓似乎勾勒着一抹若有若无

    素琴已经等在外面了。她对尔童再熟悉不过，一眼就看出发生过什么，赶紧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