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眠是一只小怪兽(2/3)

    他敲门的报告声让两人都看了过来。

    少年在他前面那桌坐下了，还是面朝他的那边。

    方觉默默低头装乖。

    李老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润润嗓子，话音一转对着他说道：“裴景玉，没有其他事你就先走吧，刚刚说的集训你考虑考虑。”

    不知道李老师得念多久。

    一中作为百年名校分数线不可能不高，以往进来的学生个个都是全方面发展，就算有偏科也不严重。方觉是擦线进的一中，英语至少拖了他三十分。

    李老师看了眼面前的方觉。

    “peijgyu”方觉语速放慢了重新说了一遍，一字一顿，念得很认真。末了，掩饰似的补上一句：“我听着是这个音，不清楚字。”

    那张脸生的极好，眉眼像晕染出的水墨画，嘴角看不出一点上扬的迹象，浑身裹挟着寒气闯进视野里。

    跟灌了杯冰水似的，方觉心里抖了一激灵。

    陆益是个消息灵通的社牛，问他应该不出错。

    方觉叹了口气坐起来，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本觉得很平常的事，但这会还有另一个活人在旁边站着，方觉突然就感到这张卷子有些烫手了。

    他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太阳穴，努力打起精神，想了想是个什么事。

    老师翻看了上面的红笔笔记，点点头道：“嗯，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了不？你看这些分丢得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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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是装的吧。

    这幅样子挺有欺骗性的。

    今天是他值日，得早点去。

    方觉把手放下去，低头看着桌上的木纹，耳朵听见那人说话。

    之前没感觉，现在站在一起才发现这人居然比他高半个头。

    同样的校服，又样貌出众，方觉难免在零碎的思绪里分一缕心神去瞧两眼。

    方觉是典型的偏科选手，其他科有多好，英语就有多烂。高一刚来的时候，别的老师是把他当宝，英语老师是对他恨铁不成钢。

    方觉戳戳他的同桌陆益，犹豫道：“你知道，peijgyu吗？”

    一推开门，方觉就看见早上那个看英语报的正站在他老师桌前。

    那是个跟他一般年纪的少年，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身量很高，显得整个人挺拔又清瘦。

    直到站到桌前，他差点把手上薄薄的卷子扣出一个洞来。

    一瞬间的胡思乱想很快被困意抛之脑后。

    看什么不好啊，看英语。

    “方觉，英语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声音由大变小，传话的人也着急吃饭跑远了。

    因为天气冷，上身的冲锋衣穿得很板正，拉链一直拉到最高。长相清秀干净，皮肤又白，发质是偏软的那类，随着低头的动作，额发乖顺地耷拉下来。

    然后他找出一张用红笔写得密密麻麻的英语卷子，出门朝办公室走。

    方觉走到虚掩的门前，乖乖敲了喊报告再进。

    ……

    方觉不是第一次见到他。有两次方觉来的时候正看到他走。

    他把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扭捏情绪给拍飞，将卷子递了过去。

    经过一年多的相互折磨，他的英语算是迈上正轨，但老师希望他能继续进步。别人老师对他尽心尽力，方觉哪有不学的道理。

    午休时间快到了，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座位上，但还在接着聊天。

    不一会，思绪又飘了。

    少年放下书包，拿出张英语报开始看，也没放在桌子上就手拿着，可能是有点洁癖。

    李秀娟在一中教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遇到英语基础这么薄弱的学生。

    方觉一抬眼，两个就对上了视线，然后同时移开。

    另一个并排的少年站得挺直，外套敞开，里面穿着灰色高领毛衣。他是完全不同于方觉的气质，过分精致的五官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力，眸色比寻常人的黑两个度，当他面无表情的长久专注地盯着某个人时，原本七分的压迫感就能变成十分。

    我可真阴暗。

    其实那天方觉正感冒发着烧，晕晕噩噩地过了一天，能做完卷子就不错了。

    垃圾英语。

    方觉偷瞄一眼，又低头看桌面。

    但他什么也没解释，只跟老师保证下次不会了，然后答应课后把改正的卷子拿给老师看。

    突然走进一个人，把门口的大片白雾给撞散了。几乎是下意识的，方觉把视线转移上去。

    这次英语周考成绩不太理想，他犯了很多低级错误。老师让他自行改正，课后来找老师讲题。

    方觉听到旁边的人回了句“好”就转身走了。

    方觉一直都是最后一批才去食堂的，现在趴会没事。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轰炸，方觉早就撑不住了。最后一节下课铃一响，别人都往外边冲，他往桌子上就是一趴。

    这小破店能装给谁看。

    方觉一只手撑着脑袋，不让其掉下去。他无聊地挪动目光，想找一个视线载体。

    也难为他跟着自己一起“罚站”了。

    “啊？叫什么？”陆益一下子没听清。

    顶着两道明晃晃的视线，方觉硬着头皮慢慢蹭过去。

    但现在他目光游离，一看就是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师还等着。

    李老师朝方觉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边上来，“来，你给我讲这个长句的结构。”

    算了，关我p事。

    耳朵打蚊子的间隙里，他用余光瞥向旁边。

    这桌子可真桌子。

    这么好学？

    方觉回过神。

    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饭，方觉拎起书包就走了。

    声音也跟暖沾不上边，礼貌又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