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灾×封赫（5）(1/8)
13
丧尸，顾名思义是一种因感染了生化病毒或科学药物所形成的活死人，穷凶极恶且丧失理智，行动有快有慢，不一而足，特点是目光呆滞、衣衫褴褛，见到活物便会发疯地撕咬，犹如一种可视化的活体瘟疫源源不断地传播大量致命病毒。像末世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物资时代，环境急剧动荡，稳定性极差，最适宜这种游荡在阴沟里的东西存活。
沈灾藏身在被炸掉大半的烂尾楼附近，郁郁生长的草木遮住他探身的动作。放眼末世界相似的建筑物比比皆是，只顾逃命的开发商赚足了买卖，拾掇拾掇卷铺盖走人，留下业主苦苦支撑，烂尾、停工都没处说理。沈灾屏住呼吸，悄悄观望不远处在垃圾桶边捡食腐肉的几只低级丧尸。
撇开封赫整出的乱七八糟不管，沈灾连日以来的辛苦算是功不唐捐，让他隐约摸出了回去的方法。
当初他无意来到末世，醒来时正好赶上一簇簇丧尸群攻击城市内部，人流四散，原本平静的地面一片兵荒马乱，沈灾不明就里地被逃难的人冲进人群，正巧被一只穷追不舍的丧尸追上，才有了之后种种。如果沈灾猜得不错，那应该就是封赫口中所说的“丧尸潮”，倘若重新掀起一股由大规模丧尸聚拢所形成的嗜人浪潮，在尽量不伤人的情况下，他是不是可以借此回到现世？
若说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沈灾饶是往日见多了大风大浪，此刻也不免忐忑，但手臂上股股跳动的青筋又在叫嚣着兴奋。
矛盾的心情纠缠在沈灾心头，他紧了紧手中的转轮手枪，轻手轻脚地顺着楼梯爬上了烂尾楼楼顶。
这座楼的天台算不上高，沈灾没一会儿便踩在了满是水泥和彩色油漆的顶楼，食指穿过扳机圈随意转动着枪身，挑衅地冲底下的几只丧尸吹了个口哨。
几只丧尸应声回头，好戏准备开场。
一沓紧急文件被火速送往封赫几人洽谈的会议桌上，一向冷静的文无语气罕见得带上了几分急促：“封队，今天上午10时43分52秒，汶城望江街道100号滨江苑区疑似出现面积不小的丧尸潮，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大批中高级丧尸正在赶去。”文无指着资料框右栏一处表格补充道，“而滨江苑区正好是我们下一个寻找物资的目标。那里一向安稳，我猜不明白是什么引发了这么大规模的骚动。”
“队长，我们需要过去看看吗？”
往常这种情况自是不必的，四方异能者都是闻着肉味儿会来事的家伙，封赫懒得跟他们凑一堆儿，由着其他组织使劲揩油，自个儿领着队伍袖手旁观。
这次封赫听完消息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突突直跳，总觉得前些天发觉的不对劲儿要应验。
他恍惚间回想起自己小半个月前说过的话——
“往那儿走。”
“不知道方向了，就一直朝前走，总能找到什么。”
“这次出来找物资，不光是迫于形势，还有一个原因——最近基地附近太安逸了，丧尸也遇不到几只，我并不认为是我们所处的地方太过安全，现在的世界一日三变，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们不得而知的，所以一大批丧尸转移了注意力。咱们要是继续在基地混吃等死，到时候真被丧尸或者其他什么异能者一锅端了也未可知。”
现在的世界一日三变……
封赫不知哪条神经被触动了，猛然睁眼，对着一干人等下命令：“所有人带好武器装备，立马去汶城。”
“是。”
“收到！”
怀眠等人立马着手准备装备。
封赫扣好腕骨上成套繁琐的设备，转头对着收拾背包的翟景吩咐道：“翟景，你去楼上叫一下沈灾。”
翟景眨了眨两个大眼睛，反问：“啊？老大，沈美人儿今早不是早早出去了吗？他出去了一直没回啊。”
封赫身形骤然一顿，想起早餐时依旧不在场的人。沈灾不吃早餐几乎成了惯犯，以至于封赫每每见到那个空空如也的位置都误以为他正在楼上。
“快，查！查沈灾现在的位置！”
六级风元素异能让陈隐迅速掌握了沈灾的地理位置，他抬起手腕上的电子表，莹蓝色的电子数据直指那处熟悉的地界。
陈隐迎着封赫的芒刺般的眼神抬起头来，吐出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地址：“汶城，滨江苑区。”
“操他妈的……”
封赫低骂了句脏话，头也不回地飞快消失在了门边，陈隐等人紧随其后。
刚刚的眼神令陈隐等人亳不怀疑，如果沈灾真的出了什么事，封赫能把汶城所有的丧尸一锅端了。
14
晚了一步，还是晚了一步。
他娘的，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他来晚了……
封赫和怀眠等人仅仅处理了后来的一批中高等级丧尸，陆陆续续赶往这里的丧尸如狂潮一般涌来，乌泱泱一群，杀都杀不完，只平白无故地耗费了他们大把的时间，而眼下零零落落的情形明显是经历过打斗而遗留下来的。封赫眼眶染上了些许猩红，他让怀眠一行人拖住外围的一圈丧尸，孤身入内寻找沈灾的踪迹。
躁意上翻，封赫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又犯了烟瘾。该死的，他今天怎么那么大意，竟然忘掉沈灾每天起早贪黑出去杀丧尸的事！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
封赫舌尖泛起浓郁的血腥味。
操他妈的！
沈灾绝对不能有事！
封赫一枪解决掉从旁边草丛中冒出来的丧尸，随意踢开后目光阴沉地继续寻找沈灾。
他这一路上畅通无阻，地上净是歪七扭八的丧尸堆，活着的寥寥无几，大多数是一枪崩进太阳穴致命而死，看样子已死去多时。
越看越心惊，封赫加快了找人的脚步。崽崽一个普通人，怎么在这些恶心的东西手下活命……
崽崽……
现在是下午四时三十九分，末世的暮色来得急，远方已残阳如血。
如蚯蚓般蜿蜒盘旋的血线从半道出现，一路指印着封赫向前来到汶城市中心，进入大片有着搏斗痕迹的空地。随视野逐渐开阔，封赫猛一顿足，目光顺着脚下灰扑扑的水泥地面缓缓上移，遥遥望向远方残阳傍身的人，橘红色的余晖笼罩住他整个人，神明好似也偏爱世人的容颜，在他的周身撒下柔和的光辉，黑长的发散在后背，千百万粒跳动的光子在闪，为他镀上层金边，脚下是无数死去的丧尸，美丽与残忍并存。
沈灾侧身而立，对封赫微微一笑。
他的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手臂与腿上尤甚，血迹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这时候，封赫忽然应景却不合时宜地想，这个人是抓不住的。
他轻声开口，好似不忍破坏眼前定格的一幕：“崽崽，我来接你了。”
可是话一出口又说回来——接，接沈灾去哪？回基地吗？那里并不是他的家，沈灾不是早出晚归地扑在外面吗？他甘愿回去吗，回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基地？
此时的封赫无暇顾及。
他像哄孩子一般诱哄着面前的人：“宝宝，你受伤了，跟我回去，我帮你治疗好不好？放心，跟上次一样一点也不痛。”
可沈灾唯独选择了封赫最不情愿的那一种，他十分洒脱地丢下枪支，解脱般看向封赫，笑着道：“封队，一直以来你不是都很好奇我的身份吗？困扰你那么久，搜查过那么多资料，多少次组织内部开会都想搞清楚，一个普通人怎么就那么大能耐，可以始终令你们一无所获。现在你问我，我可以跟你和盘托出了。”
封赫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尝试上前，沈灾却由此后退一步，他的声线微微发颤，似乎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正在从手心里悄悄溜走。
“崽崽听话，跟我回去，好不好？”
沈灾不听话地别过脸去，整理了一下头绪，慢慢说道：“封赫，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包括我之前提到的男朋友傅经林也并非这个世界，所以你才会查不到我在这里的任何一点资料，因为我的身份背景全部是空白的，我……”他的喉咙难以言喻地哽了一下，“我是要走的。”
封赫听不得半个沈灾要消失或离开的字眼，在沈灾开口的同时便大跨步来到他身边，吻上他还在说话的唇。
他如野兽般撕咬沈灾，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扣入怀里，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避开沈灾受伤的伤口，在发狠时保有一点可贵的清醒。
“这样呢，哪怕是我在吻你，像疯子一样锢住你，你也要走吗？”
封赫不由得想起二人初见时，他跟沈灾互相介绍姓名时称自己的封是“封印的封”，而不是“疯子的疯”。此刻，他掐着沈灾的腰，殷红的唇在自己一遍遍的蹂躏下辗转发软，脚底正是尸山血海，一个成型在脑海中的念头正中下怀——为他发疯也未尝不可。
“崽崽，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男人。别忘了我有异能，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走得掉吗？”
沈灾靠近封赫，依着他的耳畔，流动的气流像是落下千万个似有若无的吻，挠得人心发痒：“封赫，由丧尸潮引起的时空裂缝足够大，哪怕是再强大的异能也无济于事，我们马上要说再见了。”
封赫死死揽住沈灾的腰，不甘心地想要将人留在身边。沈灾背后跳腾的光波在不经意间愈来愈大，漫至沈灾整个轮廓，将他全身覆住。长日将尽，暮色蔓延，这背道而驰的光泽却像是磁铁般不容抗拒地扯着沈灾离开封赫禁锢的怀抱。
“崽崽，你是我的人，你不可能离开我……”封赫咬牙切齿地说。
“或许吧，谁知道呢。”沈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而他最后在无声中留给封赫的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后会无期。
刺目的光波湮没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一切，连怀眠等人的打斗都在此时暂停了半秒，除了沈灾之前舍弃的枪支和装备孤零零地被遗弃在地面上，还有一串小物件在余晖照耀下时不时闪出些亮光。
封赫走近后弯腰捡起。
是一把钥匙。
15
是夜。
傅经林如往常一样走上二楼，熟练地摸黑找到卧室房门，握上门把手，正欲开门，某条敏锐的触觉神经却在此时警醒地跳动起来。
卧室门有人动过。
这间房的钥匙只有傅经林和他的宝贝儿沈灾持有，如今沈灾不知去向，连他哥沈佺期都杳无音讯，傅经林每天奔忙于寻找沈灾的行踪上，连日的疲惫积压在一条紧绷的弦上，等到缓下口气慢慢回想时才察觉到今晚别墅与以往的某些不同之处。
比如，桌子上残留的一点水渍。
比如，抽屉柜被推回时因为没有推到底而比以往多出的一指距。
诸如此类，太多的细节。
傅经林拉高了警惕，哪个不怕死的敢闯进他的卧室。
他猛地推开门，黑暗中的血腥气扑面而至，虽然极淡，但在傅经林鼻中却无处逃窜。
傅经林厉声问：“谁！”
灯开的一霎那，傅经林立在原地，难得错愕了半刻。
“嘘，别被人发现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坐在床沿上，对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傅经林不禁喃喃出声：“崽崽……”
沈灾像只夜行的猫，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尖尖的虎牙咬着缠缚在胳膊上好几圈的绷带一角，长发不羁地垂散在床上，从窗子照进来的柔顺月光洒在他直长的发上，像是黑猫富有光泽的皮毛，一闪一闪。他整个人蜷在床头一角，占地极小，张口一咬，绷带断开，迎来自我救治的尾声。
沈灾一般很少来傅经林的住处，一是笼子关不住金丝雀，傅经林不能把人给逼坏了，二是沈佺期对沈灾管天管地，恨不得把沈灾揣兜里走哪带哪，所以即便两人交往很长一段时间，沈灾依旧不常来傅经林的住处，更别提同居了。
巨大的喜悦当头砸下，傅经林却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不，他或许有，却与兴奋远远不搭边。
傅经林视线牢牢黏在沈灾缠着绷带的左臂上，锋利的眼仿佛刺穿了层层贴合在他皮肤上的白，窥见了内里渗透出来的红。
崽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了。这个认知一经形成，傅经林的脑子就如同沸水煮冰块，炸开了锅。
他只不过消失了几天，竟然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傅经林快步来到沈灾身边，迫切地举起他的手臂检查，沈灾的包扎技巧无疑是优秀的，几分钟后，傅经林又轻轻放下。抬头，注意到他脖颈上结痂后的小伤口和手心刚长出来的粉色皮肉，傅经林再也遮掩不住心头的暴躁，身体中的阴暗面被悉数释放出来。
“怎么弄得？”
傅经林沉着声，脸色很难看。
“穿越去了趟末日世界，体会了一下跟丧尸和异能者玩刺激战场的快感，夸夸我吗，我在一级变异丧尸手下逃命了，还在半个月内学会了用枪杀掉丧尸……”叙述间，沈灾被人缓缓放倒在床上，沐浴着银白月光的黑发铺了半边床，像湖底生长的海藻，傅经林的吻纷纷落下，一开始很轻，后来越发重，沈灾被亲得有点难以张口，他勉强说下去，“回来之后……我想我哥肯定在找我，所以我来了你这儿……嗯……但是钥匙被我弄丢了……我进不来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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