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和我走(2/3)
“也许只是一双伸来的手掌就可以拉出困境。”刀叉切割蓝莓馅饼，科顿的手艺一直很不错。“我会教导他如何露出獠牙。”
“比起死亡，跪下更可怕。”
手掌挡住嘴角，菲尔德忍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
科顿问：“您想让他也走到这条路上？”
他失笑，叫塞维斯坐在沙发，拿药水替他擦拭额头。
他很有耐心，并不打算主动和塞维斯说什么。
塞维斯抓紧裤子，这是一条宽松的米色裤子，棉麻的料子。腰部有绳子可以系紧，贴合他的腰身。
绷紧的手指松开，眼睛一点点睁大，圆溜溜的更显纯善。
他像是流浪许久的野兽，即惧怕那双抬起的手掌，又渴望他落下时是抚摸而非殴打。
“额头还痛吗？”
坐直身体，塞维斯突然想到他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姓名。
米尔顿似乎老实起来，近来收拢手下，没有再时不时溜进他的地盘找麻烦。
他继续说：“无论面对任何事，谩骂、侮辱还是赞美、喜爱。都要平视对方，把脊骨挺直。”
脚步微顿。“等你适应这里，如果愿意就到餐桌吃饭。”
“没有无法解决的困境。”他摩擦黑金戒指，笑道：“勇士会在无路可退时奋勇反抗，孤注一掷地提剑冲锋。”
科顿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烦闷地揉着眉心。讨厌的米尔顿还没有解决，又来了一个可怜的小鬼。
塞维斯点头。
他看向手腕，这里昨日被他紧握，将他从冰冷的海水拽回人间。
说完，菲尔德就走向靠窗的浅绿色餐桌，科顿已经坐在那里等他。
饭后，科顿磨磨蹭蹭地离开。这栋房间就剩菲尔德和塞维斯。
菲尔德摇头，把书丢向塞维斯，起身去找医药箱。
“昨天，我在海里看见他。”菲尔德说：“人或多或少都会碰见无法解决的麻烦。”
屋内，塞维斯趴在窗户旁，看着远处的蓝天。云团被风吹散，漫天飘着松散的云烟。
塞维斯一怔，抬起手按住瘀青，疼得吸气。
“我只是不理解您为何自找麻烦。”科顿喝了一口牛奶。“您知道我们的身份，可不适合收留小孩。”
塞维斯点头，想着他看不见，艰涩地开口。“谢谢。”
他不敢直视菲尔德的目光，只能乖巧地垂下睫毛。
当然，也有可能是先生最近没有去那些地方。
最近几日相对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会儿他会去酒馆转一圈，再巡视归他管辖的地盘。
是一张很乖巧的脸，像是一只懵懂无知的仓鼠，只能无措地抱紧蓬松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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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我吧。”菲尔德苦笑：“我可不想在大早上听你的抱怨。”
这样的好意让塞维斯心慌。他被迫接受许多恶意，已经习惯忍耐。但是善意少之又少，让他无所适从。
菲尔德提着医药箱，就看见他站得笔直像根木头。
他僵立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知是该硬着头皮再说几句话，还是赶快回到屋中。
待菲尔德处理好，将棉花丢进垃圾桶，也坐进沙发，手臂松弛地搭在靠背上。
菲尔德抬起食指，遥遥地指着他的额头。
菲尔德摇头：“这可不是一条好路，也许离开这座小镇更适合他。”
“为什么更严重了？”
“我，如果激怒他，我会很麻烦。”塞维斯又低下头，但想到菲尔德话急忙把头抬起，后背刻意挺直，像是聆听训话的士兵。
菲尔德留在客厅沙发，将身体懒散地舒展在布艺沙发中，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
落座桌前，科顿将菲尔德身前的牛奶塞进他手中。“您也在长身体，多喝。”
“不想说？”
塞维斯看着手中的书，《风中的呼唤》他记下书名，不知该放在哪里。
菲尔德茫然，而后失笑。“我好像闻到嫉妒的味道。”
握紧拳头，视线缥缈。“只不过是被逼无奈的垂死挣扎。”
米尔顿这家伙总是喜欢在先生面前蹦来蹦去。
蓝莓馅饼的味道很好，此刻口中还残留那股香甜的味道。
他骨感的手指上黑金戒指像一条小蛇。
菲尔德疑惑，而后想起前天碰见他时说过的话。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塞维斯不知所措，他又把头低下，快要埋进腿里。
“不要低头。”菲尔德说：“错的不是你。”
菲尔德表情柔和，什么都没说。
“您还真是善良。”舔去嘴角的奶渍，科顿说：“我也许可以在斯泰兹小镇中心，盖一座您的雕像。”
科顿不再多言，安静吃着早饭。
等着他的沉默，菲尔德坐直身体。趴在沙发靠背，黑色的衬衫绷紧显出肩膀处的肌肉。
踌躇良久，塞维斯推开门，最起码他应该知道对方的名字。
那人的体温不让他厌恶，没有任何肮脏的念头。只有晚霞中温暖的笑容，手指触碰额头的瘀青，他甚至不曾冒昧地询问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为他保留最后的尊严。
棕发干燥时很蓬松，发尾微微卷曲，可能是长期吃不饱的因素，他过于瘦弱白皙，搭配那双海水般的眼瞳。
镜后视线闪烁。“您想多了。”
他听见声音，却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听见强装镇定的嗓音。“我叫塞维斯。”
眨动眼睛，塞维斯缓慢地抬起头，“我不是勇士。”
菲尔德又想笑。
“我”顿了顿，塞维斯侧过脸。“我反抗了。”
“看情况，你成功了。”他说：“所以，你的敌人没有那么可怕。”
塞维斯手足无措地站立在原地，他不擅长和别人沟通，连道谢的话都是那样苍白。
“做得不错。”
菲尔德举起书晃动。“菲尔德卡特。”
成熟男性的身体近在咫尺，他的身上散发淡淡的木质香，像是松木，恍惚间让塞维斯以为他正在拥抱森林。
他所遇见的麻烦，如果没有勇气主动求助，那么他的帮忙也就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