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做直线(3/8)
“看得到。”宋之照打开衣柜,拿起一条内裤穿上,又找了套纯棉浅色家居服套好。
“你不是喜欢裸睡吗?捂得这么严实干嘛?怕我吃了你?”袁顾一连三问,哼,又在我跟前扮清纯。
“我穿羽绒服都不关你的事。”宋之照呛道,又随手抽起床头那本《当呼吸化为空气》,翻开看起来。
“我去洗澡了。”袁顾闷闷地说了句,然后拿起浴巾离开卧室。
宋之照买的这套房,浴室很大,里侧放了个大浴缸。
袁顾按了按开关,调了调水温,开始往浴缸放水。
“泡澡真爽啊。”袁顾半躺在浴缸里,一边刷着手机,苏晴很识趣地将代庭柯的资料发给他。
“十八岁,读完高中就入伍,去的是青海。”袁顾蹙着眉。
苏晴:袁总,你要代庭柯的资料干嘛,想挖人啊?
袁顾:他很优秀吗?值得本少爷挖他?
苏晴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嗯,怎么说呢,他虽然文化不高,但身体素质优秀吧,而且长得也不赖。
袁顾:这长相叫不赖,我看你是没见过世面,吃点好的吧。
苏晴又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你跟人家小代较什么劲,他得罪你了?他对宋总可重要了,走哪都离不得。
浴缸里被袁顾猛地一拍,溅起水花:什么离不得?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再摸摸自己的腹部,自语起来:我这身材也算可以吧,六块腹肌,什么人鱼线也练出来了。
苏晴翻个白眼:行行行,他不算。
袁顾扔下手机,内心愤愤:一定要将那个代庭柯步步击溃。
浴缸里的水波晃荡起来,像是被清风拂动一般,可浴室是没有风的。
风变得更劲更猛了,袁顾倏尔睁开眼,面前的这片湖被揉烈风蹂躏得翻来覆去,激起一层又一层的褶皱。
又是那个人,他依旧穿着战袍,不过这回不是山崖,而是站在湖边。袁顾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做这个梦,梦中的人背影庄严而笔挺,遗世独立般让人心生敬重。
袁顾躲在山石后,这下,他全身能够动了,可张嘴,还是无法发出声音。
那人的头发被撩得飞舞起来,仿佛天地间飘飘遨游的沙鸥一般。袁顾猫起身子,蹑手蹑脚地朝湖边慢慢地靠拢。
他的丝丝乌发飘扬起来,朝这边飞过来,掠上袁顾的眼前,好像要挡住视线。
袁顾伸着舌头呸呸两声,又用手想去拂开那些发丝,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法使力,他快要窒息。
宋之照在房内看着书,眼睛不时地偷偷地瞄向房门,“洗来炖汤吗?这么久。”
他合上书,穿上鞋,走到浴室门口,只听到有几声扑棱扑棱的水声。“袁顾,袁顾。”
没人回应,宋之照心慌了,他抬起右手,撞到门把,嘶叫一声。
门没锁,宋之照进入浴室,看见袁顾躺在浴缸里,整个人已经陷入水中,包扎的手被泡得发涨。
“袁顾,袁顾。”宋之照跪在地上,赶紧按下浴缸的放水键,一手提住袁顾。
“袁顾,袁顾,”宋之照急得满脸通红,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袁顾的身子长时泡在浴缸里,通体潮红又带着泛白。宋之照拿起浴巾一搭,想要将他扶起来。
袁顾依旧浑浑噩噩,毫无意识。宋之照深吸一口气,双手托起袁顾,往卧室走去。
宋之照艰难地将袁顾放在床上,又拿浴巾胡乱地抹抹他的身体,再拆掉他包扎着手的纱布。
袁顾还未清醒过来,他嘴唇一直哆嗦着,宋之照伸手一探,他身子在发抖。
“袁顾,袁顾?”宋之照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声音放柔了很多。
袁顾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或是梦中,只是眉心越来越皱,浓得化不开。宋之照伸手探了探他脖子的动脉,又俯身听听心跳。
隐隐听见袁顾嘴里嘟哝着什么,他将耳朵凑上去,“阿照,阿照,救我···”
袁顾像是被什么妖魔摄住了心魄,在漫无边际的黝黑之中,他想的只有一个人,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定会如暗渊中的一道光,给予他一束温暖,让他挣脱黑暗的束缚。
宋之照扶起袁顾的脑袋,垫上枕头,又扯开被子。他的胸口起伏剧烈,仿似困入梦中无法逃离。
袁顾的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手背的青筋也凸现。宋之照轻轻抚上去,顺顺他的手背,渐渐地,袁顾的手放松了些。
宋之照又按住他的手心,轻柔地摩挲着,接着扣住手腕,二人十指交叉,紧握在一起。
他还在抖,宋之照俯下身,鼻尖轻触着袁顾的脸颊,吻上他略微发颤的嘴唇。
温柔的动作让原本嘴唇颤动的袁顾,在触碰到亲吻过后,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有一丝丝情动的喘息声传入宋之照的耳中,他吓到了,睁眼,袁顾依旧未醒。宋之照吞咽一下,原本口干舌燥的他更加焦灼。
袁顾眉心还是轻拧着,宋之照眼尾勾起一抹春色,只一瞬,他便再次袭上对方的嘴唇。
这一次,他不再小心翼翼,而是热烈又奔放,伸出舌尖探寻索取袁顾的舌头。湿润的软舌一旦相抵,便一发不可收拾。
宋之照摁住袁顾的掌心,磨蹭起来,整个身子也贴到他的腰腹间。袁顾似乎从溺水中被一个人捞起来,而且那个人还给他做人工呼吸。
向来自持的宋之照,沉溺在自己的欲念之中,直至袁顾抓住那根救命的水草般,开始回应这个吻,甚至想要汲取更多。
“唔。”宋之照快速起身,缩回手,脸红一片,连带耳郭及脖颈也受到波及,泛滥成朱色。
袁顾呼吸趋渐平稳,紧握的手也松懈下来。
“我只是在帮他。”宋之照摇摇头,为自己越轨的行为及无法抑制的私欲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我只是帮他,帮他而已。”宋之照碎碎念着,又走到阳台前,失神地望着那棵仙人掌。
他伸手,又将自己的指尖抵上仙人掌的尖刺,痛感袭来,宋之照苦笑一声,“宋之照,你真卑鄙,耽于他的追逐,却从不给予回应。”
夜幕渐浓,袁顾翻身动了几下,宋之照将台灯拧得明亮一些。
“醒了?”宋之照坐在床边,斜着身子,望向睡在身边的袁顾。
袁顾没动,依旧紧闭双眸。
“呵。”宋之照轻哼一声,“别装,我知道你醒了。”
他还是不吭声,也不动,宋之照拿起床头的书,正欲敲到袁顾的脸上。只见他倏地睁开眼,握住即将落下的手腕。
“你忍心,拿这么厚的书砸我?”袁顾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
他刚刚翻身时,就感觉到宋之照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同榻而眠,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们还在中学,彼此之间无话不谈,时常睡一张床,连内裤也不分彼此。
不知从何时起,宋之照变了,照顾他、关心他、保护他如初。可再不会随意任他触碰,任他勾搭,保持着一种怪异的距离感。
“你重得跟头猪一样,把你从浴缸里拖出来费了我好大劲。”宋之照伸出手背,探了探袁顾的额头,体温正常,也没再冒冷汗。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袁顾侧过身子,枕着自己的右手,盯着身边的人。
“人在熟睡着,眼睫毛是不会动的。”宋之照笑笑,他休想糊弄自己。
袁顾撇撇嘴,又朝宋之照挪近一些,他隐约感觉自己身体凉飕飕的,“我怎么没穿衣服,内裤也没?”
“谁知道呢,你自己爬上来的。”宋之照摊手,一脸衔冤负屈的模样。
“那你不也没阻止我嘛,啧,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我爬上你的床,裸睡在你身边,而你,没有撵我。”袁顾点头,给今天的追爱进度做了个总结。
看来,宋之照失忆果然是好事,不然,按他的调性,自己说不定会被关在浴室。
“我的手?”袁顾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纱布已被拆掉,本来手腕受伤不重,更没有赖下去的理由。
“唉哟,我这手,还有点疼呢。”
“这只手废了,不还有另外一只吗?”宋之照笑了笑。
“嗯,”袁顾歪头,一笑,“你说得对,就算不用手,还可以用嘴,用其他地方。”
宋之照咬牙,无声地骂了句:蠢货。“手拿过来。”
“干嘛,其实用手很不爽,我们可以试试其他地方,比如?”袁顾的眸光滑至宋之照的腹部,再一点一点挪动。
“你再口无遮拦,我就把你毒哑。”宋之照牵起嘴角,说道。
“别别别。”袁顾差点滚下床,他光着身子,打开房间,看到电视柜上面散乱着沾染中药的纱布。
“你能不能穿条裤子,那玩意儿晃来晃去,很骄傲吗?”宋之照别过脸,缩进被窝,他看了眼床头柜的闹钟,都十一点了。
他守了袁顾四个小时,这蠢货终于醒来,还精神抖擞。
“哼,”袁顾挺着腹部,就像炫耀一般,可又立即想到在浴室中看到宋之照的庞然大物。一时间,他马上捂住自己的小小顾,奔向衣柜,拿出一条内裤套上。
宋之照垂下眼睑,勾起唇角,起身,去了玄关。
“大半夜,你去哪?外套也不穿。”袁顾跟上来,问他。
宋之照的脚步声又传来,他手中拿着一瓶活络油,爬上床。
“手,拿来。”
袁顾将枕头放好,坐在床上,他的手腕肿着,也确实还有些痛,但自己下不了手按摩。
宋之照倒了些药油在手中,又在掌心搓搓片刻,然后在袁顾手腕红肿处揉着。
“嘶。”袁顾叫唤一声,眉心紧锁。
“肯定会痛的。”宋之照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如果不将淤血揉开,一直阻滞,很难消肿。”
“知道你是专业人士,比我懂。”袁顾别过脸,唇边不经意染上一抹笑。
“那就听话,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爱惜谁还爱惜。”宋之照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虽是抱怨,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
“那你爱不爱呢?”袁顾抬眸,真诚地问道。
宋之照不语,指尖更用力,“一天到晚哔哔哔,你怎么不失声?”
“失身好啊,失给你,行不行?”
“唉哟,轻点。”袁顾又叫唤起来,夜的沉寂被这两声惨叫划破。
二人的唇枪舌战终于休止,宋之照起身,去洗手间,关上门。
他点开微信,找到钱秋雁:下周高新区那块地拍卖,你去。
钱秋雁:锦泰开发现金流不足,我们的上限是多少?5000?
宋之照:别拍,跟着叫价就行,注意分寸。
钱秋雁:我知道了。我们是替谁喂标?
宋之照笑了笑:明天现场就能见到了。
钱秋雁回复个ok的手势,立即又给助理林浩发去消息:将众生健康科技常风的资料发过来,还有照片,越详细越好。
房间内,袁顾脸色早已恢复如常,手机震动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掩上房门,却留了一丝缝隙,好观察外面的情况。
未接来电来自老会长闫德兴,他是东川省商界老牌势力。
“会长,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袁顾谨小慎微道,他的手机调整是震动,刚刚看了看,闫德兴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没事,今晚喝了杯茶,有些睡不着。”对面传来闫德兴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挺有精神劲儿。
袁顾抬起眼眸,瞥了眼洗手间,宋之照还没出来。
“会长,大晚上就别喝茶了,那巴青县的虫草,可是顶级的。”袁顾语气温和,话说着,牙齿却紧咬起来。
“呵呵,”闫德兴笑了笑,“小袁总做事向来是最得人心。唉,我也是突然看到那盒茶叶,听人说,那叫白毫乌龙,被称作‘东方美人’,这才想起了我远在对岸的大伯。”
袁顾一听闫德兴的话,心下了然,那茶叶必定是常风送的。
白毫乌龙是号称是世界最贵的茶,不讲究条索,而是呈现出红、白、黄、绿、褐五色相间的外观,带有明显的白毫。据说,闫德兴的大伯当年随着国党去了台湾,后来两岸关系缓和的时候,曾回川探亲。
只不过,前些年他大伯身体不好,死在异乡。袁顾抿抿唇,常风那人真不简单,连这样的背景也能挖出来。
“袁顾啊,你父亲将你教养得很好,你呢,也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闫德兴似是叹了口气,“商会会长主要的责任就是替大家谋取更多更大的利益,做人做事,不能老想着自己,一家独大,啧啧,风头一时出了,往后呢?”
袁在连连称是,“会长教诲得是,袁顾铭记于心,我奶奶和父亲,也常常教导我,做人要知进退,懂感恩。”
“企业在实现营利后,也不能忘记自己的社会责任感。要有道德有良心,想要做成百年企业,长久发展,可不能只顾眼前小利。”闫德兴又说了几句。
“会长就是我们商会的标杆及启明星,我们小辈,必定以您为榜样,认真践行企业社会使命。”袁顾认真听取闫德兴的建议,心里却又暗骂起来:老东西,临老退位,还想敲我一笔。
洗手间的门传来响动,袁顾立即收好手机,伸个懒腰,假装溜达在客厅里。
“这么晚你不睡,出来干嘛?”宋之照甩甩水渍,问道。
“嗯,上个厕所。”说着,袁顾讪笑,流进洗手间。
二人默契得很,什么也不提。
床头闹钟响起来,宋之照闭着眼,抬手想去按下闹铃。
接着,只听见卧室外有疾速的脚步声,继而扰人的闹铃被关掉。他满意地抿抿嘴,缩了缩脖子,接着续上自己的梦。
“你跟着我干嘛?”宋之照站在电梯前,瞄了眼身后的袁顾。
海盛大楼整栋都是嘉誉教育版块和生物科技版块的办公楼,宋之照两父子都在这上班。
“总部在那栋楼?”
袁顾点头,“我知道,等下再过去。”
“宋总,还头疼吗?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苏晴上前,递上几份文件,“这里有份文件需要签字,还有,oa上有两个流程需要审批。”
宋之照拿过文件,并没有马上签字,而是仔细地看起文件。
办公室内,宋之照揉揉额头,瞥了眼大剌剌瘫倒在真皮沙发上的袁顾,不经意地叹口气。
“小苏,我要喝咖啡。”袁顾朝着门口喊了声。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苏晴将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未等袁顾开口,抢先说道,“这是越南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冲泡。”
“去倒白水。”宋之照抬头,又扔过去几袋七厘散和川穹颗粒。“各一袋,把药吃了。”
袁顾看看自己的手,今早他不想包扎纱布,但手腕处还有些红肿。
“药这么苦,我吃不下,除非得有奖励。”袁顾起身,又绕到宋之照办公桌前。
苏晴别过脸,翻个白眼:啧啧,看不下去,这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想让我拍下来,发到集团各个八卦群吗?
“你喂我,我就喝。最好是···”袁顾凑近,手指快速抽走宋之照面前的文件,“嘴对嘴。”
宋之照极其无奈,拨通内线号码,“小苏,打电话到集团金融部,告诉高总,小袁总骚扰我工作。”
“欸欸,你怎么能这样?”袁顾摁断电话,集团金融版块是自己母亲高蓉在掌管。
在家里,袁顾是独生子,自小受宠,放荡不羁,奶奶惯着他,父亲管不住,他只害怕自己亲妈。
“我喝,我马上吃药,马上回去上班。”袁顾仰头,将两袋中成药倒进嘴里,灌下半杯水。
手机震动起来,袁顾敛敛神色,抬手,“下午一起回家。”
宋之照未搭理他,眼皮不抬,连一声轻哼也不给。
苏晴正在接电话,“李总,明天上午十点是最后期限,你再不将新方案递过来,这次合作就此作废。”
“咦,袁总,你这是?”苏晴跟供应商电话大骂一场,走到出办公室,便看见袁顾坐在接待区,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
“我坐一会再走。”袁顾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眼光在搜寻着代庭柯的身影。
苏晴若有所思地走过来,坐在袁顾对面,神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袁顾只觉苏晴眼神怪异,盯得自己内心有些发毛。
“袁总,你平时怎么玩怎么浪都行,我没有权利管。”苏晴手中拿着一支笔,轻轻地点着茶几,“但是,别在公司找猎物,坏了风气。”
袁顾挑眉,痞笑地勾起嘴角,“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狩猎?”
“我还能不知道?”苏晴哼了声,她已经替袁顾处理过多次突发事件。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坊间传出许多对宋之照不好的传闻。
外人不知道,但钱秋雁、苏晴他们几个心里可是门清,这些都是袁顾搞得鬼,他不过就是仗着宋之照无限制的纵容,才这么放浪大胆。
“是,苏助理,我错了,我悔过,我一定改。”袁顾起身,向苏晴保证。
突然,他余光一瞄,看到一个身影,终于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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