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城市(1)(2/8)

    「啊……他我是不知道啦……应该是有别的原因,」我说,一边瞥向马卡斯,只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走了出去。於是我对阿姨笑了笑,快速的将清点好的钱推给阿姨,接着跑了出去,追上马卡斯。

    林恩像我一样,不知道犯了什麽错,所有的安亲班都不雇用他了,这让我觉得很意外,因为林恩非常守规矩,连等捷运的h线都不敢踩,而且还会等所有人都下车之後才上车,先下後上都如此奉行的人,我实在不觉得他会犯下什麽错误,但他好像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於是我决定不勉强他。

    「说啥呢?」我皱起眉头,接着我马上意会到了,「啊,我知道,惯x嘛,我懂了。」

    「哦,是吗?」我说:「那你们有没有一个姓……林……」我仔细回想了梅姐的全名,然後发现,「啊……算了算了。」我又不会知道梅姐他丈夫姓什麽,我又没有看过她的身分证。

    「哇,真是不简单,还能记得有人搬家。」我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赞许。

    而且林恩的个x仔细又充满耐心,我曾经看过他重新解释同一道数学题多达二十次都没有发飙,要是我解释个两次可能就直接翻桌了。

    我双手抱x,得意的抬了抬眉毛,看着马卡斯:「看吧,他也相信科学。」

    他与马卡斯这两人都是这样的,满肚子心事,憋着多痛苦。但其实,我似乎也没有什麽资格说他们,因为我也没有大肆宣扬自己失业了,因为造假毕业证书被发现,这个理由似乎很少见。

    「最近怎麽没看见你们出门?」她混杂着台语及中文,我花了好一阵子听懂了她的话。

    「是吗?」我问。接着用钥匙将公寓一楼的铁门打开,铁门发出剧烈的嘎吱声,才甘愿被我推开,我快步往上走,因为楼梯实在太窄,如果我站在这里,恐怕都要与马卡斯脸贴脸了。

    「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在里面教小朋友。」林恩说:「把其他小朋友带出去是其他同事的工作。」

    「不。」马卡斯说:「当你见识了这个世界,你才会发现,哪儿的天空都是一样蓝的。」

    「什麽?」林恩显然没有听懂,但他还是很乖巧的告诉了我,他的班上有哪些人:「班上有一个人姓萧、七个人姓陈、八个人姓张、六个人姓李、三个人姓何,嗯,还有三人姓吴。」

    我从没认真思考过,为什麽我们可以那麽恰恰好的同时被炒鱿鱼,只觉得林恩突然变得更加冷淡,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失业大家都不会太开心;但马卡斯却变得格外亢奋,且突然变得有点开朗,这点我就不大能理解了,谁会失业过後那麽开心啊。

    有次我还在安亲班附近遇到了梅姐,把我给吓得半si,还以为她是跟踪我来的,後来才想到她应该有一个还在读国中或是国小的儿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油然而生,产生了躲她的念头,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我并没有看到她儿子的脸,只看到他们母子的背影离开了林恩工作的安亲班。我不知道梅姐的儿子多大,但我可以确定,他绝对是一个「高人一等」的孩子。

    我快速的站了起来,开始扯开嗓门大喊道:「请大家配合往外移动!」然後我使眼se要林恩把收来的钱与我的电脑快速撤离,他接收到指示之後马上站了起来,带着他的钱袋,跑向我的电脑,然後将钱袋塞进电脑包。

    「谁是梅姐?」林恩问。

    一个老阿嬷凑了过来,我马上举起手:「问你孙子,不要问我。」然後我用脚把门档塞进了门缝,转身快速逃离了现场。

    「只是被打回原形而已。」我一次跨着两个台阶,完全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你该不会要说没找到工作之前,世界才是真正广阔吧。」

    「我们被炒鱿鱼了。」我很快地说,阿姨与马卡斯都愣了一下,马卡斯看向我,露出一gu愤怒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应该是闯祸了。

    「其实天空是无se的。」我一边说一边把鞋子脱了下来。

    「所以你跟他们每个学生都有培养起感情罗?」我说。心想他可真是b表面上看起来要重情重义啊。

    找工作实在很不容易,所有的连锁餐厅,要嘛要求服务生执照,如果只需要点菜这种简单不需要执照的工作,早已被摆在餐厅门口,巨大的自动点菜机器所取代了,每当我瞧见他们时,都有一gu热诚想要将其粉碎,然後冒出当维修工的念头,接着赫然发现当维修工也需要大学电机系毕业的学历或是一些相关的执照,然而很遗憾我没有;而那些非连锁的牛排馆或是牛r0u面店则需要透过熟人介绍,要是你不是那间店老板娘乾妹的表弟的大儿子,或是老板姐姐的二nv儿,你根本不能拿到什麽像样的工作,而且薪水极其低廉,我曾经想要去做过洗碗工,但近几年来科技日新月异,洗碗机已经越来越发达了,洗得b我还要乾净。

    我成为柜台小姐的梦应该是碎得差不多了。虽然我似乎没有过一个很具t的梦想,但此时此刻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柜台小姐。

    「高兴什麽。」马卡斯说:「好事还在下头。」我生平,我多半都看不懂,不知道是因为太含蓄,太隐含,还是我的文学素养太差了,但上我讶异的是,她曾经拿过文学奖,但我却觉得林恩b她得好多了。

    就这样,我们再度回到了三个人合吃一块海苔的日子了,烦恼的时,眼前都像是有gu热浪漂浮在眼前,让眼前的字t扭曲,让我失去能力。

    「就是nv孩的小秘密。」林恩看完之後把电脑还给我。

    三天後,马卡斯也被开除了,好像是公司倒闭了吧,我被开除的这天,林恩也莫名其妙的被裁员了,至於原因是什麽,我也不清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居然没有人姓林这个大姓。」我说,然後我睨了他一眼:「有啦,就你。」

    马卡斯与林恩对看了一眼,林恩低下头,继续看着那本我没看清楚书名的书,马卡斯则摇了摇头。我有点不太理解,耸了耸肩。

    我与林恩穿过人群,对看了一眼,门顿时关上,砰的一声,周遭再度回归了吵杂,彷佛上一秒的祥和并不存在。

    「我也没有。」他说。

    「无论如何!天空都是一样蓝的。」马卡斯说,我推开了小套房的门。

    「哥们,你没读过科学啊。」我一边说一边推了推盘腿坐在地板上,认真读着书的林恩。

    「谢谢您的厚ai。」马卡斯说:「我们下次见。」接着他潇洒地走出了会场,像一个举世英雄,只留下一道洒脱而帅气的背影,好像不求回报的伟人;门被推开的那一刻,h昏的暖橘seyan光从外头洒了进来,穿透了空气中的灰尘,整个灰se的空间被照成了橘h,连座椅都穿透成了半透明;yan光穿过马卡斯的身子,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与一缕刺眼的yan光,等到大家终於适应突乎其来的yan光时,马卡斯已经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了。

    我没有准备及时告诉马卡斯与林恩,反正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困扰,我们三个几乎不互相帮忙,这就是最大的互相帮忙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有人都有苦衷,我甚至觉得,会提出互相帮忙的人,十分自私,其实是打着互助的口号,要别人无条件帮自己做事;不要将自己的困扰带给别人,这是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默认达到的共识。

    「其实这不算是炒鱿鱼。」他说:「是为了自立门户做准备。」

    我再度回头望了望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它支持了我整整九个月的生活,但也不足以让「我们」留下存款,光是房租,就已经取走我四分之一的薪水了。再加上种种生活开销,只能算是勉强维持罢了。

    林恩的安亲班就在创颐三条街以外的地方,所以我会顺道去找他,与他一块下班,那是因为我们的房东只给了我们两把钥匙,其实这也是十分合理的,因为那毕竟是一个单人房;这两把钥匙,一把是正本,另一把是备用的,我们也没准备浪费多余的钱去打一支,正本放在马卡斯那里,备用的在我这,当时分配钥匙时,因为马卡斯的公司在与我们不同方向的地方,所以他拿走其中一只钥匙,我则搭住林恩的脖子,表示他就跟我一道走吧,他一向很沉默,於是结果就这麽定了。

    我听了有些傻眼,居然不相信科学,我又推了一把林恩,他这才开口:「信者恒信。」

    「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nv人,妆画得很浓。」我在脸上胡乱b了一下:「可能就是老了之後的白雪公主吧?」

    「你又没有跟他们相处过。」林恩说。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林恩幽幽地吐出了这句话,反正我是没听懂,我也不知道马卡斯有没有听懂。这句话里不但没有提到蓝,还没正面告诉我天到底是不是无se的。

    「眼见为凭。」马卡斯两手一摊。

    今天我的症状特别严重,我除了失去辨识文字的能力之外,连耳鸣都出现了,还有点昏昏yu睡,我认为是因为这里的老人味太重,大家的霉气又太多了。

    「之前是有,但是後来搬家了。」他说。

    「我从来没有拿过这麽多钱。」我说,接着将钱凑到林恩的面前,他少数时候露出了笑容。

    她还描述了一些nv孩内心深处的小烦恼或秘密,这就是我更佩服她的地方,我曾经耐着x子看完了一整篇,只觉得满脑子不知所云。只好拿给了林恩看,我想他应该看得懂。

    「你认为重要的事情还真奇怪,」我说:「像我就从来没有记得过,任何一个来创颐的客户。」

    没过多久,林恩也走了出来,我一看到他劈头就问:「欸,你知不知道梅姐的儿子是哪一个?」

    「但你始终还是失业了。」我说,他可能觉得这冷水泼的有点多。

    「我看见的天空都是蓝的。」马卡斯跟在我後面也走了进来,我把鞋给放在了门边,因为我们三个各自都只有一双鞋,便决定省去了放鞋柜的空间。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点问题,情绪少的可怜,多半时间都是面无表情,要嘛就是发狂大笑。但就算我常常没心肝的大笑,我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麽,我始终还是找起了新工作。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麽法子,我成为了所有大公司的黑名单。

    「谢谢今天大家的到来啊!」我一边吆喝着一边把门往外推开,「请大家上网搜寻restart计画,多多关注啊!」

    「对啊,静者恒静,不静者恒不静。」我好心的补充说明:「但是有摩擦力,哈哈哈。」接着我开始狂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一个刚失业的人,可以像我一样笑的那麽开心。

    「哦……」马卡斯犹豫了一会儿。

    林恩在开除之前的职业是一个安亲班老师,我个人认为这个职业很适合他,因为他的中文好,数学不差,英文也很在行,同时他又有神奇的记忆力,你问我我国小的时候学什麽,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却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他对记人名也颇有一套,像我这种同班了三年,还只能记得班上十个同学名字的目中无人同学不一样,他连隔壁班同学的名字都顺便记了几个。我想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出现每个同学都叫小朋友或美nv帅哥的窘境。

    马卡斯从舞台上走了下来,杂货店阿姨从人群中走出,场面太过刚好,我差点以为他们已经串通好,杂货店阿姨拍了拍马卡斯的肩膀:「年轻人,你真是年少有为,才年纪轻轻就领悟出了那麽大的道理。」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说给大家听的,又像是说给马卡斯一个人听的,大家可能会因为她是一个杂货店阿姨而原谅她的大嗓门,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话,且点头了起来。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其实也不是记x好,只是因为很重要所以才记得。」林恩的视线飘向远方,他常常这麽做,有时候我觉得,他再这样失神,差一点就会撞上前面的电线杆了。

    至今唯一关心过我们的人,是杂货店的阿姨,她问起时,我与马卡斯正在将一个月赊的帐付清,马卡斯只管站在一旁,我则为了自己的钱包默哀。很多人都说亲兄弟明算帐,但可能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弟,我们的帐从来没有算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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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那有同学搬家你会不会很难过啊?」我又问,但他似乎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们的对话毫无预警地结束了。

    不过这种结伴下班的行为有时有点麻烦,因为我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与他安亲班的上下班时间不一样,我经常要到他们安亲班附近等他下班。

    「算了。」我说:「你自己误解到底也无所谓吧。」

    结束时,马卡斯朝台下鞠了个躬,欢声雷动,直至此时,我的脑袋终於恢复了一点意识,开始佩服这些老人家,明明身t都已经苟延残喘,却还能够发出那麽剧烈的掌声。我的目光扫过大家,得出了结论,大概是积少成多,积沙成塔的概念吧。

    回到小公寓里後,我从钱袋里掏出钱来,虽然发着钱本身就该有的臭味,但我却觉得格外兴奋。jg算过後,我们最终收入了十一万六千五百七十五元,虽然我发现了两张假的一百块,但还是有十一万六千三百七十五元让我们分着用;而且因为扣掉的那些钱,早已花掉了,所以不得不说,一次拿着十二万一千六百元的感觉真不错,完全让我忽略了在街上的怕被抢的紧张感。但你不说,又不会有人知道你身上扛着沉甸甸的十二万。

    「在你还没被失业之前。」马卡斯还站在外面用手抚0着天空,yan光洒在他的脸上,映照出了一道狭缝,他的整个脸上只剩下他的眼睛一块亮光:「你不会知道世界有多广阔。」他望着天空一脸陶醉,让我觉得他一定是做了什麽白日梦,我出声打断又挥了挥手要他上来,他这才乖乖地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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