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2/5)
沉秦明上前一步，将小黎从她的怀里拎了出来，她看着小黎抗议地叫了一声，被他那几下的手法摸得舒服，叫声弱了些，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撒娇。
她没注意沉秦明答没答应，低眸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小黎掉的一小点毛发。
沉秦明眼尾微翘，眼皮上那道疤痕也跟着隐去了一些：“燕小姐的请求，沉某不会不答应，只是……”
小心地走到门边时推开一点缝隙，发现外面被链子锁住，根本打不开，门口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守着。
这个房间里只隐隐透着一点光亮，灰尘在光下浮动，茶梨的侧颈疼得厉害，脑海里也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他……
又会替她瞒到什么时候呢？
茶梨抽抽噎噎地看向手里那个手镯，抬眼看向他时懵懵的，沉七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
茶梨看沉秦明眉头微皱，笑着将视线转到小巷外华丽热闹的街市，在原地安安静静地待着。
到了燕家，她又何尝不是时刻担心自己会被认出不是真的燕小姐而受到冷眼与指责，甚至于会有更糟糕的后果。
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门进来，连忙将手上的绳子先割开，一边留意着外边的动静，一边接解开腿上的束缚。
少年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茶梨的面前，垂眸见茶梨握住木凿的那只手隐隐有些颤抖，蹲下身来，要去拿下她手上危险的物品。
来人看穿着像是一个婢女，脖子上被架着一把锋利的剑，被身后的少年威胁着往前走。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散了，他也没多在意。
“多谢。”
茶梨认认真真地拿着燕梦婉的腔调，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茶梨眼睫不停地眨动，泪水也似掉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垂落，注意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往一边躲开。
终于看到效果后，原本舒缓的琴音突然中断，四周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地安静。
茶梨完全退回到了阴影里，抬眸看向沉秦明时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缓过那阵不适后，见沉秦明的笑容勉强，她一时眸光微闪。
沉秦明先是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用手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些。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手脚上的绳索都绑得很紧，周围是一些破烂不堪的断琴和大片脏污的白布。
看样子，她受了不少惊吓。
沉七看她起得艰难，站起身来，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她一把，她已经扶着一边的墙站稳了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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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春巧还没找到，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关了起来，她出门怎么遇不到一点顺心的事？
沉七从身上的袋子里将被布包起来的梨花手镯拿出来，牵过她的另一只手，轻柔地打开她握着的拳头，将镯子放在她的掌心上。
他垂眸看向茶梨。
沉秦明邀请茶梨到他新开的餐馆坐一坐，她婉拒道：“我不爱听那情思断肠的戏，就不与您同去了，沉老板若是找到了我的丫环，让她来此处找我便好。”
她心不在焉地将手指往小黎的口中伸了些。
她调整了一下方向往地上磨着那个木凿地尖端，磨一会儿就试试能不能割开绳子。
他与她除了看戏时偶尔会对上视线之外毫无交集，甚至于，她占的还是他喜爱的燕小姐的位置。
她收回了唇角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卑不亢的眼神中含着几分慵懒，不苟言笑。
“我尽快叫人去找。”
茶梨舒展开眉眼，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微微歪了歪头：“沉老板应该比我这个小女子神通广大些，我的丫环不见了，你可以让你的人帮我找找吗？”
茶梨注意到他语气里细微的变化，算是试明白了他的态度。
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她就被绑到了这个地方。
她眼尖地在那些断琴堆积的缝隙间，看到一个斫琴用的生了锈的木凿，她蹭着地面转换了一个方向，将上方的琴用双脚一起踢开，手伸进那个间隙摸索，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那个木凿拿到手里。
沉秦明抿了一下唇，抬脚要走进那片阴影里，却被茶梨不加掩饰的眼神逼得立在原地不再动作。
茶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慢慢，脑海里却是他刚才从她怀里接过那小黎的画面。
茶梨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边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要从地上起来。
他离开前说道。
在看到茶梨眼角未来得及擦干净的泪水时，他愣了一下，而后迅速将那个婢女打晕在地。
“沉秦明。”
“那……我思慕赵家长子赵谦禹已久，家里兄长将我管束得严，不愿让我与他相见，沉老板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小忙，帮我约见一下他？”
他错开她的视线，转身将那个晕过去的婢女绑了起来，让茶梨在门外等着。
沉七垂眸，将镯子重新用布包好收进怀里。
这是为什么呢？
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在一个破旧的杂物间里，耳边隐隐传来些清透的琴音。
刚才一直忙着挣脱绳索，现在停了下来，茶梨内心不由得焦躁不安。
她缓了一会儿因为长时间蹲着有些麻的腿，才抬眸看向沉七。
茶梨轻轻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道：“既如此，那我便先欠下沉老板一顿道谢的饭，改日再与您相约可好？”
他如果真的把她当做燕小姐，不该是现在这副唯恐避及不了她的样子。
但他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茶梨。
小黎张开口，追着茶梨抽离的手舔舐。
她将镯子还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与她的距离，故作伤心道：“燕小姐为何要与我离得这般远，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但又没打算拆穿她。
因为这张脸爱屋及乌，还是另有所图？
直到其中一个影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大，她才反应过来起身，还没问那人来意，就被她那人一个手刃打晕了过去。
一会儿，茶梨不再刻意模仿自己印象中的燕小姐，笑得明媚而又开怀：“沉老板，答应吗？”
沉秦明察觉到了她对他的抵触，不再多嘴，收回了差一点落在那个分界线边缘的脚，迎着午时的日光往那个小巷出口走去。
她记起了小时候曾经被关在黑屋那段时光，那时比现在冷上十倍，四周都是不断的哭声与求饶声，她总会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茶梨抱着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眼睛轻轻蹭着手臂上的衣服，将眼角因委屈而溢出的泪水蹭掉。
她将手放下来，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为什么，他那个时候会有一瞬间的慌乱？
茶梨无意识地望着眼前的街市发呆，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原因，眼神没有聚焦，眼角余光里隐隐约约有两个影子在交头接耳。
“你一直……呜……跟在我的身后……为什么，”茶梨质问到一半，想起沉七是燕霄九的人，低头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下，接着道，“我……我不想要了……”
他之前那一句又一句她听着别扭的“燕小姐”话音也落得又浮又轻，就像是知道她不是真的燕梦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细微开锁的声音，老旧的门板吱呀，突如起来的光亮晃人眼，她抬起头来，防备地握紧了手里的木凿。
茶梨擦了一下脸上的脏污，泄气地坐到了地上。
她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门。
“自然可以……”
他压着声音问道。
沉七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沉默地收回。
她往后又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