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有想过你的人生会以什麽样的方式毁掉吗？(3/8)

    「怎麽？」她也压低声音说，班上同学似乎也早就见怪不怪：「你又想要做什麽？」

    亚德里安露出怪笑，他说：「这个周末你有空吧？」

    莉莉正准备回答，对方立刻又补了一句：「糟糕，我忘记你没有朋友了。」

    莉莉抬起头，她靠在亚德里安的耳边，用最为轻柔的声音说：「亚德里安，出言讽刺不会让你变得b较有诗意，要不是我，你现在可还在补修文法课。」

    这似乎让亚德里安恼火地更贴近她，那双蓝se的眼睛中燃烧着怒火。

    「假日我会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游乐园？你要发照片在ig上，假装自己生活得非常美满吗。」莉莉轻声回应：「你b我想像得聪明，亚德里安，想要控制一个人，y的不行就来软的，是我也会这样做。」

    「b1a0子，注意你的言行。」亚德里安瞪着她，并勉强挤出笑容：「你知道吗，莉莉丝，就像那天说的，我他妈肯定会得到你，你会对我言听计从，下跪t1an我的鞋。」

    她注意到亚德里安身旁没有平时那些朋友。而同学们的目光直盯着她。

    直到老师进到教室，目光才从莉莉身上移开。她可以感觉到整间学校都盯着她，但莉莉并没有畏惧，她皱起眉头，在不可见的未来预想中，她仍能清晰可见自己拿着大学毕业证书，让母亲骄傲的画面。

    她只要持续朝着那个理想迈进。

    就能够像辅导老师所说的那样痊癒。

    星期六时，莉莉试着穿上宽松的裙子，她将腰带给扣好，上面再加上针织毛衣，看上去就与一般nv孩没有区别。她咽下口水，在镜子前整理仪容。随後，家门口的电铃就响了。

    莉莉立刻前去开门，亚德里安站在那，看上去无时无刻都在愤怒，但在看见莉莉时，她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好像有了细微的变化。

    「高兴吧，我来带你这个可悲的书呆子去游乐园了。」亚德里安g起嘴角说：「你怎麽把那肚子藏起来了呢？游乐园离这里很远，你不会碰到熟人。」

    莉莉看着他：「你真想被人看见跟一个怀孕的nv人走在一起吗？亚德里安，我不知道你是这麽不在乎声誉的人。」

    亚德里安看起来火冒三丈，他抓住莉莉的手，胁迫道：「跟我来。」

    她上了亚德里安的车，就坐在副驾驶座。亚德里安恼怒地发动车子，随後他们就奔驰在道路上。

    莉莉突然有gu很奇怪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学校是开放场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同学的眼睛看着，然而真的跟亚德里安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却又与派对、与更衣室内不一样。这里安静到诡异，安静到莉莉脑海里塞满了糟糕的回忆，她不敢相信距离派对已经过去快要半年，甚至都快要放暑假了，天气逐渐转凉，她的腹部也大了起来，尤其是坐在椅子上时，看上去更凸出。

    「你怎麽皱着眉头，野猫？」亚德里安嘲弄地询问：「又是孕吐？」

    「如果你健康教育有学好，就应该知道孕吐时期已经过去了。」莉莉说。

    「taade。」亚德里安看上去想要疯狂按喇叭，即便他们前面根本没有车：「要是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当初根本不会找你shang！」

    「很可惜，亚德里安。」莉莉轻声说，她感觉自己的胃，或者其他器官在下沉：

    「说不定我就是你这混蛋做那麽多破事的报应呢。」

    气氛变了。

    她可以感觉到亚德里安停顿了一下，似乎这句话狠狠触碰了他的地雷区。莉莉原先以为亚德里安会大发雷霆，但对方只是满脸怒容地继续开车。莉莉也皱起眉头，她抓着安全带，但她突然有gu异样感。

    胎动。

    就像有人将她对世界的认知给从中撕裂，有个尚未来到世上的人在提醒她，她正在向一个不可视的未来迈进。

    所以下一秒，莉莉动作剧烈地抓紧椅子和车顶把手，亚德里安惊恐地踩下煞车：「妈的妈的妈的，你g什麽！妈的我警告你莉莉宝林，你要是敢生在我的车上我会——」

    莉莉抬起头，她说：

    「没什麽，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应该放上限动，这大概会b游乐园更x1引粉丝。」

    亚德里安愤怒地继续开车，一边咒骂：「b1a0子，别看扁我了。」

    ——当他们到达游乐园时，莉莉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b学校还要更加格格不入的地方。到处都是欢笑与尖叫，还有五颜六se的装饰和彩带，当莉莉准备掏出自己的钱买票时，亚德里安却连她的票也一起付了。

    她狐疑地看向对方，这让亚德里安更为恼火，他粗鲁地拉着莉莉的手，两个人进入游乐园里。没有哪一个地方b游乐园更能看出家庭的模样了，莉莉经过一家幸福的三口，她突然停下脚步，脑海里好像有某种模糊不清的记忆在闪现，她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事情都还在可以掌控中的时候，她也曾经像这样无忧无虑。

    莉莉回过神，她才发现亚德里安就这麽陪着她。

    「喂。」亚德里安怒视着她，牵手的力道像是想把她掌骨捏碎：

    「你那天为什麽要来帮我？我是说餐厅那时。」

    莉莉顿了下，她说：「给你难堪吧，我猜。」

    亚德里安ch0u动着脸，说：「你不觉得当场把牛n淋在我头上更难堪吗？」

    「恶霸思维通常都这样，但我只想带给你羞愧感，所以我就当你是在感谢我了。」

    他们相互直视，最後继续前进，穿越那些脸上有着微笑的人，一步一步在游乐园内前进。

    「给你。」

    然後，在停留在冰淇淋摊贩时，她看见亚德里安正拿着冰淇淋给她。

    莉莉心中的警铃大响，她抬起头，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笑容：「跟我交往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招拿来骗其他nv孩或许很有用。」莉莉小心翼翼地接过冰淇淋，她仍旧能瞥见亚德里安那彷佛得逞的微笑。亚德里安再次伸出手，而人生地不熟的莉莉也只能抓住他。

    「喂，莉莉。」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摩天轮，亚德里安牵着她的手，没有回头。

    「怎样？」莉莉说。

    「为什麽你会知道我的朋友都是为了钱才跟我在一起的？据我所知你应该没兴趣和那群八卦nv孩混。」

    当他们排在摩天轮队伍时，莉莉再次感觉到那gu异样的活动感，她咽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然是我听别人说的。」

    几秒後，亚德里安哈哈大笑，他瞪过来，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爸是警察，他从我还在g那些小偷小抢的事时就会包庇我，所以我让其他人在我家喝得烂醉也没问题。你情报可x1收得不够彻底，妈的。」

    莉莉看过去，在yan光下，她注意到亚德里安的耳朵後方有个小小的刺青，黑se的边构成的几何玫瑰。她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亚德里安皱眉，领着她上了摩天轮，他们一人坐在一边，眼神都sisi盯着彼此，与其说是约会，不如说像杀手与猎物在si前的相互凝视。

    「你要生下来对吧？」

    当然，和未成年孕妇唯一能聊得话题也只有这个。

    莉莉点头。

    亚德里安思索许久：「你没有去检查过？」

    莉莉摇头。

    「所以你完全不知道这??呃，妈的，肚子里东西的情况，然後就撑到现在？」

    「有问题吗？」莉莉看过去：「你又不在乎。」

    「妈的。」亚德里安倾过身t，他们的车厢已经来到四分之一的路程，继续向上爬升，莉莉能看见遥远地方的畜牧地。

    「怎麽了？你要对我求婚吗？」莉莉刻意说。

    「对。」亚德里安望着她。

    有那麽一瞬间，莉莉感觉她的世界暂停了，然而摩天轮还在转动，世界也仍然持续运行。她不知不觉地，踏入了某种无法被称之为陷阱的陷阱。亚德里安还在试图控制她，她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软弱且无力，一个恍神就会再也离不开地狱。

    她必须依附人而活，亚德里安也必须被依附而活。

    就像某种糟糕的亲子关系。

    莉莉知道自己大可以像从前那样，她可以答应，然後再找个恰当的时机，就像拉起亚德里安并带给他耻辱，将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击垮。

    「我跟你说一件事，随便你要不要散播出去。」

    但是莉莉却脱口而出，而亚德里安顿了顿，他谨慎地点头。

    「我在转学来之前，把我父亲打得半si不活，并且放火烧了学校跟家。他们叫我麦格利纵火狂，学校跟我妈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事情压下来，所以我转学来这里。」

    莉莉嘶声说：「我说完了。」

    摩天轮转完一圈，大门开启，工作人员催促亚德里安赶紧出来，几秒後，他们重新站在游乐园的街区上，亚德里安环顾四周，然後又将视线对在她身上。

    「你说完了。」亚德里安重复道。

    「我说完了。」莉莉点头。

    他们停在原地，周围的人cha0在前进。而莉莉皱起眉头，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被踢到了，但再怎麽样也不能在亚德里安面前吐出来。

    「你的表情是在想怎麽把我分屍吗？」亚德里安问。

    「我只会在睡前想。」莉莉说：「怎麽，你没有怀疑真实x吗？」

    「是你的话我不会怀疑。」亚德里安嫌恶地说。

    「所以呢，你还要跟我求婚吗？」莉莉讪笑。

    「我也跟你说一件事。」

    当他们走到附近的长椅上时，莉莉听见亚德里安这麽说，而她点点头。

    「我爸一些事情被降职了，简单来说他现在毫无人脉。」亚德里安平静地说：「正如你所说，其他同学也都不想理会我，我其实早就知道根本没有谁对我有兴趣，只是现在没有钱可以让我去忘记这件事。」

    莉莉停顿一会，她说：「我有啊。」

    「什麽？」

    「我好想折磨你这个连保险套都套不好的混蛋，让你跪倒在地上求饶，这算有兴趣吗？」

    亚德里安露出平时那魔鬼般的表情，他g起嘴角，眼睛眯成一线，说：

    「你办得到就来试试看啊，莉莉?宝林。」

    那天在游乐园剩下的时间，亚德里安带着因为怀孕根本坐不了任何设施的莉莉在各处闲晃，最後他们一起吃了商店内的汉堡，莉莉询问亚德里安的刺青来由，她得到了一个用来纪念母亲的答案，随後她又继续问起亚德里安的母亲。说这些话的对方没有平时的戾气，柔和地像只小绵羊。

    她想到父亲也是这样。

    她向亚德里安坦承了许多事，但唯一保留的，是关於她的迷惘。是关於她知道为何母亲会想要嫁给父亲。因为父亲就像亚德里安那样，张狂且脆弱，坐拥广大农场却神经质到认为任何人都觊觎他。母亲自认为能够拯救父亲，最终却连抚养权的官司都输得彻底，而莉莉本人成为了父亲的奖盃，是用来向其他人炫耀的物品。

    她对亚德里安理当也是这样的存在。

    当亚德里安讽刺着她的头发凌乱，然後粗鲁地替她戴上帽子後，他们视线交织，有一瞬间莉莉觉得她好像终於爬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但那位置的前方，肯定是亚德里安的「我要得到你」，她必须在那之前把事情处理完，就像从前做的那样。

    只是她却还是为了这无谓的善意而感到高兴。

    她想要对辅导老师说，自己活该被地狱之火永远焚烧。

    游乐园之旅结束，亚德里安送她回家，他们互相道再见，彬彬有礼到彷佛彼此只是不太熟的那种朋友。

    那天晚上她的头痛到不行，或许是怀孕的副作用，也或许是某种命运的反扑，总之莉莉不想要多想。她坐在床上，莫名的悔恨感在心头涌现，她不清楚究竟是後悔做了哪件事，可以肯定地是怀孕应该占了百分之八十。

    莉莉盘腿坐在地上，她看着连身镜里自己的腹部，她可以感觉到坚y的弧度，她知道自己必须去至少一趟诊所，但或许某天她在厕所流血过多惨si也无所谓。

    她侧身躺下，感觉自己的腹部贴到了地面。

    莉莉有时候会想，不晓得母亲怀着她时是什麽样的感觉，按照母亲那样的人，肯定是充满了ai与关怀。只是碰上了糟糕的父亲，糟糕的环境，还有足以当成所有理由的「身不由己」，才不得不把她留下。

    她依旧时不时会怨恨母亲没有即时把自己救走，为什麽要放任她被父亲控制，但莉莉用力地将这些想法给赶出脑袋。

    莉莉记得自己与辅导老师谈的时候，总是用记不清楚来带过，然而她的确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必须要有用处，才是老师们口中那种「美好、快乐」的生活。

    她皱着眉头爬起来，准备打开电脑查询收养资讯。

    过了五分钟，她关掉电脑，爬shang睡觉。

    ——新的星期开始，或者可以说是暑假即将要到来的星期开始了，莉莉来到教室座位里，一坐下去，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脚ch0u筋了，胎动也厉害到让她的胃开始翻腾。然而当莉莉再次抬起头时，她看见亚德里安来到她面前，带着捉0不定的神se，将莉莉前面座位的人给赶走，当然，周围还伴随着其他人对亚德里安那几乎不可察觉的嘲弄。

    「做什麽？」莉莉几乎是用气音说。

    「给你。」亚德里安放了一罐能量饮料在她的桌上。

    「你是把你训练完喝不完的东西给我吗？」莉莉皱起眉头，然後看着亚德里安扭曲的表情。

    莉莉又补了一句：「开玩笑的。」

    她转开瓶盖，心里闪过疑惑有没有安眠药之类的想法。

    「今天起你不用再做我的作业了。」亚德里安说，边狠狠瞪着她：「懂了吗？」

    莉莉顿了顿，然後点头。

    亚德里安也点点头，虽然表情看上去像是想要吃了她。

    她不敢相信她与亚德里安好像达成了某种平衡的协议，在接下来的几天，莉莉的确再也没有收到来自亚德里安的请求，没有跑腿任务、没有作业，也没有愚蠢的约会，她只是会在走廊上与亚德里安对上目光时，两人相当有默契地转移视线。

    只不过她的手机里会多出几条别扭的讯息，像是「今天过得如何」这种，彷佛从网路上的交友指南上直接照搬来用的问句。

    她也决定要以非常尴尬的方式回应亚德里安，每次莉莉都会用「还行，你呢」来回覆。

    她ga0不清楚亚德里安究竟是有障碍还是社交达人，但他们的话题都会以彷佛在走独木桥那样惊险地延续。他们没有提及未来，没有提及怀孕，没有提及学校，没有提及彼此的家人与朋友，虽然莉莉也清楚明白，自己与亚德里安大概都是没有朋友。

    亚德里安会粗暴地丢给她电影连结，莉莉看完後也粗暴地回覆感想，然後再扔给亚德里安自己的私藏电影连结，亚德里安甚至连看都不会看就直接说好难看。然後他们会开始相互b谁的「taade」b较多，滑开整个讯息页面，全部都是脏话。

    她的生活好像又重回正轨，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只要忽略那越来越涨大的东西。

    莉莉越来越喘不过气了。她在家时头发凌乱，捧着腹部，看着镜中怪奇的自己。她知道在这样的年代，青少nv未婚生子不是件稀奇的事，甚至要找出一所高中没有这样做的人都很难。莉莉甚至有种奇怪的使命感。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ai自己的孩子。

    她唯一有的责任应该是把这个小孩安全生下来，然後送到一处不错的人家让那些人抚养长大，这是她按耐不住自己寂寞的教训，这是对她整个人生的报复。

    莉莉将手放在腹部上方时，她感觉到海浪般的波动。

    下一节课快要开始，当她站在置物柜边时，亚德里安走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搂着她的腰，一只手伸到她的连帽衫口袋中，她能感觉到五根指头只透过那层布料紧贴在她的腹部。一gu下坠感让莉莉咽下口水。

    「放手。」莉莉小声地说。

    「为什麽？」亚德里安说。

    「你不会想被人看到跟我混的，要嘛就踢我一脚，要嘛现在就走开。如果你想做，我可以下课後去你家。」莉莉眯起眼睛看过去：「但我们没在交往，所以放手。」

    亚德里安开口：「不如就交往啊。」

    「把你这套先上车後补票的理论收回去。」莉莉翻了个白眼，她皱起眉头，然後将置物柜里的东西拿出来。

    「你的脸se看上去很苍白。」一旁的亚德里安开口。

    莉莉顿了顿：「我很好，亚德里安，别假装关心我，我们每天都有聊天，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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