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藏与觅01(1/8)
五年了。
容池每年都会来到这地方。流言谣传,说他是在落魄那年被山魅迷了眼,才会一年又一年来到这甘肃边界,站在苍穹之下,仰望连绵雪山,寻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点起根烟夹在指间,烟头星火红窜,氤氲的白袅袅旋升,消散在群山间。
容池没有特意去清扫谣言。他知道大夥只是需要一个证明,证明自己的主子没疯。谁也不愿意在神智不清的人底下做事。
他向自己承诺,最晚、最晚就今年,定会让这些闲语不攻自破。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这祁连山开始说起。
容家在甘肃并不算大户人家,至少,b起王姓张姓,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稍微有点门道的人都明白,这容家专门处理甘肃里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私下跟中央也有几把交情。
容池的生父容晋在数年前独掌容家大权,私底下专横跋扈,一些名门表面与他交好,实则敢怒不敢言,都在等他哪天驾鹤西归,好瓜分容家这块大饼。
这些人等呀等,终於是等到了天光。容晋在一次山猎时意外落马,伤口发炎化脓,连带牵动多年心疾,竟什麽事都没交代就这样凉了。
容家一夕间陷入混乱,觊觎者倾力斩除受容晋宠ai的长子容怡,这让次子容池多了些时间逃亡,情况却也不乐观。
他在逃亡途中背部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拖着命一路逃进祁连山。
一群人追着负伤的容池入山,从山下一路搜到山腰,搜到土壤表层都已覆上薄薄银雪,这才在一棵偏离主道的青海云杉g上觅得血迹。彷佛冥冥之中有人尾随容池,替他抹去来时踪影,只留下这无前无後,却又实实在在地昭告「人在这儿」的印记。
这些人对容家下手师出无名,得趁中央还没咎责下来,把一切都处理妥当。这事是这样的,中央确实器重容家,但若容家一夕倾灭,那终是要有个人来接手容家事务。
没人想纵虎归山。即便失了踪影,一群人还是在山里拚命找。
活要见人,si要见屍,直到後来天候实在糟糕,追击者才不得不做罢。後来又派人寻了阵,还是没见容池踪影,这下真没办法,也只好当他是跌落山g0u,不知葬身哪地荒野。
可容池确实没si。
他被人救了,是一个来路不明,身着红衣的nv子。
当时,他後背伤势不断受到拉扯,迟迟无法止血。容池躲进一丛灌木,眼冒金星,分不清眼前的白是雪山本se,还是自己临si前从天堂门缝窥见的光。
想到这,容池忍不住自嘲,估0大约是进不了天堂。容家的债怕是几辈子都还不清,ga0不好他si後在地狱待的时间都够他在那自立门户,在地下当个一方霸主,就不知阎罗天子眼底容不容得他这样胡来?
他边想边笑,笑到岔气。包不准下了地狱还得遇见容怡,那就真的扫兴。
他脱下外衣,想将内衬撕条包紮,但实在流了太多血,虚弱到连割断棉衣的力气都快丧失殆尽。冻雪严寒,容池越来越冷,鲜血把生的热度一同带离他的身t。
再这样下去,不用等那些追杀的人找到他,他就会先si於失温或是失血过多。
但容池不甘心,他不甘心一生没没无闻。父亲的目光向来只在容怡身上,容池却从不认为自己有哪点不如他。这下倒好,只要他活下来,容池身前便再无长子这道阻碍。
前提是他要先活着。活着。
主要道路太危险,他没力奔跑,只能步履蹒跚的往深林走去。天se渐黑,容池知道自己身上腥味会引来野兽,逃跑途中已将枪械子弹用罄,山里的夜晚九si一生,他也只能赌。
容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一直走,一直走,凭着guy气走到一处山x。说是山x,其实也就是块岩壁底角刚好有凹陷,要窝人都还嫌浅。但总归是聊胜於无了。霜降才刚过,是个人都需要找处能稍微留住温度的地方过夜。
容池当时哆嗦着,整夜喃喃自语,不能睡,不能睡。这时候睡着容易失温,一失温就不会醒。
意志和本能在脑中争吵不休,容池蜷起上身,恍然间却听见前方树丛有生物移动的沙沙声。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是野狗?岩羊?兔狲?还是更致命的动物,例如藏狐或狼?
肾上腺素在这时发挥作用,容池经过几小时的休息,此时居然有余力重新握紧手上小刀。
他将刀尖对着面前一片漆黑,屏气,等待什麽东西从黑夜中冲出。
不知道几分钟过去,面前树林却什麽都没有。没有动物,也没有来追杀他的人,容池差点要怀疑是自己失血过多,产生幻听。
可就在这时,一盏油灯在树丛後点起。
突来火光让已经适应黑暗的容池短暂失明。他眯起眼,看见一位nv人迤步而来,一身与山林极不相配的殷红长纱,站在容池面前俯视狼狈的他。
「你是谁?」
容池当下并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nv人出现的时机和方式太过诡异,他不可能会放下戒心。不过,也许是伤重得再难负荷,容池当时还没看到nv人的脸,眼前一黑,握着刀便朝旁倒了下去。
後来,容池一睁眼,首先感受到的是难耐的全身酸麻。
他微微转动脖颈,便看到在窗台边洗菜的nv人。上身伤口都已做过包紮,木屋里的火炉驱散高山峭冷,这些显然都是nv人释出的善意。
nv人注意到容池清醒,放下摘到一半的菜叶,朝床边走来。
容池睁着一双眼尾略长的桃花眼,si路逢生,开口。」
容池说完原想走回办公处,不料那小弟听完後站在原地,面有难se。为难自家人不是容池风格,他知道小弟不敢主动发话,便又问:「有困难?阎老爷送来什麽大礼,这麽矜贵?」
「池爷,阎家那送来了几位姑娘,要给您喜气喜气。」小弟心知这事讲不得,可萧良坚持要容池亲自发落後续,他也只能y着头皮来转告。「可那班妙龄nv子都是哑的。其中一位还是、还是——」
小弟支支吾吾,「是阎老爷的小nv儿,阎琪。」他怕容池仍坚持要把人送回,就又赶紧补了句:「萧大人说,她们回去si路一条,要收不收端看您的决定。」
小弟说完,再也不敢多吭一声。别说发声,他连容池的表情都不敢看,头低到要贴地。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小弟看着容池的影子迟迟未动,汗水从额侧滴落h土,全身发僵。
「太过用心。」几秒过去,容池终於说话:「再推辞,倒显我器量狭小。」
「找间屋子给那些姑娘住。没我允许,别让她们在外游荡,外头可是随时有人在失踪。另外,这里不是茶室下处,她们得有一技之长。丢些针线衣物给她们吧,还有书,别我哪天过去,还没个人识字。」
他拍了拍小弟肩膀,「去吧,下回找我,放自在点。萧良人好,反衬得我妖魔鬼怪似的。」
明眼人都知道,萧良只是扮黑脸,容池却是真正的笑面虎。小弟不说破,应声好後正要回头,却是又听容池补了句:「对了。让人传话过去,铁轨的事没门。他阎家要绕哪都行,就是不能进山。只要我容池还在,祁连山就是活人进,白骨出,谁要对山不敬就是与我容池为敌。」
容池对姓阎的多处通融,唯此事没协议空间:「阎霍予那老头子,一把年纪了,抓着矿脉挖出的也不是他有命花的钱,早该si心。」
小弟听得冷汗直流,这话要是换个人说,被阎家人听去,别说是明天的太yan,就怕是今晚的月亮也见不着。生怕容池再口出惊人之言,小弟这回就是打呼咙陪笑一声,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容池看着小弟慌忙离去的背影,仰头,让太yan光驱散些y霾思绪。
说是执迷也好、心魔也罢。容池处理他事都能让也能谈,唯祁连山这块没有妥协空间。
铁轨入山便是破坏,炸一个个乌漆妈黑的山洞,远看都像是大地的癌瘤。这是他的私心,威胁王心之现身是一事,除了他本人,容池也霸道的不允许其他人来w染这个地方。
为此,他无形中树立多少敌人了?
或许二、三个家族,也可能有五、六个。总之合起来也不是小势力。
容池不是真的记不清,他只是不打算细数。萧良就b他还紧张,此刻人在办公处听了容池要小弟传的话,当下便往身後办公椅一坐,单手盖在额上,连话都不想说。
「池爷啊池爷——」萧良闭着眼,眉头深锁,「容池啊。我留洋那几年,回来之後,你就完全变了个样。我都不知道是我洋墨水喝多,不懂你这个中国人了,还是你真的沉沦得万劫不复?」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容池,我就问你,」萧良指着外头还在c练的兵,「这些人的命,你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你si命撑到现在,是这样挥霍资源、口不择言的?」
萧良和容池自幼熟识,两人一个k裆长大,小时候总玩在一块儿。可是萧良生在经商世家,容家惨遭甘肃三大家族围剿那年,他人还在英l三岛。在甘肃的亲人当时发了电报给他,萧良人远在海外,也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乾着急罢了。
不过说到底,他那时一介书生,就算人在中国,也救不了容池。
这萧良也是清楚的。但他也明白,容池从没怪过任何人当时没有伸出援手。容晋当年在名门间虽是跋扈,但意外地礼遇商人士子,也才会和萧家交好。然而当容家遇难,下头受过恩惠的人却各个避之唯恐不及,就怕以後甘肃势力重整,自己成了三大家族的眼中钉。
趋吉避凶是人之本x,容池明白。所以他从未问过萧良,他变成这样之前,萧家在哪?
容池甚至没跟萧良提过羡慕两字,那太遥不可及。羡慕萧家经商不持刀剑、羡慕萧良说得一口英式发音、羡慕他总是能像教科书,脑中理x式子一列,就会笃定地摇头说:容池你这样迟早会出事。
萧良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帮发小倒数那个未知的si期。他看容池听了他的话後神se未变,从柜里拿出高山乌龙,便知自己刚又是在浪费口舌:「唉。绝处逢生者,一半运气,另半都是疯的。」
「依你看,我会是哪种?」容池心不在焉的问。
「幸运的疯子。」萧良不讳言,他0透容池脾x,只要不提到王心之,多难听的话都很难激怒眼前人:「现在的你活着,会是许多人的不幸。」
容池轻笑。「那可真是抱歉了。不过,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他打开茶罐盖子,炭焙过的茶散出清香。但容池也没拿其余茶具,他伸出两指,从茶叶中夹出了封金边信,上头没有署名,封蜡的图腾做得却挺jg致。
萧良认得那样式。「这是??北京政府的密信?」他问,语气里满满的不解:「他们可是在东北啊。多远的人,怎麽会找上你?」
「不是北京政府,是奉系。张家人。」容池纠正,进一步解释:「现在的北京政府不过傀儡罢了。我五年前清扫的那三个家族,其中的张家便是东北张家的远亲。他们内部闹不合,我和张作颐借兵和火药,替他铲除异己,也报我自家的仇。」
萧良听完,没有马上回覆。容池当年借的人不多,张愿意投资,是在花小压大。倘若容池失败,那张作颐不痛不痒,也算是对远亲的一个警告。如果成功更好,不仅除去内忧,更多了容池这个在内陆的友军,对未来并吞山西一带大有助益。
容池把信夹在指间递给萧良。「你猜他写了什麽过来?」
萧良伸手接过,融了封蜡开信,代容池看信过程脸se越发凝重。
「联姻,我没想错吧?」容池嗤笑,语气里不免透出鄙夷,「用了洋人的火药,脑里装的还是八gu思想。张老狐狸总认为,他把家里千金嫁来,我俩一东一西就能并掉山西。他想我口中这声岳父想得可久了。」
容池接过萧良手中的信,瞥上一眼,便找了个打火机把信点燃,「但照我看,山西阎家都b他有诚意。张作颐遣人送这薄薄一封信的时间,阎老爷都把nv儿弄哑送来了。」
信纸着火,萧良隔着火光,竟有点看不清容池说这话时的神情。
「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几年都在找什麽人。一个个把nv儿送来,是都甘心做妾?」
「或是他们认为,王心之才该是我纳妾的对象?」容池点头,「正常也是该这样。」
「唉。」萧良轻叹口气,「这群人根本不清楚你有多疯。那现在你如何打算?这不是单纯拒绝门亲事,这两家敌对关系越来越明,迟早得选边站。」
「不知道。我就是还没打定主意,才来找你。」
容池看向明明生得清秀,双眉却经常皱在一块的儿时玩伴:「不如我跟他们说容池实非良人,nv儿嫁我,还不如跟着萧良。脾气温顺,包不准还有机会出国当洋夫人?」
「容池!」
「我说笑的。」
容池笑了声,从一旁架上拿出本册子,一翻开,里头满是手绘地图。
「这事先搁置吧。我不会将王心之当妾,但也不想委屈两家nv孩儿。」容池将图摊开在桌上,指尖点了上头几处,「眼下东北的战事要紧。宁夏回族机动x强,拚游击不是上策。若是能谈最好,不能谈,便以守代攻,不要激进。」
容池自有魔障没错,但讲起他事,依旧发落的井井有条。他又说了会儿,直到门外有人报信进来,这才停下在图上b划的动作。
他听完,将来报信的人遣退,转头跟萧良说:「我山上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烧了三天,现在醒了。你有兴趣一起去看看他吗?」
萧良当然是没兴趣的。
在他眼里看来,容池碰上祁连山的事就像是中邪,没半点理智在。与那邪山有关的一切,萧良的原则是能不碰就不碰,要疯容池一人去疯就够多了。
於是,容池速速和萧良交代完接下来的战事拟定,便一人折返回屋。沿途还不忘关心了下新人的c练状况,天气转凉,便交代厨子今晚加菜,煮点红豆甜汤犒赏大夥。
甘肃并不算是个富饶地方,每每入冬,农稼收成若是不好,就有人冻si街头。容池看这些穷人可怜,便把还有t力又顺眼的收进来当军人,再怎样也能糊口饭吃,总不致於饿si。
容池当年能靠少量人力翻盘,就是赢在带人。他本身武力虽不弱,但打仗终非一人的事,他就是有能让下属为自己卖命的魄力。真要说,萧良也是折服在他那gu天生将气下,才愿意回来陪这名半疯的发小出生入si。
可惜,这样军里一帮人崇仰的对象,在王家村人眼中是最纯粹的恶魔。
「你醒了。」
容池一进门,坐在床上的黎二手中还拿着热水。孩子见到那张梦里反覆出现的脸,先是呆愣,随後把水杯往床外一扔,扶着床沿乾呕起来。他太多天没吃,胃里还是空的,最後只把刚喝下的水全又吐了出来,连胃酸的气味都很淡。
记忆在瞬间回笼,血洗的家乡烙印在黎二心底。他虚弱抬头,身t恐怕都还站不直,人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握起拳头就要往容池冲去。
容池倒也表现得平静,最後还是王心之先压住黎二,避免了肢t冲突。
愤怒与恐惧在无声中膨胀,容池在他们面前拉出化妆镜的木椅,肘抵着扶手,撑颚,一双桃花眼对上两人,没有半点歉疚。
过了好半晌,容池才说:「放开他。」他翘起脚,慢悠悠笑道:「王黎二,你要能杀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我就坐在这,让你一双脚和一只手,来。」
他从绑腿里ch0u出匕首,刀刃压上木桌,一声闷响。
这回,王心之还来不及挡,黎二便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站起,不要命似的扑向只有两步之遥的木桌,抓着刀,毫无章法的往容池x口刺落。
可他大病初癒,又只是个孩子。对容池而言,随便只野j都b现在的王黎二还要有威胁x。
「太慢了。」容池看准刀势,迳直握住黎二手腕说:「你这样杀不了人。」
容池一施力,黎二吃痛便松了手,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刀,刀尖对着黎二左眼,亮晃晃的银刃挨近眼睫。
一时冲动被绝对的实力落差压下气焰,黎二怔愣不动,只听面前人淡淡的一字一句道:「这是我在这教你的第一课。在山下,你这样拿刀对人,你没杀si他,就是他未来会杀了你。」
「我喜欢你的血x。」容池转了个腕将刀收起,「但你想报仇,光有勇气成不了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年幼的黎二:「你现在在这,有两个选择。第一,好好当个打杂的过活,我不会为难你。第二,你来军里习刀习剑,跟着我上前线。等你有机会拿枪——」
容池莞尔一笑,「说不定哪天就能杀我了。」他说完,又看了一旁的王心之一眼说:「另外,你养伤这段时间,好好跟你们的山神聊聊啊。」
「若有机会,你能问问她??」容池g起嘴角,在黎二耳边耳语两句,这才放开他,「别不信,你迟早会知道我说的半分不假。」
黎二也不知是被那话吓着还是手腕仍在发疼,他盯着自己的手,动也不动。容池没再理会他,转身往一身yan红的王心之走近,伸手将她的鬓发拨至耳後。
容池的手很热,碰上王心之因天冷而发凉的耳廓,让她双瞳微不可见的紧了下。
「我下周有宴要请,你一个容家准夫人的身份,不能都不见客。」他看着王心之说:「但我知道你不喜见生人。所以,你有第二个选择。我会替你备帘,你人待帘後,出声讲几句话便可。」
容池收回手,「这不急,你能想个几天,再跟我说你的决定。」他顿了下,又道:「心之,我很ai你这双温柔苍凉的眼。我过去五年,梦里除了迷幻的焰红,就是这双琥珀se的眼。」
「但我有时又会想,这样实在太不像人了。我带兵无数,就这双眼对世间毫无眷恋。」
容池踏出门前,特意又回头看了黎二。王黎二仍旧低头看着手,没注意到容池那道注视,但旋律熟悉的歌声还是隔着窗,从外头钻进他的耳里。
容池离开时哼着歌,是他那晚在王家村听见孩童唱的山谣。
红衣裳红衣裳
你踏呀踏踏进山水呀
阿娘说山里有野兽你为甚麽不回家?
红衣裳红衣裳
你踏呀踏踏上树梢呀
阿娘说山里有魔神你为甚麽不回家?
红衣裳红衣裳你不要害怕
红衣裳红衣裳你不要说话
阿娘说山里有红衣裳她要我回家
几句旋律相同的歌词,非常容易上口,容池当晚听过几遍便记了起来。歌词是有些不对劲,但童谣嘛,好念好记才是关键,内容也不多人会去深究。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