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致无声01(4/8)

    他又叹了口气。折寿、真的折寿,他这晚过去命约莫只剩半条,「这样,王姑娘知道我今晚特地来一趟的原因了?当年的容池是你救活的,现在这些军人,你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送命。」

    萧良戴上擦拭好的眼镜。他的眼神没容池凌厉,但配上副金边眼镜,倒也给人冷漠无情之感。

    他站起身时说:「谁为兀鹰修复了翅膀,谁就要为牠的爪负责啊。」

    监於王心之从头到尾并没有再给他什麽答覆,他站着又问了次:「别当他的容夫人,做得到吗?」虽然不常和王心之接触,但他还是知道对方在意什麽:「这里出事,王黎二一样会有危险。」

    「做得到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心之。

    威胁利诱,动情说理,萧良能用的都用了。

    实在是能和王心之谈的筹码太少,他再怎麽想,也感觉这里可能只有王黎二於她而言是不同的。

    幸好,在他问了第二次时,这位红衣姑娘终於点头。

    这个应允b和人谈拢合约还让萧良感动。然而他心情还转不过来,门就先开了。

    门外的人,笑得b萧良还要开心。

    容池鼓着掌对他笑:「说得真好,连我都想答应了。」

    他大步走进屋内,身姿挺拔,忙碌一日至深夜,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也没随着jg力消耗而退去。容池走到萧良身旁,搭上他的肩,也不说话,就只是亲切地对着王心之笑。

    一屋子的静谧和乐,只有萧良觉得要糟。

    静。

    半晌过去,没人出声。

    容池在等,萧良识相静默,王心之坚持不开口。

    这僵持的场面要延续到何时?萧良内心已经把那群他千叮咛万交代绝对要想办法拖住容池的将领们骂过一轮,他也不过就是要他们帮他撑一个时辰,现在甚至才刚过半!

    若不是容池的手就搭在他肩上,萧良肯定又会开始叹气。唉,这群饭桶。

    容池见他眉头深锁,终还是自己打破僵局:「不是他们的错。」他脸上并无怒容,一副t恤下属的模样:「兄弟们都很努力在把我留住。就是太努力了,我才会觉得有鬼。」

    「你想和心之单独聊聊,和我说一声就好。」容池心平气和地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

    萧良拿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摇头:「果然军里没事瞒得过你。」

    「我也??我也不是有想和王姑娘说什麽。容池,我和你说过了,我只是希望你能为这些和你出生入si的人们打算一下而已。」

    容池耸耸肩,摊平一只手説:「这是当然。我也不是有了王姑娘,就从此君王不早朝。」

    萧良恻了他一眼,自知再待也无法说服容池,转身就要离开。容池想了想,又喊住他。

    「萧良,等会。」他会来这,可不单纯是为王心之:「你先别回帐里。」

    「阎琪现在带了一众nv子跪在我们帐前。我远远就看到了,头疼,才想说先来这避难。」容池说是这麽説,眉目间也没多少烦躁之se,他问萧良:「这应该不是你的安排?」

    「不是,想也知道不是。」萧良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事:「我哪请得动阎家千金?」

    容池点头,「那你回去时先避开她们吧,我晚点再处理。」

    现在外头还不到最冷的天,但这荒郊野外的,在寒风里总不好受。萧良也不知阎琪在帐外跪了多久,她在阎家想也是养尊处优,待久了说不定还会得风寒。

    阎琪好歹是眉清目秀的一个nv孩,萧良心想,容池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等等跪出病来,你没正事,怎麽不至少先跟她说一声,让她进屋?」萧良皱着眉説。

    容池一听,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朝他一斜,自喉里发出深沉的笑:「难道是我让她跪的?」

    「你真看不下去,能去劝看看。不过,阎琪脾x或许b你想得还y。」他认为萧良对人总有太多善意,才会在这待上多年都还是这温润的模样:「我说过,我们这些军阀出生的人都很y气,nvx也不例外。萧良,这里最好说话的就你了。」

    容池没说,萧良不只好说话,还是他们这里最容易心软的一个。心软又不愿意见人伤亡,文人的书卷气息,在这可不常见,指不定连姒儿环儿那两个丫头狠起来都b萧良带劲。

    萧良有听出容池在亏他,但自己确实也就如容池所说一般,没什麽好反驳的。

    「好说话,也算是个称赞。若说个话就能少si点人,那多说一点,又有什麽不好?」萧良本就是能动嘴就不动手的个x,他幽幽一笑,镜後目光朝王心之看去,「王姑娘,你说是吧?」

    他说完就走了,只留两人在室内。

    容池目送他离开,拉开椅子,坐下説:「现在,剩我们俩的事了。」

    「心之,我在想??你的点头,是在答应哪件事呢?」他厚实而带茧的手心覆上交叠在桌面的白皙素手,g人眼尾里藏有不易觉察的狠劲,「你答应过我会出席。你後悔了?」

    王心之摇头。她行事皆是心之所向,从不後悔,更不知悔恨为何物。

    容池莞尔:「既然会出席,那你是在答应萧良不会做容夫人了。」

    他那双黑眸不仅耐看,还眼毒得很。战场上识人无数,现在用来猜一个nv子的想法,旁人来看肯定都觉大才小用。但容池不那麽认为,王心之是他见过最不轻易表露内心的人。

    他不断揣摩人的想法,就是为了想更贴近她的心绪,哪怕只有一丁点都值得。

    「可我也答应过黎向实,会让你更像是个活人。」

    他握住王心之的手,力道不至於会疼,但也不好挣脱:「心之,我是言出必行的人。」

    这王心之当然知道。她不是傻子,当年容池说山下要杀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那从根骨里溢出的冷戾,王心之也就见过容池这麽一人。她只是没说话,但全都记得。

    即便如此,她也没後悔救他。神nv仁慈济世,她救人,哪需要什麽理由?

    「我其实有很多方式能让你出声。」容池说:「再怎麽样,人在极端的疼痛,或是意识不清时,都一定会发出声音,这是本能。」

    「可是心之,我舍不得让你痛苦。」

    他前倾半身,柔和的室内光打在他结实背脊,暗影如一片y雨压下,完全笼罩端坐的王心之。

    容池看她凝视着自己,眼里没有恐惧。他笑了,伸手抚上恰如霜华落地凝成的侧颜。

    军里可没多少人扛得住与他对望的压迫感,他好喜欢这样沉静不屈的她。

    「你不愤怒,也不恐惧。」容池的手往下滑,轻掐住了王心之的咽喉,「我杀你的村人,你也只是露面,不怎麽显露情绪。我就在想,若那时我在你面前继续杀人,那你??」

    「会出声制止我吗?」

    他嗓音低缓,指尖沿着动脉摩挲,加重施压在她脖子上的力道。

    「你会怜惜他们吗?」

    容池的手心传来极其轻微地震颤。他松了手,发出满足的叹息。

    容池确实很懂得看人。他後来发现,王心之不会生气,也无视任何对於自身的威胁,但不知为何,在见到他人悲惨境况时,都会不自觉的多眨两下眼。

    原来是个对自己什麽都不在乎,却会同情人、为别人感到难过的神nv。

    「我也不介意你怕我,再怎样都b没反应强。」他离开桌子,走到厅里的一个木柜前,转头对王心之笑:「不过,你若愿意稍微哄下我,我心情好,累积下来说不定能少si不少人。」

    王心之没有自己开过那柜子,当然也不清楚里面放了什麽。打开的柜门刚好遮掩住她的视线,只见容池在柜前挑挑拣拣了一会儿,结果居然拿出一瓶红酒,指间还顺道夹上几个玻璃杯。

    他选好酒,走回将酒塞拔起:「心之,我其实觉得你应该很不了解我。你从不好奇我为什麽这麽执着於你?」容池眉眼弯弯,话说得似真似假,「说不定我就是喜欢哑巴,才缠上你呢?」

    浓郁的酒香扩散,王心之没喝过这东西,闻着甚至有些昏沉,彷佛满室寒意都被驱散了些。

    「在甘肃,每个人都知道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容池凑近她的右耳,呼出的热气氤氲暧昧。

    「我更喜欢直接做。」,他压低嗓,一字一字的说。

    她难得有了反应,迅速侧过头看向容池,神情却依旧冷漠。

    容池平时忙到没什麽时间调戏良家妇nv,说实话也兴趣不大,但王心之的举动还是逗乐他了。

    真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nv,连句浑话也没听过。

    他识相的拉开距离,嘴上却不饶人,笑着说:「说什麽你都没反应,这句玩笑话倒是认真。心之,你这是在给我什麽暗示?」

    王心之心里着实不解容池说话怎能这般轻浮。在她印象里,即便是王家村里相ai的人,也不会像他这样说话。将一身侵略招摇展露,露骨至极。

    容池摇了摇红酒,微倾酒瓶,琼ye在空中拉出一道暗红。王心之刚刚注意力被拉走,这时才注意到,他拿了三个酒杯。

    但这里只有两个人。

    「你刚刚在想我是个烂人吗?」容池一边倒酒,一边继续和王心之说话。

    「或许是。但在我看来,你算幸运的了。」

    诚如王心之都觉得容池在说笑,他毁她半个家园,怎麽还有脸说??

    「我到现在都可是都忍着没碰你,顶多口头使坏而已。」容池彷佛读懂她思绪,接了下去。

    容池嘴角还是噙着笑,但王心之有感觉,气氛在转冷,不安让她下意识抿紧双唇。

    他终於倒好了三杯酒。酒香弥漫室内,将不祥的话语都沾裹鲜甜气味。

    容池说:「山下的不幸bb皆是。王姑娘,桃花源不存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很挣扎。」

    他拿起一杯红酒,半敛长睫,也没有喝,就只盯着酒看。王心之觉得他像是在等人。

    遥遥传来的马儿嘶鸣应证了她的猜测。她看容池不疾不徐地走去开门,递上酒。

    「外头风寒,帮你倒了杯酒,暖点身子。」他说。

    容池引人进门,还贴心地替她披上毛毯。

    王心之看她面se苍白,指尖发红,都被寒风冻僵了。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容池先前和她提过的阎家小nv儿——为了讽刺她,也羞辱容池,而被弄哑的阎家千金,阎琪。

    王心之见到阎琪,忽然觉得室内醇香把氧气都稀释了。她的心脏因为缺氧而ch0u痛。

    「阎老爷有不少孩子,是不t0ngfu人生的。阎琪鬼灵jg怪,从小就受宠。」

    「她有个哥哥,唯一的亲哥哥。兄妹长得像同个模子刻的,年纪b我大一两岁,叫阎离荒。」

    容池想到以前,不禁笑了笑,「我小时候还会称他荒哥。」

    「他们兄妹俩都很得阎老爷疼ai。尤其阎离荒,能文能武,在一众子nv里尤其出se。」

    王心之不知道容池忽然提这些故事给她听做什麽,但阎琪知道。这些都是以前她和容池说的。

    阎琪接过酒杯,一仰而尽。过去的不可怕,它最多就是成痂,从未改变的人才可怕。

    说来容池和阎离荒是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偏执,果断,一决定下手,就不会犹豫。

    不计手段与代价,杀疯都会达成目标。

    对阎琪来说,阎离荒是她的亲人,同时也是她天底下最不可能原谅的仇人。

    她不希望自己的ai人si在自己最痛恨的人手上,所以她千方百计,不惜弄哑嗓子来这,就只求容池——快走。

    「阎离荒确实有能力,也照顾家人。问题出就出在,他太喜欢、太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了。」

    「谁能想到,他是那种会压着自己妹妹shang,把亲人的崇仰之情一夜摧毁,还能一派自然的说:我的妹妹身子真美。的人间魔鬼?」

    容池目若深潭,垂下眼眸,将手搭上阎琪的肩:「好令人心疼。你出现在这,我听到当下其实有些意外。按理讲,阎离荒是不会轻易放你走。」

    「想不到你居然说服阎老爷了。」他轻声咂嘴,「阎离荒大概会将怒气转嫁到我身上。」

    王心之想到容池刚刚说的那句话。

    山下不存在桃花源。

    这里只有待宰的羔羊,活着的魔鬼,和为了活着而打扮成魔鬼的人。

    阎琪坐下时喝了酒,双颊缓缓浮现红晕。

    她茫茫然的听着容池说话,x里有gu委屈,yetsh润眼框,却迟迟无法结成泪。

    理x压过情绪,她这几年下来,早知道泪水不能解决任何事。

    柔弱的阎琪随着被亲兄夺去的落红埋葬荒野,在这里的是具壳子,渴望ai人一眼回眸的壳子。

    容池重掌甘肃时,她好不容易见到他,便想着一切该结束了。

    她那时已没了处子之身,但面对容池,自打儿时便萌芽的喜欢却从没退去。

    阎琪羡慕容池,他有铲除流言的毅力,有相信自己能东山再起的自信。他像回雁永远不会失去目标,阎琪回望自身,却只看到怯懦不前的自己,连份ai也说不出口。

    「反正我现在也不乾净了,就想着,这麽多年了??」

    她当时x1了x1鼻子,笑里苦楚b药还涩。

    「我总得认真说过ai你,才有办法面对肮脏的自己。」她那时还有点自欺欺人的想法在,就抹去眼角的泪,自嘲道:「兄妹在一起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对罢?如果我像荒哥ai我一样的ai他,那就什麽都没问题了。我们的基因可好着,不知羡煞多少人??」

    容池静静的听她说话,收拢起清整甘肃时的削人锋芒,听她泣不成声,将字里行间的自我厌恶和ai慕都听进耳里。

    「阎家谁敢明面说你脏,你管别人闲话作甚?」他说:「真待不下去,就想办法来找我吧。」

    容池安慰了她整晚,很难想像有杀罚化身之称的池爷有这样的耐x。

    但阎琪清楚记得,他整晚,只字没提过ai她,连喜欢也不曾说出口。

    阎琪明白,即便手握甘肃势力,容池也没立场直接介入他们阎家的事。她猜容池只是随口讲句安抚她的话,是念在过往微薄交情所说的场面话,但她却当真了。

    她总是这样,将别人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当真。当年容晋宴上随口的许诺,和容池好听的安慰。

    回忆至此嘎然而止。阎琪终於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

    她带来了信,正想将写好的东西递给容池,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太过突然,以至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门外的躁动x1引了去。

    那一瞬间发生太多事,王心之早於一切阖上双眼,不看不想;马儿在寂夜嘶鸣;萧良撞破房门,喊着有暗袭;两个ㄚ头冲入厅内;不远处的楼房冒出噬人火光;阎琪急着将信纸塞入容池手中。

    容池做了个手势让闯入门的萧良等会,接过纸,看了阎琪一眼,问:「是你们家的人?」

    阎琪皱眉,不是很确定的摇头。时间不对,她是要跟容池说阎离荒会提早来,但这也太早了。

    「知道是谁吗?」容池转头问萧良。

    「不清楚,一群人骑着马来,见nv人就杀!我已经让两队人过去了。」

    容池点头:「人这样就够了。你去西帐那里通知其他人,让他们稍安勿躁,我等等过去。」

    见nv人就杀?阎琪听到对话,抬起头,後知後觉的发现着火的地方是她今晚原先会在的住处。

    恐惧慢了拍才找上门,恶火照亮深夜,阎琪想起所有跟她一起前来甘肃的姊妹都在那儿。

    「一般的盗匪而已,不是多大不了的事。」那头正在si人,容池听完却神se如常:「你们待这,别移动。」说完,把未开的信纸送回了阎琪手中:「你顾好自己便可。」

    桌上留了两杯酒,容池和匆忙进门的姒儿环儿说照顾好她们两个,披上外衣,策马往火势逐渐增大的楼房方向前进。他和萧良离开後,王心之终於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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