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梨花叹01(1/8)

    前几日立冬刚过,距离容池把王心之带出山,不知不觉也要一个月余了。

    王心之自离开祁连山後,便蜗居室内,不见生人,也不发声。她对所有事几乎都没反应,每天仆人送啥吃啥,从不挑剔。

    来送饭的人跟姒儿环儿两姐妹说,食物放桌上,人离开,王姑娘会自己出房门用餐。约莫一个时辰後再来收拾碗盘便可,他送餐的这阵子,从没见过王姑娘生得如何。

    环儿胆子大些,搬过来後两三天,她就开始出主意:「姊姊,你看我们备完晚餐後,偷偷躲起来等王姑娘出房间怎样?」

    「嗯??」姒儿面有难se,「不好罢,等会儿吓到人家姑娘。」

    她没说,吓到王心之事小,若惹容池不快,那还真不知会发生什麽事。

    「有什麽好吓到?你是nv的,我也nv的,总没可能对她毛手毛脚。」环儿瘪嘴,极力说服姊姊:「看一下就好,我们都躲着,她也不知道我们在看她!」

    「连池爷都被她吃得sisi的,我看,说不定??」环儿手掩着唇,在姊姊耳边轻声说:「那王姑娘身後有着狐狸尾巴!」

    姒儿皱眉:「别乱胡说。」

    「妹妹,我们现在不是在以前村里。」姒儿叹气,转过身和环儿正se道:「在这,乱讲话会被杀头的。」

    环儿很少被姊姊凶。说实际的,姒儿现在也没在凶她,但她还是有点被姊姊正经的模样镇住了。不过,姒儿说的虽有道理,但她刚刚敢这样开玩笑,一方面是也觉得容池并不如外头所说那般心狠手辣。

    她起初确实怕容池,三天前忽然被点名,环儿觉得自己当下连话都要说不好。

    但这两三日,容池总会在她们就寝前来看看王心之。面见得多了,环儿生x大方,也就觉得容池没那麽可怕了。

    从没有将军会那麽温和的对她笑,还给她和姊姊带红豆汤来呢。

    虽然主要是带给王姑娘,她和姊姊的份是顺便??

    但不打紧,环儿真的好久没喝到红豆汤,还掺了糖,甜的。

    她有听到一些人私下在讲八卦,说是阎家大老爷狠心把nv儿弄哑送来,却还是被容池打入冷g0ng。环儿是觉得这话听来有点好笑,现在都民国了,哪有什麽打入冷g0ng?

    就只是容池不喜欢阎家小姐而已。

    但即便不喜欢,他看在情份上,不还是有把阎家小姐留在身边?

    环儿想到这,低下头,辩驳姊姊一句:「池爷人这麽好,他不会乱杀人的。」

    「姊姊,我们村被打下後,所有军阀都只想来抢粮。」环儿微微缩紧手指,「抢粮、抢nv人,我们这些农家,没枪没,就只能任人宰割。爹娘好不容易让我们逃出来,还没个地方愿意收留我们??就只有这,只有池爷答应了。」

    姒儿听着又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家妹妹现在一心向着容池,但她该怎麽说,那人也不是如她所想那般美好?容池驭下有方她承认,但待人好不好,姒儿尚且打个问号。

    她曾经恰巧听见,那叫王黎二的男孩,撕心裂肺的在控诉容池作为。

    就是真的刚好路过,姒儿是属於机灵的类型,当下也没多逗留,马上就知道要离开。

    「我们把红豆汤热一热,放桌上,给王姑娘当消夜吧。」姒儿知道妹妹刚刚最後几句话故意说得大声,就是想让房里的王心之听见,「夜也深了,我们就别再这继续喧哗。」

    她其实也不确定房里的王心之睡了没,那房间里整日静悄悄的,若非桌上食物真的有被吃掉,容池也天天往房里报道,姒儿都要怀疑那是间空房。

    天冷,姒儿也想赶紧窝进被里。她对半合的手呵气,正准备来热汤时,房门却忽然咿呀打开。

    环儿也没料到,一张小嘴惊得微张。刚刚还在想要怎麽看到人,没想到人就自己出来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身红纱的nv人——这就是让池爷朝思暮想,不惜和其他家族作对,也想见到的人?

    看起来也忒普通,还不如姊姊。

    环儿原先是这麽想的。

    但当王心之侧过头看向她们时,环儿便怔住了。

    该怎麽说?是红纱造成的印象使然,还是她肤se太过白皙,才会让环儿有种「所见非人」的异样感?环儿怔愣的看着王心之,与她四目相接那刻,环儿马上了解——问题出在那双眼睛。

    那是没有一点感情,就像y生生将玉珀镶入人脸的双眸。

    环儿脑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b狐妖更糟了。

    这摆明是什麽jg怪化人,而且还是不通人情的那种!

    「妹妹。」姒儿喊了她一声。

    她这个做姊姊的,光看环儿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东想西。

    姒儿的思考没那麽跳跃,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朝王心之微微躬身:「王姑娘。我和环儿奉池爷的话,在这协助您生活起居。有什麽需要,尽管告诉我们两姊妹。」

    王心之恍若未闻。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後,坐到了厅里桌前。

    「这是??」环儿心中燃起对王心之莫名的敌意,皱眉说:「这什麽意思?」

    「王姑娘大概是累了。」姒儿随口应道。

    「累?累还走出房门?我看姊姊你才累了。」

    姒儿也不懂。她就是乱猜,也不知王心之忽然走出房门是何缘故。

    但就在大门被敲响前一刻,王心之有动作了。她看着姐妹俩,伸出长指,b了b她们的卧室。

    这什麽意思?姒儿思索,请她们回房间?

    不过她们还没办法做出什麽反应,木门就传来「叩叩」两声。

    容池来的时候是不敲门的,眼下这个响亮的声音响在这时间点,说实在姒儿心里有点毛。

    她依稀记得容池说过,最近外头一直有人在失踪。

    虽然心跳不断加快,但不应门也不是方法。姒儿看王心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深x1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往大门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开了个门缝,外头冷风猛灌进来,吹得她一身j皮疙瘩。

    漆黑的夜晚,没有抢匪,没有jg怪。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着皮袄,只身前来。呼出的热气在夜里化作白烟,金边眼镜上的雾气聚起又消散。男人浅浅一笑,朝探头的姒儿说:「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们早睡,不小心去打扰到。」

    姒儿认得他。

    这地方的二把手,萧良。

    姒儿曾有耳闻,军里大小事,凡小弟们不方便、或不敢直接禀报容池的,就都是经由萧良的口传达。最不易触怒容池的传声筒,大概是姒儿来到这时,对萧良这名字的第一印象。

    後来才又听人说,萧良会愿意屈身在此,全是为了容池。

    不然他一个读书人,经商世家,犯不着在这哪天人头落地都不奇怪的地方找罪受。

    「怎会打扰。」姒儿微微欠身,「外头风寒,萧大人请进。」

    萧良道了谢,入内脱下外衣,径直在王心之对面坐下。他接过姒儿递来的热茶,微笑说:「我和王姑娘有些事要说,两位早些休息吧。」说完b了b卧室的位置,请她们离开。

    姒儿恍然大悟,原来刚刚王心之真的是请她们入房。

    这样说来,难道她早知道萧良会出现?

    虽然心有疑问,但这也不是姒儿好过问的事。

    她和环儿识相的离开,留了一厅隐密空间给两人。

    「我会来这,你好像不是很意外。」萧良先是看了王心之几秒,才缓缓开口。

    他拿下金框眼镜,将镜腿依序折叠,平行着桌沿摆好,慢条斯理地说:「是听声音辨别的?虽然早有耳闻,但实际一见依旧是不可思议。我还刻意放轻脚步了。」

    王心之坐得很端正,像大家闺秀。

    从萧良入门到现在,她除了眨眼,和轻微转动头部外,几乎没什麽太大的动作。

    萧良感觉王心之好像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眼睛,却也觉得她眼里容不了人,任何生命行经她的双眸,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横竖不是个好g0u通的人。

    萧良叹气:「你这样,我猜不透你的意思。容池那家伙平常到底是怎麽跟你交流?他当自己是在对着人偶说话吗?」

    虽然一年到头,萧良有大半时间都是神情憔悴,一副下秒钟就会不支倒地的c劳模样,但其实真正让他感到烦心,又或是说无法解决的事并不多。

    很不巧,王心之这个人就是一件。再更广泛来讲,有关王家村的所有事,他都觉得是中邪。

    但他好歹留过洋,在这个科学时代,什麽山神、什麽jg怪,都是无稽之谈!

    萧良想到这就又想叹气。他怎麽偏偏栽在这事上,想拉容池出泥沼,还跟他一起卡里头了?

    「王姑娘。」萧良也是身心疲乏,他开门见山的说:「你知道,我其实不太在乎王家村,又或是祁连山的传说。你们有什麽村里的限制、禁忌都好,於我而言,就算你真的??不是人类,我也觉得没有关系。」

    萧良会讲出这番话,连他自己都觉神奇。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又是一段静默过後,才继续讲下去:「我这几年汲汲营营的,也不过就是外头这些人的命,和我那半疯的发小还能被看作是正常人的机会而已。」

    「王姑娘,我真的不懂。」他深x1口气,对着王心之问:「你当初怎麽会救他呢?」

    「他si在山里,还是容家深思德重的二儿子,活着出山,就再也脱不了血洗甘肃的罪名。」

    当初能再见到容池,萧良肯定是现今世上,少数会为此真心高兴的人。

    可为什麽在容池重掌甘肃的这五年里,他不只一次想过,这人还不如当初si在山里算了?

    迷茫和偏执没有消散。它们如影随形,诡谈和谣言是她身上红纱,在不知不觉中迷了所有人的眼。世上所有的求而不得,都让人想要触碰,忘不掉,又0不着边。

    无法握在手心的,才是戒不掉的瘾。

    萧良抹了把脸,他收整情绪,再次说回正题:「下周,我们这里会设宴。」

    「是场鸿门宴。名义上是替阎老爷庆生,实际却会是场重洗甘肃势力的夜晚。与会者众,张家、阎家必定出席,其余各个势力也都会有眼线在,所有人的行动,都依容池在宴上的态度而定。这些,容池那家伙大概没跟你提过。」

    「他要你出席,对吗?」萧良看着她,「拜托,至少点个头。我真没容池那样会读人心。」

    他又说:「你若不出席是最好,但容池不可能这样纵容你。无论你想或不想,他都会昭告所有人,你就是未来的『容夫人』,什麽张家阎家,全都排後边去。」

    萧良说完这些话,王心之在他入门後第一次有了反应。

    她摇头。幅度微小,但态度明确。

    「你不想?」萧良瞎猜:「不想出席?还是不想当容夫人?」

    没有反应。

    「都不想?」

    点头。

    萧良不知道自己今晚还会叹气几次。

    王家村的神nv,意外的??怎麽说,单纯?简直是白纸。

    他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慎重的又说了一遍:「王姑娘,无关乎你想不想,我们池爷就是会那麽做。不然,你难道有想下山?王黎二难道有想一夕失恃?」

    「我就直说了,你不可能不出席。但是,」萧良很怀疑王心之到底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里,但他也只能希望她能稍微变通了,「我希望你在宴上,绝对不要顺容池的意。你不适合、也不能是『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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