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雌雄(2/5)

    秦秋期没有说话,坐下端了一杯茶品着,举手投足,潇洒非常。鄢泽看自己同学来的差不多了,正三三两两论事或讲诗,想着离开宴还有一会,便朗声道:“诸位同学,离着开宴还有一段时间,若是想观景或者听戏只管叫府中下人带路,请大家自便就是。”

    “今夜月se晴好,芍药妖娆,又是云梦生辰,不如便以花好月圆为题,写些句子?”钟繇给自己倒了杯酒,提议道。

    “泽儿如今十五了。母亲除了昨日给你的如意,还有一物要给你。”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放在鄢泽面前。“快打开看看。”

    “如此也好。”温言初俊逸的脸上带着些漫不经心,随口附和一句。

    端午拿了文房四宝,在闲月亭中铺展开来,温言初早就手痒,快步走了过去,亭中白术侍墨。

    “不若就在此间开宴,如何?”钟繇提议。

    鄢泽瞥见了亭中白术双颊绯红,拢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敲着腿。众人皆尽兴了,闹到戌时才散了。其间,鄢泽被灌了不少酒,神思还有些清醒,秦秋期为她挡了不少,让她心下感激。因着秦秋期醉的有些厉害,便留在鄢府过夜。她着白芷让人去尚书府叫人来伺候,又留了风荷和端午给他。自觉自己当真周全,便放心回房睡去。

    “云梦你……”

    “你不胜酒力,还未开宴,悠着点吧。”秦秋期击出飞向他的绣球。

    “爷,白术熬了槐花蜜,喝了解解酒。”白芷捧着玉碗,送到鄢泽面前。

    鄢泽对苏熙做了一揖,真心道了谢:“多谢明光绝句。”亦是喝了一杯琥珀光。“七夕,再来!”

    “我何时如此难叫,十次我有九次都是来的!我就是这空中云——一吹就走的x子!”

    白芷知道鄢泽甚少做nv儿态,不然也不会到如今无一人发觉她不是男子。柔声道:“爷,昨儿夫人谴了人叫你早上一定要去她院子呢。”

    “你最近都没来上学,是怎么了?”秦秋期放下茶盏,一手抚过垂在x前的一缕青丝,因着是赴宴,他并未束发,更添了些若有似无的慵懒之味。

    鄢泽从善如流,打开一看,是一只流光溢彩的金步摇,雕了一朵牡丹花,上面还有白玉做的露珠,底下两根金线坠的是有12颗大小相同的鸽子血,尾端又是两颗金球。“母亲?”

    苏熙长指轻轻扣着矮几,不过片刻,嘴角微微上扬,声如珠玉:“芍药娇且媚,月影罩绿笼。把酒歌新岁,狂香袭人醉。”

    “多谢璃润兄关怀了。”鄢泽本是跪坐,坐久了不免腿酸,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时绣球被对面的蓝霜落一个平沙落雁击来,她反应不及,正好打在额头。

    “自然是,一视同仁是我的美德,今儿高兴嘛。”鄢泽被夜风吹得眯了眼,漫不经心道。

    秦秋期手持玉箸,重敲酒杯,邝窑出的瓷器,同t莹润,皆是水墨se,如今装着琥珀光,声音如磬。他手中不停,似无心又有心,缓缓又轻轻,击乐府的韵,薄唇轻启:“蟾光若雾绕金风,绛罗绿翠摇似梦。”极有韵味。

    “云梦怎么如此客气。”秦秋期淡淡一笑,如皎皎寂月,琥珀se的眼珠光华流转。

    苏熙虽娇柔,但对辞赋研究颇深,加上自己天赋异禀,在场也只有秦秋期和他平分秋se。钟繇和鄢泽虽有急智,但是却心不在此。鄢泽想要的是权力,钟繇志在战场,喜运筹帷幄,温言初琴棋书画皆有涉猎,其中画术最高。同学之中,鄢泽与他们最为熟稔。

    还是卯时三刻,还是白芷一双柔柔的手,将今天头格外疼的鄢泽摇醒。

    钟繇拍着腿笑:“好一个声东击西!璃润,你服不服?”

    鄢泽沉y一下,轻轻道:“我不会叫你做妾。我会帮你留意着有没有好的商贾,绝不会叫你受苦。”士族虽好,白芷的出身却只能嫁寒门,寒门必当辛苦,不过若是她给她备好了嫁妆,白芷又聪慧,好好经营几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一时半会急不来。

    “如此倒是甚好,击鼓传花也风雅的很。”钟繇笑起来,露出半颗虎牙,jg致的脸上似有着未退的稚气。

    蓝霜落一拍桌子:“刚刚我还真有些紧张,还以为云梦要砸我回去。对不住对不住,没料到你会动。”说罢和鄢泽拱了拱手。

    “子期的提议甚好。只是我家的确没有曲水可以流觞,不如击鼓算了?我的小童七夕打的一手好鼓,让他击鼓我们传花如何?”

    鄢泽sheny1n一声,道:“头疼,头疼。好白芷,让我再眯一下。”

    “多谢母亲。”鄢泽将盖子盖上,虽然没有带的机会,但却很是感激母亲记得。

    开宴,温言初想画这春日盛景,入席便晚了。

    鄢泽邪邪一笑,0了白芷的下巴,调笑道:“越发的周到了,你大了要许人,我怎舍得?”

    白芷美目露出悲凉之意,道:“妾身如柳丝,哪里有幸得少爷垂青,就算少爷想娶我,我也不过只能做妾。”手上给鄢泽绑好腰带。

    鄢泽到了魏氏的院子,厚厚的帘子已经换了水晶帘。她打了帘子,一室珠翠声。

    “及笄了,该有个钗子的。这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我就在大婚的时候带过一次。如今,该留给你的。”

    “还不是因着自己这副懒骨头。”

    魏润琏面上有些惊讶,道:“知道了,你让刘管家好好招待着,切不要怠慢。小爷随后就到。”又给鄢泽盛了一碗燕窝粥,道:“喝些垫垫,你和小侯爷的确有交往,可这样巴巴地一早就送礼来,倒是不多见。”

    “唔,我看可行。”李绛如一手托腮,丹凤眼看着身旁一朵芍药:“不能辜负这春光。”

    “绣球砸一下又不痛,不碍事。若是真心,怎么不看你满饮一杯?”鄢泽撩起广袖,玉指纤纤,点了点酒杯。

    秦秋期笑起来,灯火下,似有柔光从他周身散开来。

    七夕轻敲两下鼓沿,鼓声一停。

    “好了,七夕。准备开宴。”

    “是我疏忽了,自罚三杯。”蓝霜落说罢,自斟三杯。琥珀光染上他凉薄的唇,衬他风神俊朗。

    鄢泽笑起来,站起来拱了手,说到:“如此就定下了?七夕。”

    鄢泽手持绣球,笑骂:“好啊!白凉!你故意的吧!”将绣球扔在秦秋期怀中。

    “璃润,你来啦。多谢赏光。”鄢泽在正厅招呼着自己官学的同学。

    七夕闻声,起了一首古曲,是采薇。齐醉和着鼓声长啸,众人想听秦秋期的句子,便不断把绣球抛给他。李绛如与蓝霜落文武双全,身子在空中做了个白鹤亮翅,身法极快却极优美。

    “若是每个人都给你写句子,你都喝酒么?”鼓声中,秦秋期面无表情扔出绣球轻声道。

    秦秋期面se不变,站起来走出繁花厅,月白的袍子在风中翻了一个花,端的是风华绝代。

    “若我是男子,定要娶你的。”

    鄢泽见她未让贴身的鸳鸯随侍,便也叫白芷下去了。

    “云梦,不如我们曲水流觞?”秦秋期话未说完,便被钟繇打断了,让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美婢手持明烛,以白芷为首,家丁两人一组抬着灯座,鱼贯而来,不一会,灯火就着月光,让院子明亮了许多。

    白芷俏脸一红,杏眼含羞,朱唇轻启:“我就想跟着爷。”

    鄢泽眼角有着笑纹,道:“多谢璃润。”也是端起酒盏,在空中虚碰,仰头喝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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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掌灯,备笔墨,将上回祖父给我的妃se画墨带来。我看言初已经想将这春se留住了。”

    “好了,爷,到夫人院里用早饭吧。”白芷收拾心情,温柔一笑。

    绣球落在苏熙手中。苏熙乃是当朝吏部尚书苏玄次子,文采风流,为人却喜闲散,又十分容易害羞。只见他拿着绣球,面上嫣红,人b花娇。

    钟繇最喜欢起哄,笑道:“明光才情卓绝,看来我们接下来做的句子不过东施效颦了。”

    温言初叫了声好。苏熙举杯,仰头饮尽了。

    “因着璃润十分不喜欢这种应酬,让我倍感荣光呀。”

    “泽儿。”魏氏十分高兴,忙招手叫她坐下。

    秦秋期微微g了g嘴角,眉目清朗,如清风吹散了遮笼的月se,道“子期,我一直知道云梦计谋无双。”

    “璃润,如何?”鄢泽左手一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角含笑,潇洒得很。

    话也没有来得及说两句,就听鸳鸯在外面通传:“夫人,小爷。侯府的梁管家到了,说是给小爷送生辰礼来了。”

    七夕虽小,却寡言,不似端午上元活泼,所以待到众人落座,他重敲鼓点,示意可以开始,端午为他缚上红菱,遮蔽双目。一曲将军令打的铿锵有力,起手古朴轻缓,渐渐入阵,鼓bang越敲越快,忽地戛然而止。

    众人在芍药丛中席地而坐,红烛明灭,借着点点星光,每个人的轮廓都十分柔和。

    接着又道:“绰约袅娜gxia0游,难忘此间有良辰。”秦秋期y闭,抛下玉箸。端起酒盏,往上虚虚一提,道:“云梦,岁岁有今朝。”

    “得了两首好诗,下回我们可以去桃溪曲水流觞,玩个痛快。”鄢泽复又正坐。

    鄢泽认命地拉下包着头的被子,道:“更衣吧。”

    众人一愣,皆笑起来。

    “如此甚好!”钟繇一拍手,调笑道:“那下回我给你递帖子,你可不能十次才来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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