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8)

    付管事慈眉善目,不像陈管事那般脾气暴,小厮一听,喜上眉梢,忙站起身。临衍跟在他的後头,二人一路被他领到厨房,却见孙大娘正在灶台边忙得不可开交。

    临衍0了0头,心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修身,正心,诚其意,不可枉动气。

    章誉铭将那糕点往地上重重一摔,胡乱抹着脸道:“这是小白脸的糕点,我不吃。”罢了又道:“他们说小白脸是个贼。”

    他叨叨一通无关紧要的p话,唯独这一句倒使林墨白来了兴趣。只见他那如点漆薄唇咧开细细弧度,道:“这个嘛,那阿青我自是见过的,漂亮,柔情,笑起来一双小梨涡,烟波似要滴出水。衍兄居然也好这口?”

    临衍身形jg瘦,宽肩窄腰,一身腱子r0u实在令人赏心悦目。那小厮啧啧惊叹,细细打量了片刻,又给他丢了个半馒头。二人挤在屋檐下默默地啃早饭,小厮百无聊赖,左顾右盼,指着那堆柴火道:“你这一堆柴怕是够用三天了吧?”

    途径前院之时,临衍木然往院中瞧了一眼,此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章家众人皆着白衣,跪在灵堂神se悲戚。而院中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了一群人,人群正中是一个白发老道士,此道士手持一个桃木剑,一身天青se道袍,甚有仙风道骨之姿。

    “兄台?”临衍一惊,原来自己方才走路不看人,竟当街撞了个熟人。

    极其好看的一双眼睛,一张脸的左半边被长发遮住,隐隐透出一块暗红se胎记。临衍心下诧异,不觉可惜,亦不觉惊悚,只有诧异。

    此一言,林墨白乾笑了两声,假装没有听见——你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是哄我请你吃饭还是什麽个意思?他笑意夸张,双眼眯成一条缝,道:“饿了好,强身,健t。”言罢转身就走。

    丰城的日升之景甚好,晨光破晓,天地一片薄红,此情此景破让临衍想起故乡的日升,清晨的府的时候还是去年冬天。那时他被付管事引荐来做下人,孙大娘才一见他便摇了摇头,断言此人必不是g活的料。谁料这看似公子哥模样的一人,劈柴喂马一学就会,g活利索,不多抱怨,是以孙大娘越看越ai,能多帮衬也就多帮衬了些。

    他对着孙大娘斥了几句,忙又回头道:“小三爷那头若还不够,你们能拖则拖,别给我添乱了啊。”

    此一声石破天惊,连临衍都有些受不住。

    “先生先请。”临衍道。

    “自然自然,衍兄可有吃完?”

    丰城的烟雨来得快褪得也迅疾。

    丰城布局紧凑,木质连楼别致jg巧,马头房顶的檐下坠着小铃铛,据闻有辟邪之意。摆摊小贩眼见人流稀疏,也失了吆喝的兴致,懒洋洋倚在跟前的摊子上瞧着过往行人;姑娘们闲情倒好,但凡出一趟门,无论外间多麽风声鹤唳,总也会点上红妆,戴上珠钿红缨,美目流盼。

    他陡然回过头,眼神清亮,正同临衍撞了个眼对眼。

    付管事进退两难,犹豫不决,临衍还没来得及辩驳,陈管事便一脚踢到他的大腿上,大骂道:“小白脸果然不是什麽好东西!你还什麽东西都敢动!看我这就把你移送官府,让你长长教训!”

    “早饭可有吃?蒸笼里的窝窝头可要给你拿一个?”

    临衍甚是无辜,才辨了声:“在下……”便又被付管事打断道:“是非曲直,我们也不能听信一人之言,还是先报官,让官府来了再行定夺罢。”

    还有个小生扮作董王妃,水袖翩然,朝那少年天子盈盈一瞥,愁怨累得要从那双凤目中滴出来。歌者柔腔婉转,倒b聊城初闻时入木三分。

    此章家一行功亏一篑,他花了大半个冬天布的局,缩在人家马房之中小心谨慎,却不料消息没探听得多少却无端栽在了这一头上。这又找谁说理去?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君子修身,正心,诚其意,不可枉动气,不可枉动气。

    他长叹一声,只觉天地茫茫,此身甚为渺小。乐器行的小厮眼见生意寥寥,正准备合上木门,惊鸿一瞥的功夫,临衍恰好瞧见门厅中放了一方长琴。

    不远处的戏台上有人在唱《长离》,曲词太过迤逦多情,临衍不喜,民间却是流传甚广。他曾在聊城听过全本,统不过故国伤别离,兵败如山倒一类。

    馄饨摊子的主人是个胖子。那胖子见了临衍,面露嫌恶,见了他後头锦衣华服的林墨白,忙点头哈腰称其贵客临门。

    马厩里早有人横眉等着,临衍见之,心下一沉。只见陈管事背着个手,来回踱步,见了二人,怒从心头起,眼看就要扇那小厮巴掌。

    临衍目瞪口呆,越发对章家先贤们感到隐忧。

    丰城再小,这天枢门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那小厮拉了临衍就往那群人中凑。老道士右手拿一支长长的桃木剑,含了一口水,噗地一声喷在剑上。主厅里一应洁白,章家人神se悲戚,木然垂泪,老道士胡乱念了两句咒,将那桃木剑往头顶上一指,扬天大喝,不知所云。

    章府之中,亭台阁楼,廊腰缦回,好不jg致端庄。临衍更是端庄,生怕行错一步,踏偏一步,多看了不该看的人。

    现在不但江湖骗子学会推陈出新,连小偷都学会借力打力了?

    林墨白来了兴致,叨叨地同他将君悦楼的姑娘一一点评了一番,最後将扇子“唰”地一收,道:“我这也是个凡夫俗子,就几首拙作还能入得了姑娘们的眼。不b那穆小公子,那一笔山水一笔文章文章,啧啧,当真是……建安文辞。”

    林墨白见之嫌恶,临衍浑不在意,道:“前些日子我听闻君悦楼来了个新的姑娘,叫做……阿青?想必当是美人一个,只可惜我身无分文,无缘得见。”

    临衍默然听着,随口应了两句,那人又道:“那道士据闻同天枢门有些关联。天枢门,你晓得不?”

    “我刚溜到前院看了一眼,哟呵,果真热闹。主人家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都说他可以镇邪佞保平安,我看他拿了个拂尘,一身道袍一穿,还挺像那麽一回事。”

    “天地神魔,听我号令!魑魅魍魉,尽数退散!”

    林墨白又将他打量了一番。

    “报什麽官!你也不看看现在什麽个时候,前院里都是贵人,官府一来,惊扰了贵人,惊扰了二小姐亡魂,你可担待得起?”

    ——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他看到那姑娘悠悠回过头,瞧了他一眼。

    经付管事这一提,陈管事方才想起来三夫人这车马还没走。陈管事憋着一口气,假惺惺恭维了几句,三夫人早在一旁看得蒙了,心道,我连自己的儿子的事都做不了主,这府中失窃了老太太的嫁妆,你们问我?

    “昨日之事付管事也见了,您且说句公道话,他昨晚是不是在後院鬼鬼祟祟,偷偷00?”

    林墨白记x甚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见此人一身破烂衣衫,脸上蹭着灰,无jg打采,神se恹恹,心道,虎落平yan都不带你这样的。

    那小厮见他答非所问,刹时失了兴致,连声叹道:“不晓得,不晓得,”他含着个草,摇头晃脑,顿了顿又道:“但我听说二小姐的屍骨找全之後,老爷迟迟不愿将其抬回府中,也不知是遭了灾还是中了邪。啧,讲不好。”

    她定了定神,抓着章誉铭的手,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

    这一幕该到了卫国兵临城下,小皇帝颓坐在御案前提笔记下王城中最後时光。

    琴身漆黑通透毫不起眼,六弦凛冽,琴尾雕成凤首模样,以h缎掩了些许。他遥遥站着看着,心下怅然,那小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此琴,挥了挥手,道:“关门了关门了,明天再来。”

    那人看他来了兴致,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不就是昨天夜里?我方才还听人讲说,府衙那边认准了二姑娘失足坠崖,老太太不信,说这二姑娘深闺小姐一个,若真是出去踏春则必有人跟着,怎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坠了崖?”

    他朝众人一躬身,道:“在下告辞。”话没说完,只见方才来路上气势汹汹又跑来了一群人。

    夜空被雨水将将洗净,素月分辉,海天澄澈,想来城西挖出了一幅白骨吓了人,本月灯节的人群倒较平日少了些。

    灰头土脸,一身狼狈,除了一张脸尚且能看,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穷酸之气。也罢,他天劫将至,不如积点福德,林墨白一念至此,心不甘情不愿道:“走吧那,带你吃碗面去。”

    此一言,众皆譁然,临衍心头也甚譁然。把你怎的?你再说一遍?

    一个小板车拉的个摊子哪里有门?林墨白也不计较,抬了两根手指摇了摇,胖主人心领神会,两碗热乎乎的馄饨便被抬到了二人跟前。

    临衍眼疾手快抓着林墨白的胳膊惨兮兮道:“赊个人情,将来若我得大富贵,定记得林兄弟此恩。可好?”

    一边的小厮忙点头,临衍摇了摇头,道:“有劳大娘,早饭自可缓些,不着急。今日可还同往常一样?”

    孙大娘早被人叫到了不知何处,同他一道来的小厮正叼着根草,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烤太yan。临衍见之也不恼,道:“可还有馒头?”

    临衍话音未落,小三爷一言定罪,断不容他人置喙。

    “是谁?你可得认准。”付管事问道。

    临衍嘴角一ch0u,道:“没地方去,饿着呢。”

    三夫人闻言,低斥了几声,奈何她太过和软,此举实在无甚威势,章誉铭见状越发来劲,边往临衍跟前凑边扬声道:“我听荷哥儿说府里新来了个小白脸,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东西。我问他小白脸是什麽意思,他也不说,我今日才晓得,原来就是你啊!”

    柴房事多,又多是力气活,听他这一问,孙大娘忙点头道:“今日活不少,你怕得要花些功夫。”

    临衍忙上前拦了,连声告罪,道二人并非有意与他为难,只因府中人手实在不够,这才接了这抛头露面的活计。陈管事见他连声讨饶,做小伏低,哼了哼,这才罢手。

    “前头人手不够,小三爷又闹着要出门,你二人现在快去给他备马。”言罢,又塞了一盒糕点给临衍身边的小厮,道:“哎哟我的姑nn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鼓捣你那桂花糕了快些烧鱼,鱼!”

    “那她出去时可有人跟着?”

    此小三爷姓章为誉铭,是一个r臭未乾的小p孩,也是章家三房的遗腹子,二小姐的表弟。

    临衍不依不饶,接着问:“我听闻她失踪前带了个侍nv出门?这小姑娘当真厉害。”

    林墨白变了个戏法,给章誉铭求了个玉坠子,坠子晶莹剔透,里头光华流转,在日光之下可见游鱼戏水,小公子见之,稀奇得紧。

    “可这事关他人清白,你我若这般草率,此为不义。”

    这一句问得好。见小厮在後院游荡是失责,若不见小厮,便证明这姑娘所言不假。

    他还没有说完,陈管事便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二人这才作罢。

    感情昨日里她大半夜地点了个蜡烛拿了一堆纸,竟不是为了祭拜亲娘,而是为了偷东西?

    天枢门继淩霄阁之後一跃成为仙家新贵,门徒甚众,香火鼎盛,其名之盛,据说连朝廷都似有笼络之意。临衍点了点头,又听那小厮道:“人家这般大门大派的,想必求仙问道的弟子都得排到东街去。啧,不是我说,若我们可以趁机同那仙人说上几句话,混个脸熟,说不定就给人看上了。”

    此处为一个小巷之中,巷口乌泱泱的人群正聚在一起看杂耍,林墨白一边狼吞虎咽,一面抬头冷眼看着那一群闹哄哄的人,一双眼睛颇有些看破红尘的孤独意思。林墨白看着人群,临衍看着他,看了片刻,临衍往他面前递了些辣油,道:“承蒙先生接济,感激不尽。”

    也便如此,章誉铭早过了入私塾的年纪却还在外头瞎晃,此乃後话。

    此为凤首琴,其音清冽如空谷鸣泉,历史倒久。这样支在门厅里多半是仿品,也不知雕琴的师傅手艺如何,临衍朝那人一躬身,迳自走开。

    他将头发捆好,一把斧头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一晃眼,日头逐渐越爬越高,临衍擦了一把汗,这才想起来,自己当真忘了吃早饭。

    临衍0了一把嘴,将一个袖子蹭得油光粼粼。

    临衍从日中溜达到半夜,越想越觉此事荒谬。

    他听得曲调有情,回过头,只见巷口掠过一抹清瘦的身影,似是一个姑娘,那背影像极了……他说不清像谁,只依稀瞧见紫衣罗带,裙边繁花绕蝶,那如墨的头发里簪了一支凤头簪子,飞凤含珠,珠玉小巧可人。

    三夫人点了点头,临衍听得云里雾里,甚是诧异。

    “回夫人,我们方才清点家中财物时发现少了一对金烛台,那烛台贵重,我们不敢怠慢,这一查,竟查了个小偷。”他狠狠剜了那姑娘一眼,接着道:“这小偷说她也是受人指使,老太太令我们快些找到贼首,以免让人家看笑话。我们这才领着她往各个院子看一看,若有冲撞之处,还多海涵。”

    “无妨。”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未cha0平。

    临衍与那小厮提着糕点一路往马厩方向走,边走边盼着小三爷小祖宗切莫惹事。马厩在西侧,过马厩则必然要路过前院。

    说来也怪,那小混蛋气走了无数个教书先生之後,唯独对此人还有几分耐心。坊间有传此人怕是章家的入幕小白脸;又有人道此人善卜术,铁口一断自给章老太太哄得服服帖帖,然而临衍私下知道,他哄章誉铭的手法其实并不复杂——小混蛋上天入地什麽珍奇都见过,唯独没见过既会变戏法又会教书的先生。

    “这又是什麽时候的事?”

    二位管事一人在前院,一人管後院,在府中本就颇有些针尖对麦芒。临衍听得二人争执,低声道:“请听在下一言……”然他声音实在太小,乌泱泱一群人,竟无一人听他辩驳。

    临衍叹了口气,朝林墨白一拱手,道:“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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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生得甚好,那皮肤白得透明,面如冠玉,手指修长,气质清绝,猛然一看倒不该称为人间绝se或是山jg鬼魅。此时他正摇着一把万分sao气的扇子,扇子上画了一朵万分sao气海棠,海棠春睡,一笔yanse,右下角落款的名字也甚是sao气:林墨白。

    “衍兄弟,柴房砍柴的那个,”林墨白恍然大悟,装模作样拍了拍他的肩,道:“甚巧。甚巧。你这是要往何处去?”

    长夜清寒,月上柳梢头,他於是被众家丁押着,偏门一开,不由分说,赶出了门去。

    临衍了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正沉默间,前院付管事风风火火领着一群人往厨房跑,见二人,大喜,道:“来来来过来过来,正好我这里缺个帮手,你们二人跟我走。”

    “劳烦陈管事,我们去去就回。”那nv子的声音甚是温和,陈管事闻言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三夫人还有何事,一并吩咐,我们必然给您办妥。”

    此人便是那小混蛋章誉铭最後的一个教书先生。

    陈管事闻言一巴掌扇在临衍头上,大骂道:“什麽东西,也敢在这儿w了小三爷的脸。滚滚滚,回去g活去!”

    临衍默然瞥了一眼院中堆积如山的木柴块,默然不答。

    “哎哟不慌,我们也瞧瞧去。”

    “二小姐平日养在深闺,为何她的si竟惊动了天枢门?”

    “三夫人在此,哪容你我擅作主张?”

    林墨白心头跑马,懒得理他,临衍见其沉默不言,忙趁机凑上前道:“先生可有听闻章门惨案?近日城中正是闹得沸沸扬扬,我被此案无辜牵连,落得个身无分文之境,实在可恶。”

    几人说话间,只见一个头发细软,面se如玉,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拉着个藕荷se长裙的妇人往这边来。这小娃娃便是章家小三爷,他眉心一点朱砂痣,看起来甚是机灵聪慧。贵妇的长裙边上绣着蝴蝶,至於她作何长相,临衍二人实在不敢抬头去看。

    天地茫茫,何处可去?

    章誉铭路过二人之时,一抬头,恰又同临衍看了个眼对眼。他将临衍好奇地打量了片刻,忽而指着他大声道:“娘亲,他就是那个小白脸!”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林墨白的吃相很是不讲究。

    临衍低笑了笑,不搭腔。同是男人,哪有不懂?林墨白将其沉默视为默认,旋即又道:“这阿青姑娘眼光可高,一般的凡夫俗子提着钱袋去也未必能入她的眼。”

    此子生得好,x顽劣,尤ai撒泼打滚学乌gui。三夫人柔弱,实在拿他没辙,老太太一怒之下换了三个教书先生,只道,谁若能治一治这小祖宗,章家举家拜谢。便是如此重赏之下,丰城里的大小教书先生也被这小兔崽子气走了大半。

    那人又看了他两眼。临衍心下一紧,生怕误事,忙拉着小厮一路往马厩中匆匆赶去。

    此一念令他心头顿感不详。果不其然,偷东西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抬起头,巡视了一圈,目光往临衍身上停了片刻,大声道:“就是他。昨日他在後院里胁迫我!他、他说,此烛台乃昔年老太太的嫁妆,价值千金,恰好府中人多事杂,此时下手,必不会被人察觉。他还说,若我不做,他便把我……”

    章三夫人见之诧异,问道:“这是个什麽阵仗?出了何事?”

    他这一嗓子喊得实在太有气势,众人无不啧啧称赞。临衍不近不远地看着,目瞪口呆,想,这不就是个江湖骗子?

    言罢拉着章誉铭就要走。章誉铭却还没看够,si扯着他娘亲的裙子想多看些热闹,三夫人哄不住也拉不住,忙将这小混蛋捞入怀中。他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三夫人急了,忙道:“小宝不哭,我们拿了糕点去慈安寺玩,好不好?”

    待众人七手八脚聚集在後院中站成一排的时候,天光已透了些亮se。

    “我说你是你就是!小毛贼!看你还敢往我家跑!”

    林墨白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间或点了点头,心不在焉,道:“婉仪我也见过几面。那丫头心思活,好端端的小美人一个,啧啧,当真可惜。”他打了个哈欠,心道,你被牵连又同我有何g系?

    众人簇拥着付管事乌泱泱地往这边涌,这一众家丁气势汹汹,中间还押了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此姑娘正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她一抬头,临衍大惊,这不就是昨日祭拜自己娘亲的那个姑娘?

    ——接济完了再把你卖到g栏院里,一笔两清。

    “这我哪晓得。”小厮撇了撇嘴,道:“姑娘房那边的事,又哪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他既这般说,想必已做了阿青姑娘的入幕之宾,林墨白得意洋洋如一只公孔雀,临衍缄口不答,默然吃馄饨。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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