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珠箔飘灯独自归(1/8)

    山石道人出生的那一年,彗星划过夜空,长夜一抹惊yan经久不绝。路过的道士断言这孩子必承人间大富贵;如若不然,便同仙家有缘,或可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他料中了故事的前一半,却没有料中故事的後一半。

    其人确有过人慧姿,博览群书而过目不忘;但其人身清正,一生无子,不屑薄名,英年早逝,徒然留了一个令天下人唏嘘的局。

    他留下了一个徒弟唤作临衍,临衍也好巧不巧是个清正的。克己,明德,修身,齐家国,然家国之事太大,在阿堵之物诸如衣食温饱面前,家与国都太过高远,不甚可期,不合时宜。

    譬如当下。临衍已经饿得前x贴後背,不得已而得去人家的厨房里顺一个馒头吃。

    一夜的薄雨过後,空气中翻腾不去的冷意催人折腰,而b冷更为催人的还是饿。今年的雨季不同寻常,雨水来得过早,窗外银杏树沙沙的响声太过细碎,夜漏喑哑,cha0sh与发霉的气味蒸在鼾声与汗臭之中若有若无。

    临衍辗转许久後终於站起身,打开了窗,令冷意柔柔地浇房来。

    窗子外雕梁画栋尽是南方独有的马首式楼台,jg致雅器,简洁不够庄重。楼台之後是连绵的黛se青山,层峦如嶂。他十分喜ai此小窗外的这一抹天,一方坠了银丝夜se仿佛系在世界的另一端飘摇。

    然与他同住的十几人对此甚是怨声载道。

    寒夜里有人咕哝了一声,另一人打了个喷嚏,骂骂咧咧,合衣翻了个身。

    此为丰城章家的马夫居所,五六个糙汉子同住一方长塌之上,汗与粗气将此小小的一间红砖房熏得甚有……人间烟火气。临衍就着窗口长喘了好几口气,关上窗,方才那骂骂咧咧的人被此寒气一吹,半醒不醒,眯着眼睛咕哝道:“大半夜的g嘛呢?”

    明日便是师父的忌日,此事临衍从未对外说过。

    他方来府中不久,身量虽高,身板也算结实,然而一身皮r0u在众仆役之中毕竟太过细neng,一双手掌张开,虽有薄茧,neng得有如娘们。

    众汉子对他多不待见,私下里浑称他作“不知哪个g栏院里跑出来的小白脸”,但他浑不以为意,且听且忘,修身清正,克己明德。

    虽是早春,後院中疏疏落落的绿竹林子已迸发出了生气。他回头低声道了句歉,0着黑找了灯笼,又将纸面擦了擦,打开一条门缝溜了出去。

    燃好的半只蜡烛在寒夜凄风里小心翼翼地燃,烛火不上不下,不明不灭,甚有禅意。他饿得前x贴後背,心怀君子之德,一路去往人家的厨房顺馒头。

    他捂着嘴咳了两声,对此甚是惭愧。

    丰城地处南方,气候温润,颇似故乡。传闻丰城茶楼之中曾有几大闲谈,者最近与民间所谈最多的一桩却是丰城章家二小姐的si。

    二房小姐名婉仪,年不过十六,刚给老太太许下了穆家的婚约便不见了踪迹。有人道这丫头顽劣,不肯乖乖同那穆家纨絝小少爷拜堂,也便是在此狂客大放厥词的时日之後,章家找到了她的一截小腿骨。

    恰逢雨季,y雨连绵,五日前城南密林里的一方土堆被雨水冲开了,露了人骨,惊了清晨路过的农夫。那屍骨被刨出来时只剩了下身小半截,仵作寻不到线索,府衙j犬不宁,後来章家仆役上门指认,这残缺几片枯骨确是婉仪无误。二小姐天生缺了左腿小脚趾,并不难认。

    此事一出便闹了个满城风雨。而後章家连夜派人往那密林中掘,官府上下不敢怠慢,一时丰城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然此事玄乎归玄乎,丧也不得不办。穆家闭门不出,章家上下焦头烂额,均为二小姐的丧事忙了个四脚朝天。

    临衍早偷偷地看过那棺,棺中放了一副衣冠,一缕头发丝,除此之外什麽都没有。

    他提着一盏孤灯,一路遐思,千头万绪,往後院里小心翼翼0去。园中有一方小池塘,莲花未开,滴漏将残,打更之声响了三响。

    章宅沿丰城主街南北向铺开,朱门煌煌,其高墙深院里有一树的缅桂花,花一开便是满城香郁,经久不绝。

    正是夜半,寒气将生未生,青草香气提神醒脑,临衍在四四方方的大宅中一路彳亍,放眼望去,其富贵之气敛在夜se中无端地沉端肃穆。

    忽地,临衍瞥见小路尽头有一人提灯而行。他眼疾手快,忙藏身到假山後头,原来此为巡夜的管事。

    那人骂骂咧咧,想必对此夜半不得深睡的差事也甚是火大。也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呜咽声断续而细碎,穿过了寒夜与水光,在落针可闻的後院尤为提神醒脑。那提灯的管事一惊,一阵幽风没由来地一卦,他手头的灯一跳,灭了。

    此呜咽之不大不小,恰把那管事吓了个毛骨悚然。又一阵幽风拂过,两张残碎的纸钱顺着夜风飘到了水里,管事愣了愣,大呵道:“什麽人,出来!”

    临衍心头一紧,听得管事又怒斥了一声,他犹豫了半晌,y着头皮,走上前,道:“付大哥,是我。”

    姓付的管事见了临衍,神se稍缓。

    他是章府里为数不多对临衍和颜悦se之人,盖因早些时候他娘生了一场病,丰城各药铺束手无策,临衍在後山上给她寻了些发汗止咳之物,令将那药草熬了汤。付大娘喝了那药汤後奇迹般好了个通透,从此後付姓管事便对这小白脸有那麽几分些刮目相看。

    付管事低骂了几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ga0什麽装神弄鬼,当心被赶出去!”

    “……”

    ——我实在饿得要晕了,想去厨房顺个馒头。

    此事临衍说不出口,他低着头,小心翼翼,恭顺而谄媚,期期艾艾而又十分别扭,道:“大哥,我起夜。”

    “茅房在马厩那头,你被下降头了吧!”

    临衍低咳了一声,道:“……张大哥闹了肚子,占了小半柱香。我实在没有法子。”

    ——那你为何不就地解决?

    付姓管事听得既烦躁且嫌弃,既嫌弃却又隐隐觉得这人甚是可怜。一个马夫之子,看样子还识得几个字,每个月十文的工钱,怎的就生了个小姐的命,这般穷讲究?

    他瞪了临衍一眼,道:“府里现在什麽个状况!知不知道轻重!快去快去,下次再给我撞见,省不了一顿鞭子!”

    一边说,他又骂骂咧咧将那盏被风吹灭了的孤灯往他怀里一塞:“赶快滚。”

    临衍拿着那灯,心下感念,目送那付姓家丁越走越远。许久後,他叹了口气,道:“出来吧。没人了。”

    一个穿绿衣服的侍nv怯生生地从另一边的假山处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边走,一面抖,一面抹着眼泪道:“谢谢,谢谢。今天是我娘头七,实在没处祭拜了,谢谢这位……”

    “……我叫临衍。”他小心翼翼又瞧了瞧四周,道:“此处风大,火光容易被人瞧见。你下次还得小心些,快些回去吧。”

    他看那nv子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而她怀抱中的那个牌位上歪歪扭扭写了个名字,想来执笔之人也不识得几个字。他不由又想起自己的师父,师父有其鸿鹄远志,正其身,诚其意,匡扶正义,兼济天下,吾辈弟子虽不甚中用,见了此人间凄景,依然不可冷眼观之。

    “临衍小公子,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我、我这里还有半个窝窝头,你且收着吧。”

    那侍nv往临衍手中塞了半个风乾了的窝窝头,临衍低声谢过,又听侍nv又道:“我昨日听人说,陈管事发了好大一通火,府中似是要变天。你万事小心。”

    她这没头没脑地一说完,一溜小跑,不见了踪影。

    莲池里疏影横波,夜风微冷,临衍转过假山一看,她方才留的一地纸钱与半支熄灭了的蜡烛还没来得及收。

    临衍长叹一声,咬着个冷y的窝窝头,将那一地的纸钱捡了,又拿起那蜡烛看了片刻,心头也是一番怅然。

    yu方收,长夜寒白,露水缀在兰花纤细的叶子上将垂未坠,一方遥月挂在楼头,照彻了此方深院。他发了片刻呆,捡了张h纸,往手指沾了些许春露,端方而板正地写下了几个字。

    山石道人,庄别桥。

    他将那h纸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又将此半只蜡烛点了,恭恭敬敬,朝着正北的方向遥遥一拜。

    师父从不曾入梦。

    临衍半梦半醒,恍惚梦见了盈盈深碧的一片绿竹,又仿佛瞧见了明日的天光。

    天光正好,照耀着灼灼新起的盛世与四海宁靖;也正在同一天夜里,丰城郊外的一处土丘被雨润得太厉害了,窸窸窣窣的泥土抖落开一方浅坑。

    而坑里埋着的半幅白骨——那章二小姐的屍骨,终於得见了天日。

    天光蒙蒙,临衍将醒未醒,被人一脚踹了pgu。木门咚咚响了好几声,他浑浑噩噩,抓了件外袍往身上一拢,一排家丁皆被一个长了络腮胡的管事轮流ch0u了起来,门一开,凉意泼了一室。

    “起来起来,懒不si你们几个。”

    众马夫神se困顿,衣冠不整。章家管事姓陈,四十来岁,脾气不好。他将众人一一ch0u了起来,见还有睡不醒的,一壶冷茶水便给人兜头浇了下去。

    被浇了半壶茶的小厮一个机灵,打了个喷嚏,挂着半拉鼻涕立正站好。临衍瞧得不忍,陈管事得意洋洋,挨个将众人巡视了一遍,清了清嗓子道:“都给我打起jg神!今日府里要办一场法事,请了个大仙,到时候各家都会派贵人过来,你们都勤快些,机灵些,莫给老爷丢人!”

    他素来ai将高门大户之人称作“贵人”,众仆役私底下对此谄媚之行甚是不屑。然当着他的面,众人却也的恭恭敬敬道一声陈管事教诲有方。

    “是!”临衍随众人一道匆匆擦了一把脸,又顺手将那晦暗的烛火挑得亮了些。陈管事被早春的寒气冻得有些僵,他搓了搓手,众人一一朝他跟前路过,一一收了他的冷眼。

    下人房外头有一口大水缸,临衍照着水缸里看了看,发髻是歪的,麻布衫的领子也没有扯平。他就手整了整发髻,却被陈管事往pgu上踢了一脚,骂道:“怎的跟个娘们似的,穷讲究。”

    临衍叹了一口气,也不辩驳,方才那被兜头浇了一壶茶水的小厮也就着大水缸子理了理头发。他年纪太小,头发老紮不好,临衍见状悄声道:“可要我……?”

    他还没有说完,陈管事便狠狠瞪了二人一眼,二人这才作罢。

    待众人七手八脚聚集在後院中站成一排的时候,天光已透了些亮se。

    丰城的日升之景甚好,晨光破晓,天地一片薄红,此情此景破让临衍想起故乡的日升,清晨的府的时候还是去年冬天。那时他被付管事引荐来做下人,孙大娘才一见他便摇了摇头,断言此人必不是g活的料。谁料这看似公子哥模样的一人,劈柴喂马一学就会,g活利索,不多抱怨,是以孙大娘越看越ai,能多帮衬也就多帮衬了些。

    “早饭可有吃?蒸笼里的窝窝头可要给你拿一个?”

    一边的小厮忙点头,临衍摇了摇头,道:“有劳大娘,早饭自可缓些,不着急。今日可还同往常一样?”

    柴房事多,又多是力气活,听他这一问,孙大娘忙点头道:“今日活不少,你怕得要花些功夫。”

    “无妨。”

    他将头发捆好,一把斧头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一晃眼,日头逐渐越爬越高,临衍擦了一把汗,这才想起来,自己当真忘了吃早饭。

    孙大娘早被人叫到了不知何处,同他一道来的小厮正叼着根草,坐在一旁懒洋洋地烤太yan。临衍见之也不恼,道:“可还有馒头?”

    临衍身形jg瘦,宽肩窄腰,一身腱子r0u实在令人赏心悦目。那小厮啧啧惊叹,细细打量了片刻,又给他丢了个半馒头。二人挤在屋檐下默默地啃早饭,小厮百无聊赖,左顾右盼,指着那堆柴火道:“你这一堆柴怕是够用三天了吧?”

    临衍默然瞥了一眼院中堆积如山的木柴块,默然不答。

    “我刚溜到前院看了一眼,哟呵,果真热闹。主人家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都说他可以镇邪佞保平安,我看他拿了个拂尘,一身道袍一穿,还挺像那麽一回事。”

    临衍默然听着,随口应了两句,那人又道:“那道士据闻同天枢门有些关联。天枢门,你晓得不?”

    丰城再小,这天枢门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天枢门继淩霄阁之後一跃成为仙家新贵,门徒甚众,香火鼎盛,其名之盛,据说连朝廷都似有笼络之意。临衍点了点头,又听那小厮道:“人家这般大门大派的,想必求仙问道的弟子都得排到东街去。啧,不是我说,若我们可以趁机同那仙人说上几句话,混个脸熟,说不定就给人看上了。”

    “二小姐平日养在深闺,为何她的si竟惊动了天枢门?”

    那小厮见他答非所问,刹时失了兴致,连声叹道:“不晓得,不晓得,”他含着个草,摇头晃脑,顿了顿又道:“但我听说二小姐的屍骨找全之後,老爷迟迟不愿将其抬回府中,也不知是遭了灾还是中了邪。啧,讲不好。”

    “这又是什麽时候的事?”

    那人看他来了兴致,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不就是昨天夜里?我方才还听人讲说,府衙那边认准了二姑娘失足坠崖,老太太不信,说这二姑娘深闺小姐一个,若真是出去踏春则必有人跟着,怎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坠了崖?”

    “那她出去时可有人跟着?”

    “这我哪晓得。”小厮撇了撇嘴,道:“姑娘房那边的事,又哪是你我能够过问的?”

    临衍了然,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正沉默间,前院付管事风风火火领着一群人往厨房跑,见二人,大喜,道:“来来来过来过来,正好我这里缺个帮手,你们二人跟我走。”

    付管事慈眉善目,不像陈管事那般脾气暴,小厮一听,喜上眉梢,忙站起身。临衍跟在他的後头,二人一路被他领到厨房,却见孙大娘正在灶台边忙得不可开交。

    “前头人手不够,小三爷又闹着要出门,你二人现在快去给他备马。”言罢,又塞了一盒糕点给临衍身边的小厮,道:“哎哟我的姑nn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能不能别鼓捣你那桂花糕了快些烧鱼,鱼!”

    他对着孙大娘斥了几句,忙又回头道:“小三爷那头若还不够,你们能拖则拖,别给我添乱了啊。”

    此小三爷姓章为誉铭,是一个r臭未乾的小p孩,也是章家三房的遗腹子,二小姐的表弟。

    此子生得好,x顽劣,尤ai撒泼打滚学乌gui。三夫人柔弱,实在拿他没辙,老太太一怒之下换了三个教书先生,只道,谁若能治一治这小祖宗,章家举家拜谢。便是如此重赏之下,丰城里的大小教书先生也被这小兔崽子气走了大半。

    也便如此,章誉铭早过了入私塾的年纪却还在外头瞎晃,此乃後话。

    临衍与那小厮提着糕点一路往马厩方向走,边走边盼着小三爷小祖宗切莫惹事。马厩在西侧,过马厩则必然要路过前院。

    章府之中,亭台阁楼,廊腰缦回,好不jg致端庄。临衍更是端庄,生怕行错一步,踏偏一步,多看了不该看的人。

    途径前院之时,临衍木然往院中瞧了一眼,此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章家众人皆着白衣,跪在灵堂神se悲戚。而院中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了一群人,人群正中是一个白发老道士,此道士手持一个桃木剑,一身天青se道袍,甚有仙风道骨之姿。

    “哎哟不慌,我们也瞧瞧去。”

    那小厮拉了临衍就往那群人中凑。老道士右手拿一支长长的桃木剑,含了一口水,噗地一声喷在剑上。主厅里一应洁白,章家人神se悲戚,木然垂泪,老道士胡乱念了两句咒,将那桃木剑往头顶上一指,扬天大喝,不知所云。

    他陡然回过头,眼神清亮,正同临衍撞了个眼对眼。

    “天地神魔,听我号令!魑魅魍魉,尽数退散!”

    他这一嗓子喊得实在太有气势,众人无不啧啧称赞。临衍不近不远地看着,目瞪口呆,想,这不就是个江湖骗子?

    那人又看了他两眼。临衍心下一紧,生怕误事,忙拉着小厮一路往马厩中匆匆赶去。

    马厩里早有人横眉等着,临衍见之,心下一沉。只见陈管事背着个手,来回踱步,见了二人,怒从心头起,眼看就要扇那小厮巴掌。

    临衍忙上前拦了,连声告罪,道二人并非有意与他为难,只因府中人手实在不够,这才接了这抛头露面的活计。陈管事见他连声讨饶,做小伏低,哼了哼,这才罢手。

    几人说话间,只见一个头发细软,面se如玉,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拉着个藕荷se长裙的妇人往这边来。这小娃娃便是章家小三爷,他眉心一点朱砂痣,看起来甚是机灵聪慧。贵妇的长裙边上绣着蝴蝶,至於她作何长相,临衍二人实在不敢抬头去看。

    “劳烦陈管事,我们去去就回。”那nv子的声音甚是温和,陈管事闻言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三夫人还有何事,一并吩咐,我们必然给您办妥。”

    章誉铭路过二人之时,一抬头,恰又同临衍看了个眼对眼。他将临衍好奇地打量了片刻,忽而指着他大声道:“娘亲,他就是那个小白脸!”

    临衍目瞪口呆,越发对章家先贤们感到隐忧。

    三夫人闻言,低斥了几声,奈何她太过和软,此举实在无甚威势,章誉铭见状越发来劲,边往临衍跟前凑边扬声道:“我听荷哥儿说府里新来了个小白脸,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东西。我问他小白脸是什麽意思,他也不说,我今日才晓得,原来就是你啊!”

    此一声石破天惊,连临衍都有些受不住。

    陈管事闻言一巴掌扇在临衍头上,大骂道:“什麽东西,也敢在这儿w了小三爷的脸。滚滚滚,回去g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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