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落魄江湖人(3/8)
除去她修为好,素有威信之外,还因明素青长老对其尤其青睐有加,甚至令其掌管的刑罚堂的一方戒尺。
明长生x严肃,众小辈多多少少都被他以此戒尺敲过,後这戒尺被传到了北镜手上,众人皆以为她一个nv娃娃或许能温柔些。然而此人之雷厉风行,之一丝不苟,众小辈明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却着实对她恨的牙痒。
临衍知其不易,在门里也常常避开其锋芒。他点了点头,道:“收获不小,你们且坐,我慢慢说。”
原来章家这一辈自老太爷被调任到这鸟不拉屎的丰城做巡抚後,三代过去,越发不成样子。子孙各房做官官运不通达,从商财运不顺畅,连各方人丁也凋零得很。
大房养了个丫头早夭,後来又在三伏天的深夜里生了个男孩。
说来也巧,章家二小姐也恰是在这同一天里同一时辰生下来的,後有丰城里的好事者闻之,私下便编了个“双生双世不同人不同命”的狗p不通的民谣,此乃後话。
二小姐喜闹,闲不住,大房生的长子章博远喜静。即便章博远被全家人捧在手掌心却也没活过三岁那年的冬天。此乃另一个後话。
章二小姐今年早春时拉了个随侍丫头往慈安寺礼佛,此丫头便是二丫。也恰在此时,章家三房的遗腹子,府中这一辈唯一的嫡出男丁章誉铭生了一场大病,至於这二者可有何关联,众人一时还没猜出来。
後章婉仪失踪,章家报官未果,众人既寻不着她的屍骨也寻不到她的人,连同她一道的侍nv二丫也寻不见踪迹。
临衍入章府之时,恰是章誉铭病恹恹的时候,那时全府上下被他扰得j飞狗跳,便是连二小姐定亲这事都给搁朝了一边。临衍得以顺利潜入章府,也正是选了个人家缺人手的时候。
“关於婉仪小姐之si,你可有何线索?”北镜问。
临衍点了点头,只道线索零散,凑不成全貌。
其一,在二小姐失踪之前,丰城之中便陡然现了冲天妖气。此妖气诡谲狠厉,怕是个大妖,此不可掉以轻心;
其二,二小姐失踪後,冲天的妖气缓了好一阵子,想来此始作俑者是藏身於市井之中,轻易寻不着;
其三,此人既能将章小姐神不知鬼不觉拐出了深宅大院,又神不知鬼不觉在市井之中隐去其踪迹,必在府中安排有同党。
然此妖物为何偏生选了二小姐下手,下手之後又为何将其屍骨埋在城南树林,此间种种,他也实在猜不透。
他猜不透便只能选了个笨办法,守株待兔。却不料兔子没等着,还险些给人家当妖物抓了起来,此乃後话,暂且不提。
“照这麽来说,这来来回回一绕,婉仪小姐之si还是同妖物有关?”北镜道:“你确信?”
“十有,”临衍道:“我往府中问了一圈,她一个深闺小姐,既没开罪什麽人也没见着什麽不该见之事,若果真为他人暗害,无论是下毒或是刀兵,官府那边早有线索,必等专程将此事告知天枢门。”
“言之有理,”北镜点了点头,道:“那假设我们便往妖魔一方靠,关於此始作俑者,你可有何推测?”
有。临衍敲了敲桌子,道:“章府之中确实藏了个妖怪。然我探过此妖物的底,此人虽si不正经,也不像是个凶残害人的。此外,另有一事,我实在心觉蹊跷——章府中除去妖物一槽,还隐隐来了府之中的妖物早已熟识?”
也不算熟识。临衍挠了挠头,心道,此人太过机警,稍一个动作便容易打草惊蛇,要说服其合作,还有些难度。
“那人是谁?”
临衍咳了一声,道:“一个画师,叫林墨白。他是个狐狸jg。你们探到的那gu妖气便是他的。”
章家一时半会不好再回去,官府早嫌弃此案棘手,早早派人传书了天枢门。
想来府衙之中还能寻出些门路,三人互相一琢磨,临衍吩咐北镜明汐二人兵分两路,由他同明汐先往府衙之中查探章小姐屍身,北镜再去想办法探一探林墨白的底。
“我那日在馄饨摊子上给他留了条线,瞧他的样子yu言又止,我猜他对我仙门众人颇为忌惮,却又有什麽话想同我们说。反正现在除他以外也没有旁的妖魔可以问,你且试试,不行就再想办法。”
北镜对此安排无甚异议,罢了又甚感诧异,道:“为何你对我这般自信?你探了许久都0不透他的心思,我一个陌生之人,他为何会同我讲?”
临衍咳了一声,心道,因为你是个姑娘。
一番手忙脚乱的安排罢,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县衙坐落在丰城西侧,此时朱门紧闭,於夜se里颇具威严。偏门前的石狮子边上飘一张被r0u皱了的古h的符纸,不知和人所为亦不知所做何用。
明汐瞧着符纸上笔走龙蛇却不宁所以的朱砂墨蹟,挠了挠头,越发恳切地觉得那东西不过几笔鬼画符,并无驱邪避hui之效。
临衍敲了敲门,静待不过片刻,一个年长的衙役便从院内迎了出来,他自称姓郑,五十岁上下,驼着背,乾瘪瘦弱,一颗紧小的头顶上稀疏露出几根泛白的头发丝。他手提昏暗的灯笼,就着光打量了二人衣饰与腰间挂着的长剑。
明汐有些不快,皱了皱眉,临衍上前作揖:“劳烦郑老先生带路。”
“先生二字当不得,叫我老郑就好,这边请。”
果如临衍所料,章家之人对他这混入人家後宅里头的行为虽不甚待见,但他那一身叠好了放在下人房被子里的绦紫se道袍却还是被他们恭恭敬敬给他送了来。
天枢门盛名远扬,想来章家虽不至於有求於人,但平白将其首座弟子开罪了也实在无甚必要。临衍高高兴兴地接了,那送道袍的小厮yu言又止,许久,方才对他道:“少侠高义。”
临衍起先不知其所指,思前想後,想来或许是那仗势欺人的陈掌柜之事有了找落,这才放下心。
他将一身麻布衫子脱了,又将那兮兮的脸一洗,整个人清爽且俊逸了不少。明汐不远不近看着他的背影,心道,师兄就是太过温和,有时候甚至太过温吞。人家都这般蹬鼻子上脸,他竟还假装没事人一般。他又一想,师兄扮作小厮在丰城里呆了两个月,此足足两个月,竟连府衙的关系都打点好了,此一番未雨绸缪,实在令吾辈敬佩。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穿过中庭,早春的青草味略显寡淡,然此亭中不知埋了何物,泥土之sh润气味熏得临衍又有些困——今日怎的如此嗜睡?
他暗握了拳强打起jg神,遥夜如水,越是临近县衙後院越显得夜se深沉。
“想着今日二位过来,我们大人专程说服了章老太太将那姑娘的屍骨在这县衙中多摆一日,明日章家也该让她入土为安了——好好一个大姑娘,给父母捧在手心里明珠似的,怎就遇上了这种事呢?”
老郑啧啧一叹,临衍一路听着,也不cha话。明汐在二人身後跟得久了,眼看四下浓夜如水,府衙之中落针可闻,连虫鸣之声都透着那麽一gu诡谲之味,心下难受,闷闷问道:“老先生对此怎麽看?”
“不敢当少侠一声先生。”老郑缓了步伐,轻声道:“我也就看二位侠肝义胆,年少有成,这才多了一句嘴。二小姐养在深闺,见过的人也少些,稍不留意遇了些心怀歹意的,也未可知。”
“先生知道些什麽?”
老郑眼见临衍目光灼灼,蓦然住了嘴,摇头道:“老东西瞎猜几句,二位千万莫往心里去。”
“您识得那位大小姐?”
“二小姐深居简出,哪是我这种人能见的。”言罢又觉出自己此言不妥。
他这一番吞吞吐吐,怕不是让人觉得自己可疑了吧?老郑忙解释道:“我那闺nv在章家做些nv工之类的杂事,有时也会见着章小姐两面——我丫头说二小姐平易近人,待下人也和善,闲时还教她认了两个字。丫头心善,见不得好人恶报,还为这事伤了不少心。”
“……敢问先生,您的nv儿可认识婉仪小姐的侍nv,唤作二丫?”
老郑摆手道:“这我便没问过她。或许认得,我回头替你二位打听打听。”
明汐还待再问,却被临衍伸手拦了下来:“多谢老先生,我师兄二人必尽绵力。”
老郑闻言松了一口气,举着忽明忽暗的灯笼朝前方一间黑沉沉的屋子指了指:“到了,这边请。”
屋内没有点灯,据说是县令大人的意思:明火照人屍骨是为不详。更何况木桌上摆着的骨头实在残缺得令人见之不忍。
老郑实在不愿点灯,见状告了声歉,si命不肯往房中迈上一步,唯恐沾了不祥之邪气。明汐心下嫌恶,懒得同他一般计较,四野俱寂,唯有窸窣的更漏和半透月华的窗户纸显出些许生气。
“你若觉得冷可以去外边等我。”
临衍二人入得房中,房里y冷,寒气大胜,两张简陋的木桌子放在墙角。章小姐的屍骨便被放在其中一张桌子上。
临衍朝前走去,边走边回过头吩咐了一句,明汐闻言愣了冷,执意地摇了摇头:“不冷,没事,怎好让师兄一人在此。”言罢,便又提着那昏h的纸灯笼,紧紧跟在临衍身後。
明汐胆子小,惧高怕水怕黑还怕鬼,这事虽不说人尽皆知,但常同他来往的几个师兄弟却也是心知肚明,且真心诚意地拿他打趣。他平日敬大师兄若神明,但有些时候——b如说这种时候——他便恨不得塞上师兄的嘴。
明汐y着头皮朝师兄所指的前方看去,木台子甚宽,足够两人并躺。木桌上铺了一张红se织锦缎子,织锦上纹着的密密麻麻的符咒,台子边上也写了细细的咒文。
台子上躺着残缺的半幅人骨,森森白骨早已腐得不成样子,仿佛刚从泥地里挖出来。
泥上糊着深绿se浊物,汩汩冒着黑烟。
临衍又凑得近了些,才看清,这哪是浊物,分明是密密麻麻的妖虫!
“这什麽东西!”
明汐提灯的手猛地一抖,烛火凄惨惨一晃,险些就要灭了。临衍忙一抬他的手腕,心道,又不是家si都不愿将这屍骨抬回去入土为安。此情此景,莫说寻常人,就连仙门中人见之也深觉惊恐。”
妖虫既被驱散,两人遂就着纸糊灯笼中透出的些许暖光,将那隐约可见的下半身屍骨一一细看了。
明汐依旧浑身难受,提着个忽明忽暗的灯,迟迟不敢往木台子边上凑:“师兄?”
将将清明的空气透着sh。明汐抬头正撞见临衍照着幽光的白净的脸,又瞧了瞧窗外,最终还是将目光凝在了跟前的漆红木质桌子上。
章姑娘的头颅与上半幅身t早不知所踪,几块长骨粘着脚掌,黏连处附了些经与r0u,将断不断。她的左脚脚掌处少了一根脚趾,断裂处伤口癒合得十分完整,似是几十年前的旧伤。
而其余骨r0u脱离身t的部分则惨烈了不少,大腿骨上附着的皮r0u像是曾被什麽东西生生扯开,腿筋早已经断了,剩下的部分——明汐实在难以将此物视作身t的一个部分——粘在骨头上,裂口参差,仿佛被野狗啃剩下的残羹。
此不当的b喻又让明汐打了个冷颤:“师兄,这春天是否太冷了些。”
已近子时,屋子背y,较外间冷上不少,加之空气中浮沉的难言腐味实在难以忽略,明汐捂着鼻子,又见临衍捏了个诀。
窗子开了些缝隙後又关了起来,一gu凉风送爽,明汐看着被棉织牢牢糊住的窗户,只觉屋内进了些许清气。
“劳师兄有心。”
临衍点了点头,默然不语。长夜如水,浓稠如墨,当空一轮明月此时也被浮云掩了些许,幽h的光映透了米白的糊窗纸,又撒了一地的窗棱影。
“你看,”临衍皱着眉头指了指皮r0u分开的部分:“这像什麽?”
“……我不敢说。”
临衍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亦如我所想。”言罢又指着骨头的断裂之处皱眉道:“不像是刀斧之伤,也不像击撞後的断裂之伤,倒像是……”
“被什麽东西吞了一半,腐了一半似的。”明汐捏着鼻子一脸苦相,心道,当真撞了大运,这般棘手的一件事,明长劳怎不派别人,净派了他过来?
“来丰城之前,怀君长老曾同我说过一件事。此情此景或同此事有关,然此事或关系到仙家脸面,你切莫外传。”
临衍说得甚是郑重其事,明汐狠点了点头,便又听他道:“你可还记得昆仑虚淩霄阁之事?”
怎不记得?昔年天枢门之名远不如淩霄阁之盛,其掌门慕容凡也如山石道人一般,惊才绝yan,明扬天下。
後来慕容凡不知为何竟豢养了一只妖兽乘h,此乘h狂x大发,於一个月明之夜冲破封印,在淩霄阁之中大杀四方。
慕容凡身si,淩霄阁g结妖魔,名声一落千丈,此事众仙家口耳相传,到了他们小辈这边,或真或假,或逸闻或猛鬼之说,乱七八糟,没个头绪。
临衍接着道:“当年妖族作乱之时,曾有传闻说宗晅也饲了一只乘h。此间因果和关联,无人说得清楚。但乘h乃上古妖兽,乘h食腐为生,其唾ye有如剧毒,可令白骨成泥。你看此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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