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收尸工(5/8)

    我本想把钱呼在赵非脸上,但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发现她双眼满是血丝,印堂发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发现我在看她,甚至还双手把旁边的栏杆给抱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沉着脸,说:“老赵,你他娘的就是来折腾我的!”

    “带着孩子,跟我过来!”

    说完之后,我顺着走廊快步走去,然后推开了一个没人的会客室。

    赵非带着孩子快步跟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又是道歉:“小兄弟,老哥哥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赌棍的尸体收不走,肯定会出事。”

    “您不为赚钱,就为可怜可怜这孩子行不行?”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孩子坐下。

    然后对赵非认真的说:“首先!想让我接这活儿,五万块钱不够!得二十万!”

    赵非龇牙咧嘴:“小兄弟,您看,老哥哥我手头上也不宽裕……”

    看到我凌厉的眼神,赵非立刻改口:“行!二十万就二十万!”

    “但先说好,你给开票的时候,上面要写三十万!”

    卧槽,这货竟然还虚开发票!

    还真他娘的是铁公鸡,一毛都不拔啊!

    我说:“想都别想!多少钱就多少钱,要不你就找别人干!”

    赵非苦着脸说:“行行,您有本事,您是大爷。”

    我又说:“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赌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正事,赵非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说:“都在这了!”

    我接过资料,随意扫了一眼,立刻就避开了孩子的视线。

    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张照片,血肉模糊的,不适合小孩子看。

    从资料上看,赌棍名叫马从军,三十五岁,干的是小区保安。

    保安这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同事之间都是男人们。这家伙一来二去,就跟同事们学会了打牌。

    打牌这事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于是马从军一打就是三年。

    三年来,从十块八块的小打小闹,一直到一局牌输赢四五千,马从军也算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老婆劝了多少次,吵架多少次,马从军是一概不管。没钱了就问老婆要,要不出来就去跟亲戚朋友骗。

    还因为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

    为这事,把工作也给弄丢了。

    后来有一次输的惨了,一晚上背了八万多的赌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卖点什么换钱去翻本。

    可是房子是租的,家具是破的,就连一直使用的手机都只能换个菜刀脸盆什么的。

    连个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

    一转眼,看见了自己五岁的女儿,就想起赌棍里面有个人认识人贩子,就立刻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价钱后,抱着孩子就要去卖掉。

    不成想他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婆上夜班回来,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绝望的老婆拎着菜刀就冲了进去,一刀就砍在了赌棍的肩胛骨上。

    后面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反正是绝望之中夹杂着仇恨,这个命苦的女子把自家丈夫砍了十几刀,当场就没了呼吸。

    砍完之后,又开始点火烧水,把尸体分成了十几块,准备煮烂后冲进下水道里。

    值得一提的是,马从军租的房子很小,所以说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五岁的女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份资料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孩子一眼。

    这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连眼睛都不乱看,只是低着头摆弄手指。

    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懂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赵非低声说:“警方来的时候,尸体正好被切碎,还没完全毁掉。”

    “后来静姐录口供的时候说,她想把尸体全都毁掉,然后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至于死去的丈夫,就按照失踪处理。”

    “只是事还没做完,就被邻居闻到了血腥味报警了。”

    我不忍再看,干脆合上资料,说:“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非回答的很快:“本来尸体碎块被收走了,但因为案子还没结,所以暂时停放在一口水晶棺里面,就是那种通了电,就能低温保存的那种。”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尸体的碎块不见了,当时负责值夜班的刑警队就急了,谁他娘的三更半夜偷尸体碎块啊?”

    “于是刑警队满世界找,你猜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我全身毛骨悚然,说:“在出租屋里!”

    赵非语气凝重:“在出租屋的床底下!尸体的碎块不知道被谁用胶水胡乱拼凑了一下,勉强是个人的形状。”

    “而床上,就是小娥在睡着!”

    我豁然起立,带动的椅子都咣当一声,惊的小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怒道:“这不胡闹吗?怎么让孩子一个人睡凶宅?”

    死了人的屋子,就是凶宅。

    赵非冤枉的说:“兄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您想啊,静姐被关押,父亲被杀,她在这无亲无故的,不睡这里睡哪里?”

    我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刑警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

    父亲死了,母亲被抓,你倒是把孩子给安顿好啊。

    最不济先送福利院也行。

    让一孩子住在凶宅里面,还真够心大的!

    想到这,对赵非说:“你带着孩子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之后,我就快步离开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宿舍,把老板留下的手提包拎了过来。

    我打开手提包,先是拽出一根红绳系在小娥手腕上,红绳落在她手腕上的时候,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就像是红绳在掉色一样。

    但我伸手在红绳上捋了一下,却一点颜色也没。

    赵非察觉出不对劲,问:“小兄弟,这尸体邪门的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摸了摸小娥的头,说:“好孩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小娥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赵非解释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给她看看心理医生。”

    我嗯了一声,然后重新打开资料,仔细看着法医拍摄的死者尸体。

    这法医十分敬业,每一块尸体碎片都拍了好几张,以至于我看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完。

    然后我对赵非说:“我需要点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费用这块你自己出。”

    “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对了,再弄点汽油。这些东西送到殡仪馆来,最好快点。”

    “还有,今晚这根红绳就系在小娥手腕上,你带她先回家住一晚。明天再她做个安排。”

    我说一句,赵非就点头一下。

    完事之后,他又问:“小兄弟,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说:“残尸。”

    人死之后,身体残缺,谓之残尸。

    残尸因为死的时候极其痛苦,又因为死亡之后,灵魂没有及时离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所以怨念很重。

    这玩意儿就跟僵尸一样,能跑,会跳。

    唯一不同的是,僵尸有手有脚,蹦出棺材就能跑。

    但残尸必须要把尸体拼凑起来才能跑。

    赵非说,残尸被发现的时候像是被人用胶水粘了起来。

    但其实不是,那是尸体和尸体相溶后造成的,尸体相溶,等于怨气也溶在了一起,这玩意儿算是另类的诈尸。

    至于藏在小娥的床底下,其实就是在吸取孩子的精气。

    人活一口气,要是这口气被马从军给吸了,这残尸可就厉害了。

    那根红绳落在小娥手腕上留下痕迹,就是因为小娥体内有尸气。

    但要说这玩意儿有多难对付也不尽然,老板说的对,干这一行,只要胆大就行,就这点场面还不至于让我退缩。

    今晚上我就用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把这残尸给逼的无处落脚。到时候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

    赵非见我答应今晚干活,顿时喜出望外,带着小娥就要给我准备需要的东西。

    我拎着手提包,准备先给自己找点吃掉,晚上去给赌棍收尸。

    结果刚走出殡仪馆大门,迎面就冲过来一辆黑色的奥迪。

    车门打开,一个汉子踉跄着从驾驶位置跳了下来,看见我后,当场就哇的一声吐了。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见了我就吐,膈应谁呢?

    但紧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快速的弥漫过来,熏的我干呕了一声。

    这家伙,怕不是吃屎了吧?

    正在那满怀恶意的想着,忽然间他的呕吐物嗡的一声飞了起来,仔细看去,竟然是无数只长着翅膀的飞虫!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是谁,陈楼!

    昨天晚上来提尸的陈楼!

    陈楼吐完之后,这才咳嗽着看了我一眼,哀求道:“小兄弟,张先生在吗?”

    “求张先生救命!”

    说完之后,他又开始呕吐起来。

    结果这一次吐出来的不是飞虫,而是无数牙尖爪利,披着一层甲壳的怪虫!

    伴随着怪虫的,还有斑斑血丝,很明显这玩意儿划破了陈楼的胃,造成了胃出血!

    连续呕吐了两次,陈楼的精神反而好了一点。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又说:“小兄弟,求求你!陈家三十多人都躺在医院里,若是张先生不出手,大家都得死!”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开始对着我疯狂磕头。

    我急忙把他扶起来,说:“别急,别急!”

    “先喝口水漱漱口!”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找水。

    同时心里还在暗暗揣测。

    陈家这是吃大亏了,死了一个陈药不算,去报仇的三十多号人也全都中招了。

    虫子都钻进了胃里,还不止一种,这还能活得下来?

    老板说过,离陈家远一点。

    他家人不安分,守着偌大一个制药厂,说是日进斗金都毫不为过。

    但偏偏还想把业务扩展到东南小国,想要赚更多的钱。

    赚钱也就罢了,他还仗着自己有钱,挤兑本地企业,结果得罪了人,让人使了手段,把陈药给弄死了。

    陈家想报仇,可本事不济,三十多号人全都中招,一个个肚子里面成了寄生虫的乐园,躺在医院里面,虫子是一碗一碗的吐,还不带重样的。

    现在知道厉害了,才跑来找殡仪馆求助。

    但殡仪馆就是一收尸的,你们那三十多号人又没死,找我有什么用?

    我想把陈楼扶起来,但陈楼却依旧疯狂的磕头,死活不肯起来。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笑道:“老陈,我说你要请什么前辈高人呢,原来就是这么一货色?”

    我转头看去,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梳着中分的油腻胖子,正点着烟不屑的朝我看。

    副驾驶上依稀是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光头。

    因为胖子膘肥体壮的,挡着我也看不清楚。

    那胖子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走到陈楼旁边,拿着手机就开始拍他下跪的照片。

    一边拍一边说:“啧啧,看看啊,这就是陈家二少爷,就那个陈氏药业的陈家,大家看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

    我用手挡住他手机的摄像头,不成想这胖子挺横,胳膊一抡就想抽我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妈谁啊!”

    “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也是个暴脾气,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因为打架就进了局子。

    当场我就胳膊一架,直接格挡住对方的胳膊。

    油腻胖子没想到竟然敢还手,手机顿时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零件满地。

    我说:“怎么着?要打架啊?”

    油腻胖子挽起袖子就要揍我,但副驾驶下来的光头僧人却说道:“不要打架。”

    油腻胖子对着光头似乎很尊重,立刻就停手,对我骂骂咧咧的说:“行啊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这事咱们没完!”

    那僧人从车里下来,他看了看满脸苍白的陈楼,又看了看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见他神色倨傲,颇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就连用眼睛看人都是用余光去瞥。

    于是我说:“怎么着?”

    僧人淡淡的说:“没什么,听说中土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我也早就想见识见识。”

    “不过看来,有点失望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李总,我们走吧。”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想上车。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急促的刹车声,我转头一看,张三坟开着那辆梅德赛斯直接挡在了对方的车前。

    我顿时大喜,说:“老板!”

    车门打开,张三坟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他冷冷的看了陈楼一眼,然后对光头僧人说:“先别走。”

    油腻胖子气势汹汹的说:“你特么谁啊……”

    话音刚落,就见张三坟一巴掌抽了过去,打的油腻胖子后槽牙差点没吐出来,半张脸顿时肿的如同猪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是见过张三坟用两根手指,硬生生的把棺材钉给拔出来的。

    这一巴掌下去,油腻胖子的脑瓜儿不得嗡嗡的?

    张三坟一脚把油腻胖子踹开,毫不客气的站在了光头僧人面前。

    他冷冷的说:“其实你们跟陈氏药业的事,我们不想掺和,也懒得掺和。”

    “但你不该欺负我的员工。”

    我说:“老板,他没欺负到我,我也不会让他欺负。”

    张三坟喝道:“你闭嘴!”

    我见他声色俱厉,顿时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赶上一个护短的老板,这感觉挺爽。

    那僧人仔细打量着张三坟,然后说:“小僧赞多,来自暹罗双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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