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张三坟(4/8)
他无非就是想让我去收了残尸。
但说真的,我不是不想收,实在是自己本领有限。
我要是有老板那两下子,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不是。
可能是见我挂掉了电话,赵非又打了过来。
但我这次没接,直接就挂掉。
不管怎么说,干不了就是干不了,别说请吃饭了,就算是请我洗浴按摩一条龙都白搭。
连续挂了赵非两次电话,这家伙终于不再打了,估摸着也死心了。
我也不以为意,一边看着夜班管理手册,一边酝酿睡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的犯困,手里的册子直接掉在了枕头边上,脑子已经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没有做梦,也没有人吵我。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侧墙上,颜色金黄金黄的,应该是到了傍晚。
我飞快的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外面找点吃的。
临走的时候,我顺手又把牧马人的车钥匙给拿了出来。
没有男人不爱车的,尤其是这种动力强劲,造型粗犷的越野车。
反正油费老板要报,不开出去溜达溜达,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结果我拿着钥匙刚一下楼,就听到殡仪馆的大厅位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紧接着,有人在大声喝骂,隐约还有咣当咣当,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群男男女女从殡仪馆里面汹涌而出,一个个脸色惨白,魂不附体的样子。
因为跑的慌了一些,人群甚至还发生了踩踏的事件。
就像是殡仪馆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上班的地方。
虽然现在是白天,不归我管,但我看到顾主任焦头烂额的在那喊叫,忍不住快步向前走去,帮着维持秩序。
其实人群从大厅里面冲出来也就没事了,虽然一个个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蹿,但起码避免了踩踏事件。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满头大汗的顾主任,说:“顾主任,怎么会死?”
顾主任看见我后,顿时满脸惊喜,说:“小何,你来的正好!”
“里面诈尸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就诈尸?没开玩笑吧?
难怪这群人疯了似的从殡仪馆里冲出来。
不过……
有点不太对啊。
老板说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尸体,在殡仪馆里面都闹腾不起来。
更何况现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尸可诈?
我见顾主任满头大汗,顿时摩拳擦掌,说:“顾主任,您别急。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顾主任还没开口,里面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冯子月!你个恶毒的婆娘!”
“老娘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拉着你一起垫背!”
人群中,一个画着浅妆的女子惊恐的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惊慌失措的说道:“诈……诈尸了!”
“子安!子安!我们快跑,她诈尸了!”
我顿时乐了。
诈尸这事我听说过,但诈尸了之后还会说话,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是哪门子诈尸啊?肯定是死者还活着就被送到殡仪馆来了。
这种事不稀罕,以前就有老人久病在床,结果睡着了,呼吸特别浅。
没良心的儿子儿媳早就想让老人早点死,于是连检查都不检查,眼见老人没了呼吸,就送殡仪馆来了。
火化的时候老人又醒了过来,差点没把焚尸工给吓死。
正在那想的时候,大厅里面冲出来一个穿着敛服的女子,光着脚,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她手里拎着哭丧棒,对着人群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打。
老板说的果然没错,在医院能看到人性,在殡仪馆同样能看到。
既然不是什么诈尸,我干脆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起了热闹。
只见穿着敛服的女子追的众人鸡飞狗跳,一些反应过来的人停下来指指点点,而心中有鬼的人则依旧脸色苍白,仓皇逃窜。
顾主任带着员工们急忙去拦,有人也拨打了110报警,其中还夹杂着“死者”的怒骂,大概意思就是一对奸银妇给自己下安眠药伪装自杀,结果性子急了点,人还没死透就送到了殡仪馆。
这瓜吃的我大呼过瘾,顺便帮着顾主任把殡仪馆大门给关上,反正在场各位谁也别想跑,等警方来了再说。
正在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有人拽了拽我的裤腿。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拎着一个手提袋,正在仰头看着我。
她的双眼里面都是畏惧,明显是鼓起勇气之后才过来的。
见我低头,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提袋在我面前一推,又后退了两步。
我下意识的打开手提袋,顿时大吃一惊。
袋子里面红彤彤的一片,竟然全都是百元大钞!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五六万!
我急忙合上手提袋,脑袋却朝四周扫去。
然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赵非在墙角位置鬼鬼祟祟的偷看。
可能是察觉到我发现他了,赵非急忙缩回身子。
但我却一把抱起小女孩,三步两步的就冲了过去,怒道;“赵非!你跑一下试试!”
赵非打了个哆嗦,然后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哎呀!小兄弟啊!您真是心地善良,知道这孩子命苦,把这活儿给接了。”
“张老板有您这样的员工,活该他事业蒸蒸日上,名气越来越大!”
我心念电闪,立刻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日的赵非,知道我不想接残尸的活儿,竟然让死者的女儿亲自过来送钱!
按照殡仪馆的规矩,我收了钱,就得把事办了!
我勃然大怒:“老赵,可以啊!都把手段用到这来了!”
赵非自知理亏,陪着笑脸说:“小兄弟,钱都接了,这活儿咱们得去做。”
“您看,这孩子多可怜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内心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我本想把钱呼在赵非脸上,但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发现她双眼满是血丝,印堂发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发现我在看她,甚至还双手把旁边的栏杆给抱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沉着脸,说:“老赵,你他娘的就是来折腾我的!”
“带着孩子,跟我过来!”
说完之后,我顺着走廊快步走去,然后推开了一个没人的会客室。
赵非带着孩子快步跟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又是道歉:“小兄弟,老哥哥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赌棍的尸体收不走,肯定会出事。”
“您不为赚钱,就为可怜可怜这孩子行不行?”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孩子坐下。
然后对赵非认真的说:“首先!想让我接这活儿,五万块钱不够!得二十万!”
赵非龇牙咧嘴:“小兄弟,您看,老哥哥我手头上也不宽裕……”
看到我凌厉的眼神,赵非立刻改口:“行!二十万就二十万!”
“但先说好,你给开票的时候,上面要写三十万!”
卧槽,这货竟然还虚开发票!
还真他娘的是铁公鸡,一毛都不拔啊!
我说:“想都别想!多少钱就多少钱,要不你就找别人干!”
赵非苦着脸说:“行行,您有本事,您是大爷。”
我又说:“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赌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正事,赵非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说:“都在这了!”
我接过资料,随意扫了一眼,立刻就避开了孩子的视线。
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张照片,血肉模糊的,不适合小孩子看。
从资料上看,赌棍名叫马从军,三十五岁,干的是小区保安。
保安这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同事之间都是男人们。这家伙一来二去,就跟同事们学会了打牌。
打牌这事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于是马从军一打就是三年。
三年来,从十块八块的小打小闹,一直到一局牌输赢四五千,马从军也算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老婆劝了多少次,吵架多少次,马从军是一概不管。没钱了就问老婆要,要不出来就去跟亲戚朋友骗。
还因为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
为这事,把工作也给弄丢了。
后来有一次输的惨了,一晚上背了八万多的赌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卖点什么换钱去翻本。
可是房子是租的,家具是破的,就连一直使用的手机都只能换个菜刀脸盆什么的。
连个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
一转眼,看见了自己五岁的女儿,就想起赌棍里面有个人认识人贩子,就立刻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价钱后,抱着孩子就要去卖掉。
不成想他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婆上夜班回来,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绝望的老婆拎着菜刀就冲了进去,一刀就砍在了赌棍的肩胛骨上。
后面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反正是绝望之中夹杂着仇恨,这个命苦的女子把自家丈夫砍了十几刀,当场就没了呼吸。
砍完之后,又开始点火烧水,把尸体分成了十几块,准备煮烂后冲进下水道里。
值得一提的是,马从军租的房子很小,所以说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五岁的女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份资料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孩子一眼。
这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连眼睛都不乱看,只是低着头摆弄手指。
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懂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赵非低声说:“警方来的时候,尸体正好被切碎,还没完全毁掉。”
“后来静姐录口供的时候说,她想把尸体全都毁掉,然后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至于死去的丈夫,就按照失踪处理。”
“只是事还没做完,就被邻居闻到了血腥味报警了。”
我不忍再看,干脆合上资料,说:“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非回答的很快:“本来尸体碎块被收走了,但因为案子还没结,所以暂时停放在一口水晶棺里面,就是那种通了电,就能低温保存的那种。”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尸体的碎块不见了,当时负责值夜班的刑警队就急了,谁他娘的三更半夜偷尸体碎块啊?”
“于是刑警队满世界找,你猜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我全身毛骨悚然,说:“在出租屋里!”
赵非语气凝重:“在出租屋的床底下!尸体的碎块不知道被谁用胶水胡乱拼凑了一下,勉强是个人的形状。”
“而床上,就是小娥在睡着!”
我豁然起立,带动的椅子都咣当一声,惊的小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怒道:“这不胡闹吗?怎么让孩子一个人睡凶宅?”
死了人的屋子,就是凶宅。
赵非冤枉的说:“兄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您想啊,静姐被关押,父亲被杀,她在这无亲无故的,不睡这里睡哪里?”
我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刑警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
父亲死了,母亲被抓,你倒是把孩子给安顿好啊。
最不济先送福利院也行。
让一孩子住在凶宅里面,还真够心大的!
想到这,对赵非说:“你带着孩子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之后,我就快步离开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宿舍,把老板留下的手提包拎了过来。
我打开手提包,先是拽出一根红绳系在小娥手腕上,红绳落在她手腕上的时候,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就像是红绳在掉色一样。
但我伸手在红绳上捋了一下,却一点颜色也没。
赵非察觉出不对劲,问:“小兄弟,这尸体邪门的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摸了摸小娥的头,说:“好孩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小娥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赵非解释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给她看看心理医生。”
我嗯了一声,然后重新打开资料,仔细看着法医拍摄的死者尸体。
这法医十分敬业,每一块尸体碎片都拍了好几张,以至于我看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完。
然后我对赵非说:“我需要点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费用这块你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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