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1/5)

    〔一〕在杭州参加完滕子君的葬礼,我们赶回北京。葬礼没什么可说的,悲痛而平静。哦,忘了说,郝泽宇笑了一下被拍到了,这一笑激起了千层浪。本来滕子君死时,他没发微博,就有挺多人骂他的。滕子君的葬礼上,他还敢笑?照片传到网上,原本帮他说话的人也觉得他这人太薄情了。顿时,他的最新微博评论数超过十万,各种咒他死的话题每天也乐此不疲地被开发出来。自诩正义的键盘侠甚至去骂他关注的人,我和老牛当然也被人肉出来。因为老牛的微博一直骂白莲花,又把白莲花粉丝引入战局,甚至老牛的母校——北师大的官微——也不能幸免于难。对比之下,我的下场还行。我前东家《时尚风潮》的官微被骂几天后,终于正式发表声明,说我早就因为工作能力不足被开除了,现在跟《时尚风潮》毫无关系。这把我感动的,前上司莎莎姐在《时尚风潮》工作了十多年,官微上都没出现过她的名字,我这个小助理竟然上了前东家的官微,命真好!我这么厚脸皮的人当然会过得好,然而郝泽宇史无前例的“爆红”,老牛各种公关压不住,他失心疯地决定不回北京了,要去灵隐寺出家。我劝他半天,最后说灵隐寺不是尼姑庵,你这样美貌,出家后日子也不会平静的,更六根不净了。终于劝住了他。一人吃了四人份的麻辣香锅后,老牛缓了过来,觉得现在也没什么,别人都是红到发紫,咱家红到发黑,也是一种千金不换。至于郝泽宇,这几天感冒了,人虽然蔫儿,但精神头不差,拿着一个小本比比画画的,更让我高看一眼,原来抗压能力这么强。我心大此时成为了优点,老牛也忍不住问我:“你就没愁的时候吗?”“愁什么?有饭吃,有觉睡,今天有什么可愁的,反正明天会更惨。”回北京的飞机一落地,天就特嘚瑟地猛撒头皮屑,后面的航班都因为暴雪延误了。出关,好多媒体的长枪短炮围过来,我本想蹭在前面抢镜的,哪想着老牛抢镜的功力比我更深厚,怪不得他下飞机前换了一身衣服。见媒体围过来了,老牛把行李箱往我身上一抛,拎着见客用的bv包,稳稳地抢在镜头中心,说:“我们暂不回应……”此时,一个扎小辫的女生跑来,一边破音尖叫,“你给我去死!”一边向郝泽宇泼来一瓶黄色液体。还好液体没落到郝泽宇身上,半途就落地了,直接洒了老牛一身。在场人无不目瞪口呆,媒体兴奋地猛按快门,马上丢弃毯星老牛,又来拍郝泽宇。此时,我觉得应该配乐——《感恩的心》。好在没抢过老牛,否则被泼一身尿的就是我了,感恩!郝泽宇没被泼到,要不然他以后该怎么混啊,感恩!郝泽宇又要上头条啦,虽然这样的头条没人想上啊,感恩!好在只是尿,万一是硫酸呐!老牛的花容月貌怎容有失?感恩!老牛眼疾手快地就把泼尿那小孩制伏了,我们去机场安保协查了一阵子,就出来了。一堆话筒凑过来,本来要让老牛换衣服来着,但老牛不换,把话筒扒拉到自己面前,以外交部发言人的口气,答记者问,“绝不接受和解!强烈谴责由网络暴力引发的现实暴力!我方保留法律诉讼的权利!”有记者问,“你们最近天天有新闻,是不是炒作啊?”依然带着骚味的老牛再也忍不住了,靠近那记者,“炒作有用尿炒的吗?炒完了你喝啊!”记者捏着鼻子,服了。当然,老牛作为经纪人的优秀,还在于他的判断力,上飞机前,他预料到得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飞来横尿这事儿当然没想到),他打电话遥控,弄来一辆巨星标配的gc保姆车以壮声势。这让我们上车时十分有面子,好像郝泽宇多红似的,好像牛美丽娱乐有限公司背景多雄厚似的。豪车果然豪,有电视,有冰箱,冰箱里还有香槟——老牛让我别乱动,这车他就租了仨小时,酒水另算。啊,在机场时耽误了俩小时,就剩一小时可以享受了!怎能错过,赶紧补妆,自拍了一千多张,顺便劝老牛把衣服脱了,换件干净的。老牛不理我,拍自己带着尿味的一身衣服,发到微博上,内容是:“助理让我把衣服换掉,我说不,这件带尿的衣服,对于一个北师大中文系研究生来说,是耻辱;但对于一个经纪人来讲,是军功章。何止是尿,就算是有人泼卸妆水,我也会奋不顾身迎上去,因为没有什么比我的艺人更重要。”这条微博在五分钟内留言突破了一千,大多数人都怒赞老牛。好多人纷纷他们偶像的经纪人,说看看人家怎么做经纪人呢,再看看你!手机备忘录响,上面写着服药时间,我从包里拿出一堆药,先找出郝泽宇的药,给他递过去,再找出我的药。翻翻包,就剩一瓶水了。我把药强咽下去,把水递给郝泽宇。郝泽宇看到,“你喝吧,我药早就咽下去了。”我俩好似在举行排球大赛,这瓶水就是球,我们说啥都不愿意把水放在自己手里。哦,排球比赛又混合着吃药大会:我俩比着赛似的咽药,以此证明自己不要这瓶水。老牛实在忍不了,从冰箱里掏出一瓶水,扔给我,说这瓶水他掏钱,我俩这种没读过大学的人,就别在这儿学孔融让梨了。嘿,可以说郝泽宇,但这么说我,我可有点不乐意了,凭什么说我没读过大学?我们母校大小也算是个野鸡大专!我可爱我们母校了!而且我们毕业生可有出息了!以前天上人间的头牌,还是我们学校的呢!带着这种怨恨的心理,当老牛让我把包里的香水借给他时,我干脆把包扔过去了。哼,虽然我脸上还是带着谄媚的笑,但我一定要用实际行动,捍卫我们母校毕业生的尊严!一定要砸中老牛!结果,包的拉链没拉,包里东西掉了一地。哎,好在包里东西多,要不然香水就碎了。郝泽宇帮我收拾东西,拎起来一团毛线混合物。老牛惊讶,“哟,还会织毛衣呐?你这织的什么呀?”郝泽宇辨认半天眼前的图案,“熊猫?”老牛笑得都失态了,“我看是熊瞎子吧!”我心里骂道,你们这帮瞎子,这明明是c een的骷髅头啊!是,没错,我在织一条围巾。哎哎哎,同志们,我顺带手织的,不是故意要织的!那天我睡到下午,醒来后,想起姥姥在梦里说的,我也觉得太好笑了,本来把这事儿都忘了,哪想着爸在厨房里煮山楂,说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山楂下来的特别早。妈嘟哝说大福子又不是小孩了,做什么糖葫芦啊,一边又找来毛线针。毛线针?哦,爸做糖葫芦,就爱拿毛衣针当糖葫芦杆儿。妈又说张家二闺女,在街口开的那家店要兑出去了,毛线打特价呢,要不要给小松子织件毛衣……后来呢,路过街口,我顺手买了一堆毛线……没事我就织织……去上海参加滕子君葬礼,我想空闲时间这么多,趁着大家不注意,我就织着玩吧……嗯,一定是姥姥怪力乱我神!一定的!虽然大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织围巾(甚至他们都没认出这是围巾),但我仍然脸红了,给自己找理由,“现在厂家多黑心啊,一个粗线毛衣两千多,我自己也能织……”“毛衣啊?袖在哪儿?”郝泽宇翻来覆去地看。“不是毛衣,是围巾!我先练练!”我跟郝泽宇之间的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秒。郝泽宇看我一眼,眼里忽然多了一份温柔的诚恳,“福子,看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丢围巾那事儿,你记得吧?”“记得啊,”我把毛线混合物抢过来,“这围巾可不是给你织的!”郝泽宇没看出我的慌乱,继续说:“我找围巾的时候,跟疯了似的,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假装大度,“哎,吓着什么呀!我丢东西也那样。”他却解释起来了,“我这人,就怕两件事,一是东西丢,一是东西坏。不在乎它值多少钱,只是会觉得,一样东西吧,它来到我身边,就是我的物件,总应该对它负责,应该看好它。这可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吧,怕一切改变,恨一切物是人非。”啊,巨星在跟我交心,我好感动!然而一束目光射了过来,瞬间切割了我的感动。“物是人非”这种文言词儿,引起了北师大中文系硕士的不满。老牛恶狠狠地说:“您害怕物是人非,那您也别把您的演艺事业搞得物是人非啊。今儿人家泼尿,我还能挡住,明儿人家要是泼硫酸怎么办?”我插话,“老牛你要不要脸!你在微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郝泽宇感兴趣,“老牛在微博上说什么了?我也要看!”他要抢我手机,我说:“你怎么不拿你手机看?”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卸载了,那么多人骂我,我怕我手贱,看到了难受。”我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他不在乎呢。老牛更生气了,“你怕被骂,那你别干招人骂的事儿啊!”到郝泽宇小区楼下了,司机问仨小时的租车时间到头了,还续租吗?老牛说又没记者拍咱们,当然不续,然后我们就结账下车了。好家伙,外边雪越下越大。郝泽宇不顾阻拦,陪我们在他家门口拦车。老牛刷了一下手机新闻,冷笑,“你们北京人真爱大惊小怪的,还‘北京十年一遇的大雪,全市交通停滞’,我们东北天天下这种雪,我们说什么了?”我换了个手机软件叫车,等了半天也没司机接单。我还惦记着吃,“不会回不去了吧?爸今晚做懒龙了。”“懒龙是什么?”郝泽宇问。“跟包子差不多,不对,就是带肉馅儿的花卷。”我正准备跟这位东北人民科普老北京饮食文化呢,另一位胖点的东北人民突然开始普及东北语言文化,东北脏话太博大精深,老牛骂速太惊人,我记不住。原来老牛刷到新闻:机场泼尿的那位少女说自己是白莲花的粉丝,老牛在微博上老骂白莲花,她气不过,才泼老牛一身尿。我懂老牛的气恼:本以为这泡尿是送给郝泽宇的,没想到这泡尿是送给自己的。自己没成英雄救美,反而成了笑话。更可气的是白莲花回应说,我自家粉丝犯错了,是我没教育好,跟大家道歉,但恳请各位不要继续骂我的这位粉丝了,她还是个孩子。“我的粉丝,只能我来骂!你们没资格!”群众又转风向,纷纷赞白莲花仗义,“路转粉!”微博话题纷纷刷起:“来世也要做花粉。”……总之,白莲花一分钱不花,又上了一次热搜。老牛骂了一圈,依然怒不可遏,他把外套脱了,把里面那件沾尿的衣服扯下来,摔到雪地里,破口大骂,“白莲花,我跟你势不两立!”我和郝泽宇一下子被镇住了。我猜郝泽宇是被这种有文化的骂法镇住了。但镇住我的是光着膀子的老牛。大雪天,一白胖子,下垂的胸部以及肚子。我顿时想跪下,师傅啊,你怎么那么会穿衣服,那么会藏肉呢,快教教徒儿怎么穿衣服!〔二〕因为大雪封城,再加上老牛体现了悲哀悲伤悲愤,三悲一体的精神状态,郝泽宇干脆把我和老牛架到他家去了。郝泽宇家酒倒是不少,不闭眼都能想到这个小丧星一不开心了,躲在这满是椅子的屋子里自斟自饮,悲着没味儿的伤的精彩画面。老牛喝了几杯,对着郝泽宇露出欲壑难填的表情,同身为胖子的我,当然没误会老牛,我们胖子,一旦饿了,表情跟欲壑难填差不多。再说了,喝酒没有下酒菜,怎么喝多啊?呵呵,我霸气十足地利用冰箱里的边角料,随随便便就做出了三道硬菜,美味到郝泽宇把自个儿的半条舌头都吞下,然后他利用剩下的半条舌头,称赞我是美貌与厨艺的化身,我用洗发水广告中甩头发的方式,做作地甩了一下,发出银铃的笑声,“铃铃铃铃铃,谁让我是厨神的女儿,我告诉你,我爸就是用厨艺征服了原本看不上他的我姥姥……”“刺啦”一声,郝泽宇下锅炒东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幻想。对不起,以上内容,除了我爸用厨艺征服我姥姥,其他都是我编的,我吃在行,做饭只能看着。什么?你们说胖子都会做饭?哼,这是歧视!当然作为厨神的女儿,我简直是厨艺界的王语嫣,虽然不会亲手做,但看别人做菜,我记得可清楚了。当当当当!下面是《美男厨房》的节目时间,让主持人福子带你领略巨星郝泽宇的美好厨艺。节目开头有点香艳,不过也不算跑题,食色性也嘛。郝泽宇把浴缸放上水,让老牛先洗澡。老牛生无可恋地说:“除了睡我,其他免谈。”郝泽宇体贴地说:“你先洗干净了!”厨房,郝泽宇打开冰箱,发现能用的食材,只有冷冻室里的海虹、牛肉和冻馒头。他盯着这些食材呆了一会,点了一下头,利落地拿了出来。他先把海虹解冻了,拿干辣椒炝锅,把海虹倒进去猛炒。我去!他还会颠勺!又放了生抽、白砂糖、蚝油,最后起锅的时候,手法轻盈地撒上白酒。牛肉倒是好伺候,他炒海虹之前,已经把牛肉切成条,拿料腌上,放在一边。搞定辣炒海虹后,他把牛肉用锡纸包上,放进烤箱里。我不太明白馒头的存在。郝泽宇说,上次他蒸馒头蒸多了。我露出看变态的惊恐表情,他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干嘛呀?没事蒸馒头来排解抑郁吗?我脑中立刻浮现一个画面:他穿着to ford的宝蓝色西装,梳着背头,在蒸馒头。一边揉面,一边还不忘散播负能量,“好忧伤,好难过……”太变态了!比在家肢解尸体还变态!郝泽宇当然没看到我编排的恐怖片,他炸着馒头片说:“其实炸馒头片特别难吃,刚出锅的大馒头,配新鲜的青萝卜,那才叫美味呢。”他脸突然亮了,“对了,我还有一个青萝卜!”他从阳台上翻出一个青萝卜,还夹出来一条蔫大葱,跟夹着一根金条似的,“有葱!咱们炒馒头吧,小时候我奶奶老做,可好吃了!”炒馒头很简单,把馒头切成块,锅里放大量的豆油,用葱花炝锅,放馒头猛炒,出锅前加点盐和胡椒粉。下面是《美男厨房》的品尝时间了。先是炒馒头。我这人特假,因此赞美词库特别丰富,但对待这道貌不惊人的炒馒头,我只能用一个朴实的“香”来形容,“真香,葱花的香味,跟混在馒头里的豆油香,水乳交融……”而辣炒海虹,也让我赞不绝口,“海虹虽然不新鲜,但在酒味与辣味的颠鸾倒凤之下,肉质竟有一种别样鲜美,吃起来宛若舌吻……”郝泽宇用手在我眼前晃悠,“你跟谁说话呢?”他顺着我的视线看,“我家闹鬼吗,你往哪儿看呢?”我瞪他,“别打搅我,我在练习当美食节目嘉宾呢!”此时牛肉也好了,他把牛肉摆盘,推到我前面,“那你试试这个,这菜是我。郝泽宇的字儿特别丑,文章的名字叫做《活着》。我一目十行,偷窥得很专业。〔四〕活着福子活得特日剧,成天蹦蹦哒哒的。对比她的正能量,我的负能量显得特别没劲。不过我也有比她强的地方,我不爱哭啊。她看电视剧哭,看电影哭,看动画片也哭,看小动物被虐待的新闻哭。以前我演的一个大烂片喜剧,她竟然也看哭了。我说你哭个屁啊,她擦着眼泪说一个根本不搞笑的人,还在努力逗别人笑,我家艺人太不容易了。后来老滕死的那天,福子就总想让我哭,我不得不防着她。吃饭时,她又说这几天你一定很难过吧。我说还好,男人嘛,面对死亡,用的不是眼泪,而是好好活着。说完这话,连我都觉得自己说得太棒了。她点点头,却又开始引诱我,说但你还是很难过吧,如果我的朋友死了……她又开始目光含泪。我摔筷子,“还让不让人吃饭了。飞机没晚点,我折腾一夜,赶上了葬礼。穿什么呢?戴墨镜会不会很装?该拿多少钱?我变成了小孩子,像参加运动会或者春游的前一天,忧心忡忡地考虑这些没用的细节,弄得我都不想去了。葬礼上人很多,好多人围过来拍,该做什么表情呢,要不然我笑吧,反正老滕最喜欢笑,我也喜欢。哎?我俩好像说过葬礼的话题,我说我希望我葬礼上放的不是哀乐,而是《不爱我的我不爱》——要是能请到王菲现场唱就更好了。那时候我们还挺受欢迎的,每天晕乎乎地享受着即将成名的幻觉,我美滋滋地做白日梦,一定要红到王菲认识我才能死啊。老滕给我泼冷水,说那你可别想了,王菲比你大那么多,那时候她早死了!我生气,扑过去,掐她脖子。你死了,她都死不了!2016年,王菲活得好好的,跟谢霆锋复合了,年底还要开演唱会,而老滕真不在了。我正胡思乱想呢,福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感受到一种不祥的气氛,警觉地问,你想干嘛?福子递过来一条管状物,说要不你擦个bb霜吧。我感动,福子真是个体贴的好女孩啊,她会嫁入豪门的。福子接着说,你最近皮肤太差了,被记者拍到,我们都没法p图,被厂商看到怎么办?我拒绝擦bb霜,她不会嫁入豪门的。她说不擦也行,待会儿一哭,你脸会一道一道的,更难看。还是把她卖到东南亚当童养媳吧!什么助理啊!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包里装了好多袋纸巾,生怕我待会儿不够。我是不会哭的。男人哭什么哭!这是老滕说过的话。男人哭什么哭!她说。看《玩具总动员3》,结尾的生死大危机,小可爱们以为自己会葬身火炉,不知谁说了一句:没事,还好我们在一起。然后它们手拉着手,默然面对死亡。她发现我竟然看哭了!我这个从来不爱哭的家伙,比赛时谁被淘汰,其他人全抱着哭,都木着脸一滴泪不掉的我,现在竟然看动画片看哭了!那时离比赛已经好几年了,我俩蹲在路边抽烟,我跟她抱怨,我的葬礼上估计王菲是不会来了,我太不红了。老滕问我,有多不红?我说,以前咱俩出街可是要闹绯闻的,你看,现在都在路边蹲多久了,连个合照的路人都没有。老滕说,那是因为咱俩都不红。她专注给我灌了一大堆鸡汤,一会说大不了我们拍戏赚钱好啦,一会又说别让我担心,说女的好接戏,将来她会找个靠海的地方住,到时候我晚年落魄,她会留一个房间给我。我狠狠地把烟头捻灭,说老滕要不咱俩结婚吧,不想这么混下去了,你拍戏养我,我给你做饭,我做饭特别好吃。她说,你没人要,我可是有人要的。以前,老滕跟我分析过,为啥我俩不能在一起。我说我俩太熟了,熟得拉个手都会笑场。老滕却说,我是03,她是08,在一起就是乘法,我俩最后都会变成024。咱们这种小于一的人,在一起就是毁灭。她说,所以啊,咱们都得跟大于一的人在一起,她这个08,找个11的,也会变成108。我却担心那个11的人,他跟我们这种人在一块,岂不是越变越小?老滕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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