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我会照顾你。」(4/8)

    他想被找到。

    但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眼前的问题。

    老师,你喜欢我吗?

    喜欢上你,会不会也让你变得不幸?

    谭言松紧紧抓着叶承翰的手,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

    叶承翰知道,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他也会装作没有听见,他可以继续喜欢下去,直到这份感情被时间磨成粉末。

    「我们回去再谈好吗?」

    叶承翰直视着他,半晌,竟笑了,无法从笑里读出任何讯息,「好,回去再谈。」

    雨势愈下愈大,谭言松的k脚被溅起的雨水沾sh,他朝叶承翰靠了靠。

    叶承翰空出的手虚扶住谭言松的腰,顺着窄瘦的腰线,到t0ngbu侧边,最後不动声se地将手收回,说:「肚子会饿吗?」

    「不会。」

    「那就直接回去,你带路。」

    雨滴打在伞缘,谭言松盯着水珠一滴滴落下。

    「对不起。」

    雨声轰鸣。

    叶承翰侧过头。

    谭言松和他的目光对上。

    不对。语句含在嘴里。叶承翰摇摇头。

    他想听的不是道歉。

    谭言松的新住处,采光b之前的更加明亮。

    「你之前那间卖掉了?」叶承翰问,踢掉sh透的鞋子。

    谭言松随手把他踢掉的鞋子摆正,「卖掉了。」

    叶承翰坐在台阶上,把sh哒哒的袜子也脱掉。

    谭言松瞥了眼,提醒道:「sh袜子放浴室里的小盆子,不要乱丢。」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叶承翰垂下眼,轻声说:「我知道。」

    「你先去客厅等一下,我去准备喝的。」

    谭言松准备了两杯冰红茶。

    「你加糖了?」叶承翰啜了口,皱起眉头。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谭言松疑惑地问,他的记忆不会出错才对。

    叶承翰又低头啜了一口,低声回:「那是之前。」

    有些埋怨,有些雀跃。

    「所以我没记错。」肯定句。

    有些事可以维持暧昧,是因为那层纸还没有被t0ng破。

    但谭言松翰和叶承翰之间的情况很微妙,两人之间的纸糊已千疮百口,冷风猎猎地从孔洞灌入,他们还想用手去挡,忽视皮肤被刮起的疙瘩,无视心里不定的摇摆感,暗自为两人仍相依而窃喜,紧抓着稀薄的感情,贪婪的呼息。

    早该处理的问题,摆在眼前,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代价太高,信心太低。

    谭言松半蹲起身,走往厨房,步伐凌乱,「我忘记准备点心了。」

    叶承翰仰头轻叹口气,也跟着站起身,像检察官那样,一一检视谭言松过往的生活痕迹。

    他看见一样的唱片柜,依着过往的记忆,拉开第一层──里头破败的电子鼓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厚重的稿纸。

    他先是侧耳确认厨房的动静,再来抱着做亏心事的罪恶感,取出上层前几张,快速浏览。

    这是情书。

    叶承翰仅凭第一句就能如此断定。

    字迹是谭言松的,他不会认错。

    在信里,谭言松倾诉了热烈的情意,是叶承翰未曾想像过的,他忍受脑袋狂躁的轰鸣,继续读下去。

    信里说。

    谭言松对着陌生人说。

    「我想让你幸福。」

    啊,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你刚才在雨中的道歉是这个意思吗。

    叶承翰笑了,但没有笑意。

    猩红的血se攀上他的眼眸,奇怪的是他对对方没有一丝怨怼,更多的是对自身的不满。

    叶承翰想,如果再早个几年找到谭言松,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谭言松刚端起盘子,就见叶承翰高大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对方的背影绝望而悲伤。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年大队接力,少年未完全长开的背影。

    肩胛骨的轮廓随着手臂摆动而显现,他想起人初生时都拥有翅膀。

    他彷佛能看见少年背後纯白的翅膀缓缓挥动。

    「叶承翰!」谭言松大喊。

    大门被推开。

    雨势剧烈。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叶承翰将门用力关上。

    谭言松的世界回归寂静。

    雨水无声地撞击玻璃。

    连碎裂都是无声的。

    我想让你幸福。

    笔尖磨过纸面,停驻不前。

    石墨残留在信纸上,成为记忆的废墟,他用笔打造了一个只能坦承的世界,在那里,他掏出真心,对着空无倾诉,他虔诚地跪在地上,祈求谅解。

    他不知道该怎麽ai。

    但他又渴望对方来找,寻到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叶承翰,请你留下来,来了就不要再走。

    谭言松的前额一下一下嗑在桌缘。

    我必须要验证,验证自己在你心中的重要x。

    你来找,我才能证明自己很重要。

    你什麽都有了,如果这样的你,还愿意回过头来看我,那我便是你的。

    我是你的。

    叶承翰,你知不知道?

    谭言松的头低垂,眼泪落在洗手槽里,像未旋紧的水龙头。

    嗒。嗒。嗒。嗒。

    他应该追出去。但他没有。

    世间的道理都很简单,化约成最简公因数,笔划很少,写在心里却怎麽绕也绕不尽。

    笔锋直转,直指执笔的人──怎麽还不懂?──如此诘问。

    长大後自然就能学会ai吗?五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会。

    毫无长进。

    他相信ai一说出口,就会变成囚禁自由的囹圄,叶承翰拥有漂亮的羽毛,岂能被囚於狭小y暗的牢笼里?

    光是用想的,他便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不少人对谭言松说过ai,他们在尽兴的k0uj後说ai,他们说ai的时候没有看向他的眼睛,而是由上而下,盯着他头顶的发漩,说ai,说ai,好像这样就是ai了。

    明明连他的舌尖是什麽形状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眼角有痣。

    因为他们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镜像的自我上,又或者只是无意义的梦呓,自白日俗烂的社会新闻中学舌。

    说ai了,给我吧。

    说ai,给我。

    说ai我。

    ai我。

    ai是给予的同义词。

    ai是给予,ai是无私,ai是包容。

    是吗?

    这样的言语像是咒语,对尽力去学习ai的人而言,就像是限制水流动的容器。

    那些人,指着装水的容器说:「水是圆形的。」

    谭言松不知道水是什麽形状的。

    叶承翰会知道吗?

    他离开厨房,回到客厅。

    雨幕像是剑影,一刀刀击在落地玻璃上,刮出一道道尖锐的痕迹,他凑近去看,表面却无b光滑,映出茶几上的物t,他转头看去,是草莓面包,包装的开口撕开了。

    「老师吃饭了吗?」

    「这面包给您垫垫胃。」

    谭言松将面包攒进怀里,一口一口珍惜地撕下塞进嘴里。

    当年的少年现在收敛了轻狂,无声的以最初的方式实践诺言。

    「我会照顾你。」

    谭言松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像是终於想起哭泣的方式,哭得像孩子初次认知到何谓失去。

    失去是长久的遗留,你会记得对方的所有,但却无从抓取,尽管你能从指缝中感受到残留的触感。

    鲜明得彷佛上一秒还抓在手里。

    他紧抓着手机,压抑ch0u噎,拨出电话。

    另一端很快就接通了,没有说话。

    「承翰?」谭言松开口。

    嗯。

    两人之间横亘着五年积累的种种伤痕。

    「你回来吧?」

    你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

    「我」

    他是谁?叶承翰的声音失去了从容,你说想让他得到幸福的那个人。

    谭言松的视线瞥向客厅角落的唱片柜。

    「你看了我的柜子?」

    是又如何?叶承翰几乎笑出声,笑得b哭还难听。

    「你听我说我那些不是那样,我」谭言松急得没忍住哽咽,想解释却乱得一塌糊涂。

    听见不自然的断点,叶承翰噤了声,他终究是舍不得。

    「你你回来。」谭言松执抝的说,泪水和鼻水在脸上糊成一团,他抬手用衣袖胡乱抹过。

    谭言松,叶承翰的声音里有泪,我喜欢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一点?

    「嗯。」

    那你为什麽──

    「你回来。」

    叶承翰蹲坐在玄关,硕大的身躯缩得好小,埋进y影里,因为压抑哭泣而颤抖的肩膀戳破了他冷静的假像。

    「拜托。」

    谭言松的声线不似以往清冷,像一滩泥泞。

    一颗心被他丢在地上,混着尘埃里,被雨水淋sh。

    「叶承翰我拜托你。」谭言松的嗓子撕裂,发出叶承翰从没听过的声音。

    叶承翰没有听过这麽四分五裂的声音,像是把什麽摔碎了,一片片拾起,手被割得满是伤口,然後再用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捧着锐利的、染上血se的碎片,抬到他的眼前。

    你不要哭。

    叶承翰接过那些碎片,捧出完整的真心与之交换,他将它放在对方手里。

    你不要哭了。

    之後的记忆很模糊,待他回过神,已经压下门把,往後拉的时候重量b以往轻得多。

    谭言松听见声响,便从内往外推,推得力道b以往来得轻。

    叶承翰伸手接过朝外跌出的人。

    怀里的人放声哭泣。

    吓得他赶紧将人拉进门里。

    那人却连眼泪也不知道要擦,挣脱他的怀抱就是一跩,跩着他的手,走到唱片柜前,碰碰碰地拉开,挥手将那一叠稿纸扫在地上。

    「这些都是写给你的。」ch0uch0u噎噎。

    纸张沙沙落地。

    「不要讨厌我。」谭言松轻声说,獃坐在地。

    叶承翰蹲下身,拾起纸张,再抬眼,是那双在教室外等候谭言松的眼神。

    他等了二十个季节。

    春se的灿烂还未自记忆中褪se,冬季来了,心还没捂热;夏季来了,带来午後被蒸热的木质香气;秋季落叶的声响很吵,总让他想起保健室轻落在唇边的吻,还有谭言松熨烫的目光。

    叶承翰伸出手,摩挲对方乾涩的嘴唇,说:「你就是我的青春啊。」

    只要你伸出手,我就会是你的。

    谭言松,你知不知道?

    有人说初吻最是难忘。

    叶承翰觉得是错的。

    他认为现在的吻b初吻好上几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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