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只是我的学生」(3/8)

    为什麽要抛下我?

    明明,明明毕业当天跟我说了再见。

    还记得诅咒吗?

    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会有祝福,也会有诅咒,两人的差异在哪?

    叶承翰的存在得到的都是祝福,从r名开始,就是光明的祝福;

    谭言松当然也有祝福,只是有条件,「要当个t贴的孩子」才能得到祝福,这其实是一项诅咒,有条件的祝福,就是诅咒。

    喜欢男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这不是温情提醒,而是纹身,纹在罪人额头上的,墨se的记号。

    这是该隐的印记。

    谭言松摆脱不了。

    他喜欢叶承翰,从那场雨一直喜欢到现在。

    所以,为什麽他毕业後没有联络对方?

    叶承翰毕业後,原本的公民老师复职了。

    他放弃教职,因为身为师长的道德感不允许自己名正言顺地待在那个位置上。

    接着他陷入迷茫,家人和师长们都说他前途无量,最後一定能飞到国外深造,但他背对镜子,转过身去看,除了肩胛骨,他不具有任何飞翔的能力。

    黑得化不开的夜,手机的萤幕光y恻恻地照在他的脸上,他盯着简讯和数不清的未接来电,他想起那少年眼里的光。

    叶承翰还有无量的未来,也许之後会有众人祝福的ai情和幸福和乐的家庭。

    他给不起。

    谭言松向後退,不断退回黑暗里,举目之处,无一光亮。

    但离开刺青工作室的那天,他的世界又恢复了明亮的se彩。

    他试想过很多次:若是再遇见叶承翰该怎麽办?

    他想过掉头逃跑,也想过装作熟稔地打招呼,就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走过去塞名片,当下的思考很简单,名片上什麽资讯都有,叶承翰不论选择哪一种方式,都能够找到他。

    他想被找到。

    但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眼前的问题。

    老师,你喜欢我吗?

    喜欢上你,会不会也让你变得不幸?

    谭言松紧紧抓着叶承翰的手,像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浮木。

    叶承翰知道,即使答案是否定的,他也会装作没有听见,他可以继续喜欢下去,直到这份感情被时间磨成粉末。

    「我们回去再谈好吗?」

    叶承翰直视着他,半晌,竟笑了,无法从笑里读出任何讯息,「好,回去再谈。」

    雨势愈下愈大,谭言松的k脚被溅起的雨水沾sh,他朝叶承翰靠了靠。

    叶承翰空出的手虚扶住谭言松的腰,顺着窄瘦的腰线,到t0ngbu侧边,最後不动声se地将手收回,说:「肚子会饿吗?」

    「不会。」

    「那就直接回去,你带路。」

    雨滴打在伞缘,谭言松盯着水珠一滴滴落下。

    「对不起。」

    雨声轰鸣。

    叶承翰侧过头。

    谭言松和他的目光对上。

    不对。语句含在嘴里。叶承翰摇摇头。

    他想听的不是道歉。

    谭言松的新住处,采光b之前的更加明亮。

    「你之前那间卖掉了?」叶承翰问,踢掉sh透的鞋子。

    谭言松随手把他踢掉的鞋子摆正,「卖掉了。」

    叶承翰坐在台阶上,把sh哒哒的袜子也脱掉。

    谭言松瞥了眼,提醒道:「sh袜子放浴室里的小盆子,不要乱丢。」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叶承翰垂下眼,轻声说:「我知道。」

    「你先去客厅等一下,我去准备喝的。」

    谭言松准备了两杯冰红茶。

    「你加糖了?」叶承翰啜了口,皱起眉头。

    「你不是喜欢甜的吗?」谭言松疑惑地问,他的记忆不会出错才对。

    叶承翰又低头啜了一口,低声回:「那是之前。」

    有些埋怨,有些雀跃。

    「所以我没记错。」肯定句。

    有些事可以维持暧昧,是因为那层纸还没有被t0ng破。

    但谭言松翰和叶承翰之间的情况很微妙,两人之间的纸糊已千疮百口,冷风猎猎地从孔洞灌入,他们还想用手去挡,忽视皮肤被刮起的疙瘩,无视心里不定的摇摆感,暗自为两人仍相依而窃喜,紧抓着稀薄的感情,贪婪的呼息。

    早该处理的问题,摆在眼前,却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代价太高,信心太低。

    谭言松半蹲起身,走往厨房,步伐凌乱,「我忘记准备点心了。」

    叶承翰仰头轻叹口气,也跟着站起身,像检察官那样,一一检视谭言松过往的生活痕迹。

    他看见一样的唱片柜,依着过往的记忆,拉开第一层──里头破败的电子鼓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厚重的稿纸。

    他先是侧耳确认厨房的动静,再来抱着做亏心事的罪恶感,取出上层前几张,快速浏览。

    这是情书。

    叶承翰仅凭第一句就能如此断定。

    字迹是谭言松的,他不会认错。

    在信里,谭言松倾诉了热烈的情意,是叶承翰未曾想像过的,他忍受脑袋狂躁的轰鸣,继续读下去。

    信里说。

    谭言松对着陌生人说。

    「我想让你幸福。」

    啊,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啊。

    你刚才在雨中的道歉是这个意思吗。

    叶承翰笑了,但没有笑意。

    猩红的血se攀上他的眼眸,奇怪的是他对对方没有一丝怨怼,更多的是对自身的不满。

    叶承翰想,如果再早个几年找到谭言松,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谭言松刚端起盘子,就见叶承翰高大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对方的背影绝望而悲伤。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年大队接力,少年未完全长开的背影。

    肩胛骨的轮廓随着手臂摆动而显现,他想起人初生时都拥有翅膀。

    他彷佛能看见少年背後纯白的翅膀缓缓挥动。

    「叶承翰!」谭言松大喊。

    大门被推开。

    雨势剧烈。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叶承翰将门用力关上。

    谭言松的世界回归寂静。

    雨水无声地撞击玻璃。

    连碎裂都是无声的。

    我想让你幸福。

    笔尖磨过纸面,停驻不前。

    石墨残留在信纸上,成为记忆的废墟,他用笔打造了一个只能坦承的世界,在那里,他掏出真心,对着空无倾诉,他虔诚地跪在地上,祈求谅解。

    他不知道该怎麽ai。

    但他又渴望对方来找,寻到身边,给他一个拥抱。

    叶承翰,请你留下来,来了就不要再走。

    谭言松的前额一下一下嗑在桌缘。

    我必须要验证,验证自己在你心中的重要x。

    你来找,我才能证明自己很重要。

    你什麽都有了,如果这样的你,还愿意回过头来看我,那我便是你的。

    我是你的。

    叶承翰,你知不知道?

    谭言松的头低垂,眼泪落在洗手槽里,像未旋紧的水龙头。

    嗒。嗒。嗒。嗒。

    他应该追出去。但他没有。

    世间的道理都很简单,化约成最简公因数,笔划很少,写在心里却怎麽绕也绕不尽。

    笔锋直转,直指执笔的人──怎麽还不懂?──如此诘问。

    长大後自然就能学会ai吗?五年过去了,他还是不会。

    毫无长进。

    他相信ai一说出口,就会变成囚禁自由的囹圄,叶承翰拥有漂亮的羽毛,岂能被囚於狭小y暗的牢笼里?

    光是用想的,他便觉得自己罪不可赦。

    不少人对谭言松说过ai,他们在尽兴的k0uj後说ai,他们说ai的时候没有看向他的眼睛,而是由上而下,盯着他头顶的发漩,说ai,说ai,好像这样就是ai了。

    明明连他的舌尖是什麽形状的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的眼角有痣。

    因为他们的目光从来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镜像的自我上,又或者只是无意义的梦呓,自白日俗烂的社会新闻中学舌。

    说ai了,给我吧。

    说ai,给我。

    说ai我。

    ai我。

    ai是给予的同义词。

    ai是给予,ai是无私,ai是包容。

    是吗?

    这样的言语像是咒语,对尽力去学习ai的人而言,就像是限制水流动的容器。

    那些人,指着装水的容器说:「水是圆形的。」

    谭言松不知道水是什麽形状的。

    叶承翰会知道吗?

    他离开厨房,回到客厅。

    雨幕像是剑影,一刀刀击在落地玻璃上,刮出一道道尖锐的痕迹,他凑近去看,表面却无b光滑,映出茶几上的物t,他转头看去,是草莓面包,包装的开口撕开了。

    「老师吃饭了吗?」

    「这面包给您垫垫胃。」

    谭言松将面包攒进怀里,一口一口珍惜地撕下塞进嘴里。

    当年的少年现在收敛了轻狂,无声的以最初的方式实践诺言。

    「我会照顾你。」

    谭言松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像是终於想起哭泣的方式,哭得像孩子初次认知到何谓失去。

    失去是长久的遗留,你会记得对方的所有,但却无从抓取,尽管你能从指缝中感受到残留的触感。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页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