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2)

    还不若将这掩盖了近二十年的冤情都彻底揭开。

    “陈道然, 朕记得你。”

    原是这样,在场的众人一时都心思莫辩,只听说李元朗出身寒门父母早亡,却没想到这都是郑汪垚造下的孽,难怪他一直死咬着他不放……

    但是郑汪垚觉得这里好,他在这地方落居,后又以商铺如何利民之便为由引得方重明去往遇害之地。

    每每想起辗转反侧, 眼中沁血。

    他, 也终于可以去和他的家人们团聚了。

    齐丰不解李元朗的意思,他昨晚不是在暗示自己要说出真相吗?

    他这些年仿佛还能听到自己的父母的悲切哭喊,兄弟们的指天痛骂。

    怎么会?和之前的说辞对不上啊。

    齐丰忙回过神,努力应对景元帝的提问,再怎么样,他都按照他的意思全说清楚了,李元朗不就是想让郑汪垚倒台吗,他不能抛下自己的。

    齐丰没发现,但在场的人除了他谁都意识到了李元朗的不寻常。

    此刻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怅惘。

    李元朗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唇瓣一张一合,他只知道他得把那些烂熟于心的话说出来,才能不枉负了这么多人的苦难和血泪。

    如一块巨石沉入水底。

    郑汪垚也没想到这人如此没有脾性,根本不上他套,当时汪全胜在给他物色上任地点,想给他谋个偏远些又有利收的地方,丰荣县是上选,只是这里的县令颇为能干,汪全胜也觉不便插入只能再选其他。

    “正是家父。”

    陈道然哪里能想到一个商贾竟然敢做出这等恶事,就在那茶楼,他眼睁睁看着陈道然被杀,又被人按头塞着血刀,那些人顷刻便消失无踪,而微微敞开的的房门就在小二那一声尖叫声中彻底被打开。

    完了,他杀的是他的父亲,全完了。

    景元帝看着这个现在已算得上身居高位的刑部侍郎,此刻冷凝着脸,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怎知道的如此详细?”

    陈道然是站着进来的,他没有跪, 旁人看着景元帝的脸色也没有说。

    终于。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尘埃落地的平静, 他终于站到了这大雲地位最高的人面前, 也终于有人能听他倾诉那被人用血泪抹杀的过往。

    李元朗的声音从前方幽幽响起。

    他以为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再怎么样,方重明之死都应该水落石出,将郑汪垚这个贼人揪出。

    第63章 沉思

    景元帝上下扫了一眼眼前之人,倒是比那当县令的齐丰有志气多了。

    陈道然被带着跨过这道门槛之际, 心里出奇的平静, 明明是他日思夜想的时刻,却没有曾经他以为的激动, 也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他苟活这么多年就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已。

    他觉得无所谓,因为郑汪垚当时做的产业创收了,甚至还能让一直土里刨食的农户有了新的进项。

    茶楼的人说,听到他和方重明在房内剧烈争吵。

    李元朗原本垂着头毫无情绪的眸子瞬时转向了他。

    他全都说了,全都招了,但他这一切也只是攀咬到了郑汪垚而已,他们也该放过他吧。

    师爷杀县令, 当时在朝中都掀起一片喧嚣, 性质之恶劣闻所未闻, 所以证据一出, 朝廷可以算得上立时就安排了抓捕,陈道然的家人全都在那场抓捕中落案判死, 只有陈道然一个人逃了出来。

    明明都算得上是千里之外的乡下人了, 但此刻挺直脊背, 眼神坚定, 竟然让他们这群看遍了世人嘴脸的朝臣都突生一分敬意。

    方重明临死之前还在喊让他快跑,哪里想得到他就是那头替罪羔羊。

    李元朗没有回头,仍是垂头跪在地上,齐丰看不清他神情,也猜测不到用意,只是这件事……

    陈道然相貌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邋遢, 整日戴着个毡帽以及不知用什么毛制的手套, 看样子也并不经常清洗。

    “谢圣上体恤,但臣还有本报。”李元朗抿了下唇,继续道:“正是刚才齐丰所言,方重明之死的人证,曾经的丰荣县师爷,陈道然。”

    齐丰完全没想到此事竟然有这等变故,原本还抱有丝幻想的活念彻底化为灰烬,他腰一软,本就有些软烂的跪姿直接瘫坐在地上。

    衙门的人说方重明嫉其才华,他不甘屈居其后。

    “罪臣当日就在驿站之内,他那些话其实都是对罪臣所言,他说,他说方重明算什么,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以前的县令在他手里不过就像掐死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他当时是在威胁罪臣替他卖命,是罪臣当时怕事情越做越大,收不了场,妄图想要与他割裂,他是在胁迫罪臣与他合污啊!”

    方重明一直将丰荣县管理的很好,他与民便,重农桑,扶商业,郑汪垚当时只是个刚来丰荣县不久想要落户的一商贾,他有钱,在丰荣县里做了不少买卖,散了不少金银,但性格颇为傲慢,甚至敢当着方重明的面指桑骂槐,陈道然是看不惯他的,当场就要和他理论争辩,只是方重明一直拦在旁边。

    所以他这段时日以来的辗转与痛苦,他自以为是的下作手段,以及对着父母的内疚亏欠 ,竟都成了笑话一场。

    李元朗恍惚地想,心里如有鼓振。

    其实这事并不复杂,不过就是一个心系百姓为民请命的良臣被迫害致死而已,这话说得十足轻巧,但短短几个字就葬送了数十人的性命。

    齐丰咬牙答道:“是。”

    “那,李津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吗?”

    景元帝叹了口气,抚慰道:“李卿,节哀啊,朕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李卿。”景元帝盯着他:“李津是你什么人?”

    只是脑中嗡响,竟是如此,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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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朗原本是想将陈道然的事最后托出, 来个致命一击,只是没想到齐丰扯出了这桩辛秘,那他何必再等。

    他便一直站着,静静地诉说。

    而那日茶楼,他们交谈的那一整层都无人在场。

    可是,不论是茶楼掌柜小二还是官府里的衙役众人都在说他与方重明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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