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老缺趾躬逢盛会(5/8)
我不愿做穷苦的白人,宁可做一个黑奴。他又重重地拍着裘弟。“谁是穷苦的白人?”裘弟叫道:“我们并不穷。我们已猎到了老缺趾。”他们在一起跳跃着,欢呼着,直到他们的喉咙喊哑了,松鼠也在他们周围的树上吱吱乱叫。他们终于得到了慰藉。贝尼笑得喘不过气来。“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欢呼和叫喊过。我敢发誓,这对我的身体是有益的。”裘弟的狂热还未过去,他又欢呼起来。贝尼清醒过来。他俯身去察看那老熊。它足足有五百多磅重,全身的皮毛非常美观。贝尼举起它缺少一只足趾的前掌。他说:“得啦,老家伙,你是个非常卑贱的敌人,可是却值得我尊敬。”他胜利地坐在那强壮的肋骨上。裘弟抚摸着那浓密的软毛。贝尼说:“现在让我们来捉摸一下。看看我们和这个大家伙正处在什么地方。它比你、我、你妈合起来,再加上一条母牛还要重呢。”他摸出烟斗,装上烟丝,从容地抽起烟来。“最好还是让我们定定心心的合计合计。”他说。他是这样的兴高采烈,以致裘弟觉得无法解决的难题,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可以欣然接受的挑战。他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开始合计着。“现在让我们来看,我们应该是在熊溪与大河之间。西面是去葛茨堡的大路,东面是大河。我们可以把这位黑绅士请到公马埠头——那儿一直有船上下——好吧,我们先清除它的内脏再说。”把老熊仰天翻过来,真像要把满满一车面粉一下子翻过来那么沉。那厚厚的皮下脂肪,使它软乎乎胖鼓鼓的,很难让人抓住。“它死了也与活着时一样的难对付。”贝尼说。他们除净了尸体的内脏。现在老缺趾就像肉店中挂着的整爿牛肉一样洁净无害。为了便于贝尼工作,裘弟紧拉着那沉重的熊腿。他很激动,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的小手能拉着这样巨大的熊掌。虽然在这次追猎中,他除了跟在他爸爸那瘦小倔强的脊背后面跑,连一枪也没有放过,但是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强壮有力得不得了。贝尼说:“现在让我们试试,咱俩能不能把它拖动。”他们每人抓住一只前掌,挣扎着向前拖去。移动这躯体需要的力量极大。每一次拉紧了,猛拖一下,只能移动一尺光景。“像这么拉法,恐怕我们拉到春天也拉不到河边,”贝尼说。“而且还得饿死在半路上。”那光泽的毛掌滑溜溜地很难抓住。这是他们前进的最大障碍。贝尼坐在老熊屁股上琢磨办法。最后他说道:“我们可以徒步到葛茨堡去讨救兵。这样虽然得费去我们许多熊肉,可是却让我们自己省掉不少麻烦。或者我们另外做一个便于拖拉的挽具之类的东西,坚持着拉到河边。可是这样,我们的心也许会拉得跳出来。或者让我们回家赶着大车来拉它。”“但车子不会在家啦,爸。妈赶着它到河边去参加圣礼了。”“啊,要不是你说,我几乎忘了今天是圣诞前夕啦。”贝尼把帽子往后一推,搔搔头皮。“那好,走吧,孩子。”“上哪儿去?”“葛茨堡。”正如贝尼所判断的那样,通向大河边上那小小的居住地的大路就在西面不到两哩路的地方。从沼泽地和丛莽中转到宽敞的沙质大路上来,顿的觉得非常舒适愉快。虽然有一阵冷风吹来,但阳光却很暖和。贝尼在路边找到一丛鼠尾草。他折断草茎,让可以治伤的液汁滴入列泼的伤口。他现在打开了话匣子。他们一边走,他一边就讲起很久以前的,还能依稀记得的其它猎熊故事来。贝尼说:“我像你这么高时,我的迈尔斯叔叔从乔治亚来看望我们。就和今天差不多的这样一个寒冷天气,他带着我,就在我们今天穿过的那片沼泽地上慢慢地游荡。我们并不期望什么特别的猎物。忽然,我们看见远处有一只像鹘鵳似的东西栖息在个树墩上,还好像在啄食什么东西。于是我们就跑过去。你猜那是什么?”“难道不是鹘鵳吗?”“根本不是鹘鵳。那是一只小熊。它正在戏闹地打着坐在它下面的孪生兄弟的耳光。它们看上去很温和,因此他跑上去捉来树墩上的那一只。好了,等他捉住它,发现没有东西可以装。你知道那小家伙若不装在袋中,是要咬人的。好,他们内地人在冬天都是穿内衣的。他脱掉外面的长裤,又脱下衬裤把衬裤的裤脚管打了一个结,做成一只袋子,把小熊装入袋中。差不多就在他拿起外面的裤子,正要重新穿上的时候,灌木丛中发出一阵折裂声,然后是一阵吼声和践踏声,那老母熊从稠密的灌木丛中窜了出来,径直奔他而去。哈,他拔腿就跑,一直穿过沼泽地,把小熊也扔下了。母熊把小熊连同那衬裤都拾了起来。但是由于它在他后面离得如此之近,它踏住的一根藤蔓,把我叔叔给绊倒了。他一跤跌出去,刚巧跌在荆棘和悬钩子丛中。而莫尔婶婶是个糊涂善良的女人,她一直弄不懂,他丈夫怎么会在这样冷的天气,没有了衬裤,跑回家来,而且屁股也擦破了。可是迈尔斯叔叔却常常说,那还不怎么叫人糊涂,而那熊妈妈对它小宝宝身上的衬裤,倒是永远也弄不懂哩。”裘弟笑得浑身劲儿也没了。他埋怨道:“爸,你把这么多故事都放在心里不肯讲。”“啊,这要等到看见发生这事儿的沼泽地,我才能想起来呀。还有,也是在这沼泽地中,一个非常寒冷的三月、我记得碰上另外一对小熊。它们因为冷,在呜呜地哭泣。初生的小熊并不比老鼠大,而且一丝不挂。这两个小家伙毛还没有长全。它们缩在红月桂丛中,挤在一起,像小娃娃似地哭泣。听!”马蹄声清晰地从他们身后赶上来。“现在,这事儿不算巧吗?不用一直跑到葛茨堡去求援了。”马蹄声渐近。他们走到路边。骑马的人原来是福列斯特兄弟们。贝尼说:“这简直就象我叫错自己的名字那么不可能。”勃克带领着这队人马。他们沿着大路纵马飞奔。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他们勒住了缰绳。“瞧啊!老贝尼;巴克斯特和他的小公熊!嗨,贝尼!什么鬼差你上这儿来了?”贝尼说:“我在打猎。这次打猎已策划很久。我和裘弟出来追赶老缺趾。”“啊哈!徒步来的?孩子们,快听他吹牛皮!这真比一对小鸡去扑鹞鹰还要玄哩。”“我们已打死了它。”贝尼说。勃克浑身一震。整个行列似乎都清醒了。“不要讲没影儿的故事给我听。它在哪儿?”“大约从这儿往东两哩路,在熊溪与大河之间。”“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长久以来,它在这一带不知道愚弄过多少人呐。”“它是死了。我怎么知道它死了呢。我已经挖出了它的内脏。我和裘弟正上葛茨堡去叫人帮忙,把它拖出沼泽地。”勃克在带着醉意的庄重神色中显出不容分说的态度。“你上葛茨堡找人来运老缺趾?这一带最呱呱叫的沼泽搬运队不就在你身边吗?”雷姆叫道:“我们把它运出来,你给我们什么报酬?”“一半肉!无论如何,我认为也得把这肉给你们。那熊侵扰你们的欠帐也一样多,而勃克还特地跑来警告我。”勃克说:“你和我是朋友,贝尼;巴克斯特。我警告你,你也警告我。骑到我后面来指路吧。”密尔惠尔说道;“我不知道今天到沼泽中去了之后,、还有没有胃口再上巴克斯特岛地。我只想快些去参加欢乐的盛会。”勃克说:“你一定也想去的,贝尼;巴克斯特。”“你们要干什么?”“你还准备去参加伏晋西亚镇的圣礼吗?”“要是我们能及时把熊运回去,收拾好它,我们还是想去的。可是我们得很晚才能到达那儿。”“上来骑在我身后指路。孩子们,我们运出熊再去伏晋西亚镇参加圣礼。要是他们不欢迎我们,他们可以把我们扔出门外——只要他们有这个胆。”贝尼踌躇了。到葛茨堡去,特别是圣诞前夕,很难求得任何援助。但是在那文雅体面的集会上,福列斯特兄弟也决不会受人欢迎。他决定先让他们帮助他,将那巨大的熊尸运回去,然后碰碰运气,重新打发他们去走他们自己的路。他翻身上马,坐在勃克身后。贝尼说:“哪位好心人把我的哈叭狗带一带?它虽然没受重伤,可是已跑了许多路,还和熊厮斗了一番。”葛培抱起列泼,放在他前面的鞍子上。贝尼说:“我们出来的这条路,现在似乎同任何平坦的大道一样好走。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那地方了。”他们出来时显得那么漫长的路程,在福列斯特兄弟的马背上,简直算不上一回事。巴克斯特父子想起从那顿早餐后,还没有吃过东西。他们在背包中摸出南莉;琴雷特的面包和肉,大声咀嚼起来。贝尼那飘飘然的心情也和福列斯特兄弟的醉意混和在一起了。他向后面喊道:“昨晚我在一个以前的女朋友家里过的夜。”他们大呼小叫地喝起彩来。“可惜她不在家。”又是一阵欢呼。裘弟悠然记起南莉;琴雷特家的欢快气氛。他在密尔惠尔背后说:“密尔惠尔,假如我妈是另一个人,我还是我吗?还是我也变成另一个孩子了呢?”密尔惠尔向前喊道:“嗨!裘弟想要一个新妈妈哩!”他猛捶密尔惠尔的脊背。“我不要新妈妈,也不要做另一个孩子。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密尔惠尔即使在清醒时也不能解答这个问题。在醉中只有下流的评论而已。贝尼说:“现在只要过了那片低矮的硬木林,就是我们的熊啦。”他们下了马。雷姆轻蔑地唾了一口。“你这教士养的幸运儿”“只要愿意和它周旋,每个人都能猎到它。”贝尼说。“或者像我一样,有足够的疯狂劲儿去追踪它。”怎样剖分熊肉,大家的意见不同。勃克主张不要剖分,以便有一头全然的外观。贝尼努力说服他这是不可能的。最后,大家一起说服了勃克,还是按照通常一分为四的办法来剖分这样巨大的熊。每块去了皮也有一百多磅重哩。他们把它剥去皮,四分了。那熊皮是完整的,连带着巨大的熊头和利爪灿然的熊掌。勃克说:“我非得这样剥它的皮。我已有了一个寻开心的好主意。”他们把酒瓶传了一圈。他们在四匹马上各放了四分之一熊肉,第五匹上放了熊皮,驰回大路。也只有像福列斯特那么庞大的家庭,才能装运老缺趾和巴克斯特父子。那行列兴高采烈。他们相互间前后呼喊着。天黑后,他们才到达巴克斯特岛地。屋子已是门窗紧闭,既没有灯光,烟囱里也没有袅袅的炊烟。巴克斯特妈妈已经赶了马车到河边去了。小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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