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2)
“带了带了。”忙命手下衙役分发给万年县众人。
韩杞双手抱臂，脸转去一头，似乎很不愿意看见李纤凝。
火把仅能照亮一定范围，筛下来的影子却是巨大无比，一半印在脚下，一半消失在前方黑暗里，仿佛叫什么猛兽给吞噬了。
夜色浓稠如墨，向四周晕染开。仅凭目力，已是寸步难行。仇璋吩咐众人放缓马速，自己和李纤凝也停了下来。
“咱们出来的急，不曾携带火把，遭此境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妨等一等魏县丞，他兴许会带火把过来。”
韩杞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第二箭射在了马屁股上，前方传来马儿嘶鸣。曹腾费了一番力气使其镇定，这一耽搁，双方距离又拉近了。
“小姐，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解小菲瞳仁晶亮，眼底两簇小火苗蓬蓬烧着，诚意邀请她。
李纤凝低骂一声，策马紧追。
李纤凝心骂解小菲没眼力劲儿，仇璋在这里怎么问她呀。抿紧嘴巴没吭声。解小菲寻思过味儿，转问仇璋，“仇县丞怎么办？”
仇璋胯下的白马烦躁地扬了扬尾巴，落下一团马粪。粪味在空气里扩散，没有人敢退避。大家都在等着仇璋发号施令。
“你不觉得她很可怕吗？”
仇璋没搭理她，独自向黑暗迈进。
“问你家小姐，问我作甚。”
“可怕？胡说八道，我们小姐最可爱了，哪里可怕！”突然想到什么，“哦，你是指她刑讯犯人？那是对犯人，小姐对自己人好得很，老马大朱也刑讯犯人，没见你讨厌他们。”
未等魏斯年话说完，韦县令喘着粗气走上来，“曹腾那个王八蛋在哪里，等抓到了，看本官不把他碎尸万段！”
衙役们也发现了，起身高呼。相距甚远，呼声意义不大，起作用的还得是篝火，黑咕隆咚的夜里，十分瞩目。
“啊？那不是五更天了，天都快亮了，它出不出来还有什么用。”
李纤凝踟蹰的当儿，解小菲韩杞走了上来。
“为什么？小姐她哪里讨厌了？”
“只怕出不得城门，这个时辰早宵禁了。”解小菲咕哝。
到底是晚秋了，凉意侵骨，饶是血气方刚的汉子也挨不住这股寒意，纷纷聚拢到火堆跟前烤火。
“鬼火”飘飘荡荡，下了官道，往他们所在的位置移动。
李纤凝语气和软，“仇县丞在场，理当仇县丞做主。”
夜色下的红枫林又较白日里不同，寒风阵阵，枫枝摆荡，各色鸟兽全出来活动，怪啸异响不绝于耳。
解小菲回头埋怨韩杞，“都怪你，总给她摆脸色看，你干嘛非跟她过不去？”
“寅时。”李纤凝给出精确的月出时辰。
方才他被曹腾丢下，仇璋吩咐衙役送他回去，半路上偶遇了魏斯年一行，大约是咽不下这口气，跟着折返。落马时碰伤的额头经过简单包扎，血止住了，疼意和所遭受的屈辱一时半会儿难消，语气尤其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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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解小菲打断韩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讨厌她是因为她是咱们县令的女儿，你恨自己不是他的亲儿子！”
扎有杉木皮和桐油纸的榉木，浸透了油脂，遇火即燃，风吹不灭。众人点亮火把。按照魏斯年和仇璋的安排两个一组，进山搜索。
仇璋命令衙役折树枝生篝火，一来有个亮，二来给魏斯年引路，否则谁知道他们在这里。
仇璋道：“他进山了，魏县丞可带了多余火把，有了火把我们也好尽快搜山。”
李纤凝把两人神色尽收眼底，冷冷一笑，“算了，免得讨人厌。”举着火把独自拣一条路径去了。
“他奔着小合山去了，该死！”
李纤凝安坐马背，目光紧盯着官道，第一个发现官道上的火光，十几簇明黄色的火焰，似一蓬蓬鬼火漂浮荡漾，彼此间忽远忽近。
曹腾常年在小合山劫掠，对小合山地形了若指掌，事关生死，黑灯瞎火也敢往里闯。其他人等就不一样了，没道理为此拼上性命。林中山风激荡，隐隐兽啸枭鸣之声，听得众衙役个个耸肩缩脖。
果然不乐意了。
近前辨认，果是魏斯年。魏斯年下了马，一面解释说：“筹借马匹和出城耽误了些功夫，仇县丞李小姐等急了吧，怎么到了这里，莫非曹腾——”
“还用你说，你们都进山了，万一曹腾那小子打个回身溜回来，岂不糟糕？以防不测，留下两个衙役和本县一起守着。”
人员安排妥当，魏斯年回头一看，韦县令还在原地杵着，神色讪讪，魏斯年给他搭了个台阶，“韦县令坠马受伤，不宜劳动，不若在此坐镇？”
“你不用瞒我，我都知道了，你和县令的关系。咱们县令夫人多凶啊，县令居然敢养外室，连外室的一双儿女也一起养，真是稀罕事儿，话说回来，咱们县令待你不错吧？”
“月末了，月亮后半夜才出来。”
“不管怎样，先等等再说。”
暮色苍茫，眼帘里的人和马仅剩个轮廓，仇璋照着轮廓射出一箭，谁知曹腾突然调转马头，下了官道。
“我没给她摆脸色，我生来就这副表情。不过我确实讨厌她就是了。”
“今天怎么没有月亮？”人群中有人嘀咕。
李纤凝往上举了举火把，火光照亮前方仇璋的背影，李纤凝主动偎过去，“我们一起走吧。”
这么多马匹在这里，确实需要看守，魏斯年命两个衙役留下照顾。
遍地枯叶，充当引柴极是便利，篝火很快生起来，借着火光衙役又寻了些树枝，把火拢得旺旺的，火焰引得高高的。
“不一样。她给人一种……”
“小姐，咱们怎么办？”解小菲循着李纤凝的声音驱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