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2)

    一碟碟晶莹剔透的生鱼脍被从食盒里端出来，李纤凝见了唉声叹气，“又吃生鱼脍啊？”

    仇璋没办法，挟起一片蘸了梅子酱送她嘴里。

    “小的们也不知道，上午还好好的，吃过中饭后突然这样了。”狱卒们瑟瑟回答。

    仇璋弹她脑袋瓜，“别闹。”

    “犯人……犯人们……”王狱丞形容不上来，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他们全疯了！”

    吃完又说腥，拿起仇璋的茶杯漱口，漱口水直接吐在里面。

    仇璋被她气笑了，“好像你说了算。”

    仇璋爱极她这副情态，受用不尽。

    “你别乱来，县丞哪里不好了。”

    “知道了，我听夫君的。”李纤凝娇媚的倚过来。

    “我也吃生鱼脍，你喂我一片。”

    第112章 残月篇（其五）天仙再现

    牢房阴暗潮湿，每逢夏季，气味难闻十倍。仇璋受不住，每每进来必用丝帕捂口鼻，这次他却顾不上捂了，他的整个感官突然被一种癫狂之声占据，嗅觉突然不重要了，他的心神被牢牢攫取，急于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脚下步伐不觉加快。

    逛悠到大牢附近，看到有一老一少推着两辆食车走来，约莫是厨房的伙夫。晌午了，已是放饭时辰。两个伙夫将车上的饭桶一桶桶抱下来，送到牢房。

    李纤凝笑嘻嘻，一勺糖蒸酥酪喂到他嘴边，“最后一勺给你吃。”

    仇少尹看在眼里，冷冷道：“平时我借你那杯子喝口水你都不乐意，她倒是可以直接在里面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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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当着自家八叔面，仇璋难为情，“你吃罢，我吃生鱼脍。”

    “应该还有别的。”仇璋食盒翻到底，端出两盏糖蒸酥酪，一盏给他八叔，一盏给李纤凝。

    仇少尹恶心得连饭也吃不下去，掷了箸，准备到外面走走。看管牢房的王狱丞突然满头大汗跑进来，“大人们，大事不妙了，你们快到牢里看看吧！”

    大秦寺案犯二十一人，分成三间牢房，九个女人单独关押一间，剩下十二个男人分两间关押。经仇璋提醒，仇少尹猛地发觉，发疯的可不全是大秦寺一案的案犯，其他犯人全部好好的。

    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或者说被这远超常理的一幕震慑的回不过神。血腥气弥散开，身旁传来作呕声，仇璋猛地省悟，往牢房里冲，一面大喊：“快拦住她！”

    “偶尔做做黄粱梦又不打紧。”抱住丈夫滚成一团。

    说是做黄粱梦，第二天李纤凝去了京兆府见福王，打算就她丈夫在大秦寺一案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与福王谈谈，可巧扑空，福王不在，仇璋也忙着，李纤凝独自在府衙里闲逛。

    仇璋含笑咽下。

    李纤凝惊讶道：“文璨这样吝啬么，实在不该，您可是他亲八叔。侄媳妇做主，杯子送给您了，八叔笑纳。”

    “什么时候成了官迷。”仇璋戳她脑袋，“你别忘了，我八叔任京兆府少尹，一个京兆府如何能够有两个仇少尹，别瞎寻思了。”

    “县丞好，但是县丞夫人的头衔不好，什么少尹夫人少卿夫人侍郎夫人那就不一样了。去刑部吧，我要做侍郎夫人。”

    面前三间牢房中，二十几个犯人，不约而同的手舞足蹈，癫狂大笑，双颊似涂胭脂，红扑扑，双目迷离，精神亢奋。诡异离奇的场景，看呆了所有人。

    仇璋与叔叔对视一眼，匆匆赶往牢房。李纤凝也跟了过去。

    “当然是给我夫君瞧，我夫君喜欢，肯宠着我。假如八叔平时肯多宠爱八婶一些，八婶也可以轻浮给您瞧啊，不用被您背后抱怨整天端着，毫无趣味。”

    李纤凝只顾自说自话，“京兆府少尹的位置蛮好，去了一个温少尹，你正好补上去，京兆府治所在长安县，你上任后咱们搬去长安县住。”

    “究竟是什么回事？！”仇少尹大吼。

    仇少尹又看不惯了，“好歹为人妻为人母了，不知端庄，做那副轻浮样子给谁瞧。”

    仇少尹瞪向仇璋。

    一妇人忽然发出诡异的嘶嘶声，双颊艳如桃李，双手弯曲成兽爪，匪夷所思地抓向自己的咽喉，很快抓出了红艳艳的血痕，妇人不知疼，指甲划开皮肤，陷进血肉里，掏开自己的喉咙，鲜血大量涌出来，哗啦啦流了满身。

    越往里面走声音越清晰，笑声有着超乎寻常的尖利，不似人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终于走到声音源起的牢房，仇璋的脚步忽然迟滞，不会走路了，像鞋底黏了胶。呼吸渐渐沉重，面色凝重之极。

    仇璋咳了咳，“阿凝，在八叔面前庄重些，不准没大没小。”

    李纤凝说我们吃一盏。自己舀一勺吃了，下勺来喂仇璋。

    “嘶，嘶——”

    “发生了什何事？”仇少尹皱眉。

    仇少尹面孔一黑。

    “我现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升官不是更招人嫉恨？”

    “不做京兆府少尹起码也是别的高官，反正咱们不做县丞了。明天我得去找福王谈谈。”

    天气炎热，男人胸襟大敞，露出里面蜜合色的肌肤，以及——李纤凝眯起眸子细瞧，一枚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的虫珀。

    两个伙夫中年轻的那个贪嘴，手上干着活嘴里嚼着秋葵。一趟饭送回来，一只秋葵刚好嚼完，从口袋里摸出下一只，接着嚼。

    “这些人……”仇璋目光不错地盯着三个牢房，“全部是大秦寺案的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