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可敌国 第37节(2/2)
“最后，我也不是让你下毒，直接送他归西。”胡惟庸压低声音道：“我也是懂些医术的，知道对症下药才能有用，但要是这药不对症，反而会加重病情……”
“当然。”周院判赶紧点头表态：“我这条命都是恩相给的，让我干什么，恁只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床喽，起床喽！”
“韩国公？”
“没区别的，作为文官，我上头还有一个左丞相；做为太医呢，你上头还有一个院使，咱们在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都是二把手。”胡惟庸笑着摇摇头，又叹口气道：
……
“要是有朝一日他重回中书，那我就得老老实实站规矩、看脸子、舔钩子、当狗腿子了。这丞相当着还有什么滋味？”
“……”周院判艰难的点下头。“能。”
“所以，良子兄，你能帮我吗？”胡惟庸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几个意思……”周院判合不拢嘴，结巴道：“难，难道……”
“我跟娘娘说了，咱们出去吃！”朱棣兴奋的八头牛都拉不住道：“大表侄儿请咱俩吃好的！”
“虽然现在，咱也处处听命于他。但我这位恩公，终究远在凤阳，县官不如现管，我总还有些自由。”胡惟庸自顾自道：
“不错，你再想，皇上明知道我跟刘伯温有仇，却让我去给他看病，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胡惟庸继续蛊惑道。
“可，可这是要掉脑袋，不，诛九族的……”周院判汗如浆下。
“恩相这话说的，恁现在是一国之相，下官不过区区太医院判，不啻天壤之别。”周院判忙谦逊道。
第五十三章 家父朱洪武
一大早，燕王殿下便兴冲冲的进了万安宫西稍间，给老六掀了被窝。
“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你怕个什么？有我呢！”胡惟庸安抚他道：“再说，你忘了这趟差使是谁派给我的了？”
“我不想他回来。”胡惟庸也不藏着掖着，下一句便断然说道。
‘噗……’周院判险些喷了汤，赶紧搁下碗，擦嘴告罪。
“是……皇上？”周院判一怔。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当年的胡知县成了胡丞相，当年的周大夫，也变成了周院判。”胡惟庸抚今忆昔、感慨万千道：“咱们这也算是一段携手并进的佳话了。”
“好比今天吧，恩相都开了口，他却只给了下官半天假。”周院判也学会给上司上眼药了，说完才忽然意识道：“不对啊，中书省没有左丞相，恩相恁就是一把手啊？”
“我让你送诚意伯一程……”胡惟庸便轻描淡写道。
“别人都觉得咱们风光，可这二把手的滋味，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好像也只有中书左相了……”周院判恍然，然后他就更迷糊了，胡惟庸跟自己个看病的，说这么高端的事情干啥？
“娘娘，说这种话合适吗？”一旁的苗尚宫郁闷道：“恁不能把自己的爱好，强加到孩子头上。”
“是。”周院判擦擦汗，稍稍镇定了点儿。
“去吧，儿子。”路过正殿时，充妃娘娘挥手相送道：“你俩放开了玩，像男人一样花天酒地去吧，关宫门前回来就行！”
“他老人家为啥这么着急啊，不就是想靠这功劳再回来吗？当然也有可能，等咱们早日搬过去。不管哪一种吧，他老人家重返朝堂的日子不远了。”说着他看一眼周院判道：
“哈哈，你们这些大夫就是太简单了。”胡惟庸摇头笑笑，指着北面道：“怎么没有左相？大明的左相在凤阳监修中都城呢！”
“你设法让他过几个月再归西，这样谁能怀疑到咱们头上？”胡惟庸手搭在周院判的左肩上，逐渐用力道：“能做到吗啊？”
“好。用不了几个月，你就是太医院一把手了，我让姓金的给你当院判，也让他舔你的钩子！”胡惟庸用力一拍周院判的肩膀，起身道：
“你说韩国公要是回来，皇上怎么安排他呀？”
“是啊……”周院判感同身受的点下头。
“这是制衡之道，只要刘基活着，他就能起复；但刘基要是没了，皇上就不会再用他了。”胡惟庸淡淡道：“帝王心术历来如此，何况咱们皇上？”
“嗨，朱棣。”朱桢郁闷举起两根中指，好容易能睡个懒觉，又睡不成了。
“斯国一……”
“是啊，俱是不舒心啊。”周院判深以为然点点头，郁闷道：“拿太医院来说吧，就是金院使的一言堂，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下官名为院判，实际跟普通太医没啥区别。”
“毬，满嘴鬼话。”朱棣怎么感觉还是怪怪的，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不由分说，帮着宫女一起给朱桢穿戴好，拉着他就往外跑。
“走，咱们去给诚意伯看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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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老人家年前贺表上说，凤阳方面上下一心，工期大大缩短，今年就能完工了。”胡惟庸呵呵一笑道：
“说多少遍了，叫四哥！”燕王把他的脸挤成了柿饼。
‘啊……’周院判登时呆若木鸡，然后不由自主的筛糠，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这，这跟不让韩国公回来，有、有什么关系？”
“本王还没用早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