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 第76节(2/2)
乌先生的心忽然抽了抽，他什么都没说，先将门栓插上，领着她上了横厅。
凤宁却是收敛神色，淡淡回他道，“爹爹，我有话跟您说。”
“凤宁，不可儿戏。”
面嗦至嘴里，慢慢熨烫着五脏六腑，凤宁含着泪花填饱肚子，启程出发。
“凤宁，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这样的光景，乌先生经手没有千回也有百回，过去凤宁被主母刁难责骂，偶尔跑来他这里求救，乌先生便是这般领着她去做主，已轻车熟路。
乌先生先去厨间给她斟了一杯茶出来，随后温和问她，
“可用过晚膳了？”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凤宁旁的也没细说，只道自己犯了欺君大罪，是被逐出皇宫的，这便把李巍吓得直接从圈椅里滑下来。
乌先生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见她眉色微有倦意，也不迟疑，
凤宁呢，舒舒服服洗了个澡，趴在塌上歇着去了。
“先生，我自个儿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与父亲说。”
她这话说得轻松，可眼底沁着那抹悲伤却浓郁地化不开。
李巍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李巍突然想起今日臣僚捎了口讯给他，说他小女儿在奉天殿大放异彩，为百官称赞，莫不是凤宁得了什么恩典回府？
凤宁赖皮地摊摊手，说出来意，“若是爹爹好吃好喝待我，自然一家人安全无虞，若是爹爹怠慢我，我少不得嚷出去，好叫锦衣卫将咱们阖家下狱，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乌先生面颊微微僵了僵，避开她明亮的视线，慢慢颔首，“你说的也对”
至于什么心事，也猜得出来，必定是与皇帝有关。
乌先生面色凝重，仔仔细细打量她，“你犯了何罪？陛下可有罚你？”
李巍这个人贪生怕死，还真就被女儿给拿捏到了。
想是听到动静，屋内的李巍疾步而出，眼见小女儿立在窗下，双目蓦然睁大，
他指望靠李凤宁发达，不成想反受其累。
放开手脚的感觉真好。
凤宁不等他说完，摇头道，“先生总不能护着我一辈子吧。”
她与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掰过手腕，这世间还有什么人和事值得她惧怕。
她也没别人可信赖了。
“凤宁，你怎么回来了？今日陛下万寿节，你怎么有功夫回府？”
她神色镇定平和。
可这一回，那温柔的姑娘却叫住了他。
不等他动怒，凤宁又安抚道，“这桩事眼下还瞒着呢，百官与内廷均无人知晓。”
照旧先去了乌先生的学堂。
凤宁抱着包袱进了门槛，回望他一眼，笑道，“先生，我被陛下发配出宫了。”
凤宁说完这话，便大摇大摆往闺房走。
转身下了台阶，迈开几步还是不大放心，再回首，凤宁已俏皮地与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乌先生终是长吁一气，离开了书房。
“我这就领你去见你爹爹。”
不，不能称之为伤口，她愿称之为，人生最美好的一段际遇。
少女高挑地立在门廊下，还穿着入宫那日那身水红的裙衫，杏眼明媚，柔和地如同春日的柳絮，夏日的浮花。
乌先生愣了愣，大约是习惯替她撑腰，乍然被拒绝还有些不适应。
只是那些于凤宁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从吃下那颗避子丸开始，她便已做好离开他的准备，至于伤口，交予时间，会慢慢愈合。
出宫了，学了一身本事出来，该她李凤宁闯天下的时候了。
连忙侧身将她往里让。
边吃，泪落了一脸，滚烫的泪珠滑下随着面条被嗦入嘴里，不知是酸的甜的，辣的还是咸的。
“二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再看凤宁背了个大包袱，脸色就不大好了。
李巍悬着心慢腾腾从地上爬起，狐疑地盯着她问，“所以陛下放过了你？”
第一下没敲开门扉，等到第二声脆生生的先生唤出口时，门扉忽被人从里头重重拉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奔出，从乌先生惊愕的模样看得出，他几乎是冲出来的，看着半夜而归的凤宁，脸色数变，
快慰亦有，难过也不少，朝夕相处一年，那些情愫不是说扔就能扔的。
一面心惊胆战，担心锦衣卫连夜来拿人，一面着人去伺候那个小祖宗。
凤宁出身不高，想在贵女云集的皇城站稳脚跟，几乎不可能，而那个男人，眼高于顶，又怎么可能真心疼爱凤宁呢，小姑娘受了情伤了就不意外了。
“我用过了，我想先来给您请安，再回府上。”
二人一道从角门进了李府，时辰不早，李府静谧无人，自从李巍被贬后，府内不少下人被遣散，门庭不如过往热闹，穿过西苑顺着抄手游廊，来到李巍的书房外，幸在书房亮着灯火，乌先生嘱咐凤宁在外等候，他先进去打个前哨。
凤宁被逐出皇宫，必定惹来李巍滔天怒意，他亲自将人送过去，李巍多少要给些情面。
许多事看破不说破，前段时日凤宁没日没夜译书，乌先生便知少女有了心事。
她总是这样信赖他。
凤宁知道乌先生担心什么，摇头道，“至于何罪，先生就别问了，总之，我回了府，往后再也不会入宫了。”
店家的掌柜见她年轻貌美，恐夜里不大安全，吩咐管事送她去相熟的车行租车，凤宁花了一角银子这就么回了喜鹊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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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绕过廊角，来到正门，守门的管事瞥见凤宁回来，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