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蝴蝶（上）(2/2)
我发了个截图过去，又抱拳回他。
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怕，轻微地抖了起来。
这是都帮我想好了，他太周到，我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表示大恩不言谢。
你，我，都是这笼中鸟，瓮中鳖。
不甘心啊，局上潜在的机会，即便像大海捞针，即便你看着那些人虚伪，丑陋，荒废，也没人愿意放过。
-大恩不言谢，必成仇。
-圣人啊！
隔天，被渴醒，一睁眼晕头转向，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早走了。
说是他助理，他叫我如果有工作的事先问小江，能安排的他看到了会尽量安排。
我躺在床上，细嗅他残留的气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裹成一个团。
他是不一样的。
大意就是年前跟我提的，让我要他的关系那事。
少走夜路，是啊。
我不爱听，毫无章法地跟他对着干，偏偏他句句都要来教育我。
困意袭来，我还剩一丝清醒，恍惚想什么，“黄总，让我找你。”
隔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我的背，说，醒了再说。
原本是一只，又变成一群，它们扑闪着翅膀，不断刮蹭我的内脏，细细密密的绒毛以每秒千百次的频率震动，摩挲着我的胃。它们被困在胃里，四处寻找出口，有的试图去够我的心脏，有的往小腹探寻，直到充满整个腹腔，没有一处不被它们当做出口触碰过，直到我的五脏六腑深深记住蝴蝶的这番造访，它们才肯饶过。
我闷在他怀里，严严实实地抱着他，终究无言以对。
不过昨晚还是多少有点收获，虽说没闹明白到底是不是意的局，但隐约觉得即便不是，圈子也不远了。
真是扫兴。
我无语，“我还在休假。”
万一，万一呢？
他说，大恩不言谢，下一句是什么？
遇到危险了，坏人难道会跟你讲道理？难道你在枪口下说，我穿得少不代表你可以侵犯我，他就会举起手来？
“你去找他要资源，或者今晚来，你自己看着办，好吧。”
“我要是，跟朋友出去玩都琢磨这个，那我哪都不用去了。”
大恩不言谢，施恩莫图报？
-不用，为难的话我就跟黄总说问过，你不方便。
我说，不知道，什么？
我被罩在一团跑不脱的云里，蝴蝶在我胃里起飞。
他回了消息，第一句是我睡着他就走了，第二句是一个微信名片。
我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发完盯了好一会儿屏幕，盯到饿了才起来。
隐约记得睡前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冷肃的声音，好像说，“早跟你说了，少走夜路。”
其实他常常不在北京，可发信息那一刻我好像十分确定他一定会来似的，可他就是在，他也来了。
再不济，我也起码能知道意的动向。
“我是说，明知道有危险的就少沾边。”
钱沫聪半夜居然还发了条微信过来，问我到没到家，果然啊，这种场面话都没忘，你要是跟这种人说嘴这事九成九是得不到所求的。
现实和理想是两码事，你必须得在现实的规则里活下去，才有可能等到理想到来的日子。
我缓缓探出头，从昨晚的回味中抽离。
是啊，郝意也这么问过我，我也这么训过她。
-嗯，那你也可以推给小江。
他回得很快。
你讨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你回到职场，也不得不见招拆招。
他沉默一会儿，手上紧了一把，“你怎么这么天真，我在跟你说的是现实。”
就像你讨厌虚伪的人，还得跟他客套，你讨厌应酬，还得在局上陪笑。
“你们男人，总赋予一些寻常言行额外的意义，反过来还要怪我们没有分寸。”
太理想了，你活着的世界远没到那天。
我墨迹了几个小时，回复了一个，我问问，黄总直接一个电话过来，话也很坦白，今晚让我去应酬。
“不出去，咱俩也是这么认识的，没比别人强。”
它们从上上下下的地方回到胃里，从一群变成一只，这一只仍时不时地翻转舞蹈，我几乎感觉胃里四处都是它翅膀上的鳞粉，五颜六色，闪烁耀眼，尤其怕我忘了似的，稍有平复就跃跃欲试。
能不能不走呢？可以，可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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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昨晚，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回避不了，活着，就得面对现实。
床头放着半杯水，我趴在床边抿了一口。
我想装休假不回复，紧跟着又来一条语音，直接拆穿了叫我不要假装没看到。
能多认识几个人，偶遇点什么机会，不是坏事。
“那就少出去。”
找到了圈子，我就能塞点人进去，没什么特别的，竞品永远是新鲜的好。
这一刻如此让人心颤而美好，如果他没说话的话。
“恶人就是恶人，恶人什么时候作恶，难道还要看你的时间。”
他又是半天没回，我好奇，去搜了一下。
“下次别往人家里跑了。”他好像以为我是后怕，可我早后怕完了。
就这么一句，就足够让大多数没有根基，又想往上爬的人，趋之若鹜。
他深叹了一口气，顺着我脑门洒下来，我不由得蜷起脚趾，像被一股迷烟麻痹了全身。
我恐惧它们从我呼吸中跑出来，甚至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悬着。
正跟他贫着，黄总来消息，直接发我一份项目资料，我刚看两眼，又来一条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