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节(2/2)

    而后，那声音缓缓道：“如此，朕便将此事交予魏卿了。”

    圣册帝久久无言，静静望向那樽徐徐吐着青烟的博山炉。

    任谁都能看出，在这份震荡中，得益最大的无疑是益州荣王府。

    此时，魏妙青正躺在贵妃榻上吃着果脯，一边听两名为她捏腿的宫婢小声说着宫中的八卦。

    百官之间，气氛骇然而又哗然。

    这个消息连同捷报，很快被呈至甘露殿内。

    明月清辉，洒落在宫道之上，如覆上一层薄霜，为这夜色又添凉意。

    严女史被训斥得脸色红白交加。

    甘露殿宫门外，司宫台掌事宦官向魏叔易行礼，恭敬地道：“时辰已晚，奴令人为魏相公备下了出宫的软轿……”

    总这样熬着，也不是个事吧？

    严女史这下更是脸红到了耳根处，匆匆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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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的这又一记瞪眼，透着不满的嗔怪，尚有几分天真，半点不足以叫人胆寒，却能叫人颜面尽失。

    昨夜禁宫血案，在朝野间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莫说重赏了，若不是礼节束缚，他甚至想给常节使磕一个！

    朝中上下一时间皆在紧急商议对策，以求尽量降低此事带来的冲击。

    而“严女史欲管教太子妃不成，反遭太子妃管教”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东宫。

    魏叔易深深叩拜下去：“为陛下解忧，为大盛平乱，微臣责无旁贷。”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当中。

    良久，帝王才开口道：“魏卿当知，此去危险重重，更胜去岁出使东罗百倍余……”

    前来传报的士兵跪于殿内，高声道，数日前，范阳军忽然动兵汴州——

    不知过了多久，魏叔易方听得上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魏叔易再叩一首。

    魏叔易一人独行，每过一道宫门，便有禁军向他行礼。

    她魏妙青可不是那等好欺负好吓唬的小女郎！

    片刻，他微微抬首，看向屹立的宫墙。

    每日都在听坏消息的太子，此刻脸上反而看不出太多波动，脑海中却响起一道声音——不然，他以死谢罪呢？

    魏叔易未去接那披风，却是驻足于宫墙下，看着脚下的宫道。

    太子满心感激，眼睛都要红了。

    圣册帝脸上有着少见的意外之色，她看着那跪拜自荐的臣子，心绪几经起落。

    昨夜，忽闻禁宫外发生命案，魏叔易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念头不是“坏了，要出大事了”，而是——错了，朝廷终于还是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错。

    常岁宁率兵于汴州重创范阳军，于朝廷而言，实是近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哗然之外，大家又不禁暗暗激动起来，再抬头时，总觉得笼罩在东宫上方的阴霾都散去许多。

    而不多时，忽有一封急报自洛阳方向传回。

    殿内与殿外的宫人们，凡是听到了这番经过的，无不傻眼。

    司宫台掌事便行礼恭送，待魏叔易走远些，他复才抬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将圆未圆的玉盘，的确是个难得清亮的明月夜。

    “有劳杨掌事，不必了。”魏叔易微微一笑，负手而去：“今夜无风，恰好赏月。”

    天色将暗之际，魏叔易从门下省离开后，未曾就此离宫，而是去了甘露殿求见天子。

    所以……阿尚如今对朝廷，对她，是一个字也不曾有了。

    士兵被问得愣了一下，将头叩在地上，道：“回陛下，一应战事明细，皆在这封捷报之上了。”

    待跨过禁宫大门，等候在不远处的长吉，抱着一件披风迎上前来。

    马婉来信

    这是帝王的恩宠，亦是身份的象征。

    石砖上已不见血迹，一切在月色下显得尤为静谧，但魏叔易耳边却可闻搏杀声，眼前可见曾飞溅的血光。

    然而下一瞬，又听那士兵接着道，范阳军已被淮南道节度使常岁宁率兵击退，江都军于汴州城外挫敌数万，并重伤了段士昂！

    殿中，魏叔易撩起官袍，执礼向天子跪拜而下，说明了来意与所请。

    相比之下，太子就有些惨了。

    魏妙青：“那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去反省？”

    严女史从未受过这等训，但她偏也清楚魏叔易在天子跟前的分量，一时只有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太子妃提醒得是……”

    圣册帝看罢那封由汴州刺史胡粼呈上的捷报，片刻后，却是问那报讯的士兵：“如此大捷，常节使未曾说什么吗？”

    太子一愣后，猛地站起身来：“……常节使力保汴州，此乃大功，当重赏！”

    常岁宁重创范阳军的消息，在一定程度上暂安了朝野人心。

    不多时，他退出甘露殿，转身踏入了悬浮着琉璃灯火的夜色中。

    即便有马行舟与魏叔易等人竭力稳固人心，但在这十月的京师里，太子依旧汗湿了衣袍，几欲支撑不住。

    但这份暂安，仅是针对朝中对范阳军的忌惮，以及对洛阳及河南道形势的忧切。而岭南及朔方节度使惨死禁门外所带来的震荡，并未能因此得到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