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2/2)

    电影过半，杰森都没看出来拍这个电影的意义在哪里。

    “你好像很喜欢看电影？”

    这让昏暗会客室里的氛围更奇怪了。

    死亡。

    “所以，”伊莱·泽维尔坦然地仰起脸来，看着杰森的眼睛说：“我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遗憾和痛苦的，杰森。”

    他端过还热乎的炸鸡一边吃着，一边挑剔地看着电视机里没什么营养的商业片。

    “喜欢！”伊莱·泽维尔干脆利落地说。

    ……

    “没有吧？”伊莱·泽维尔随口说：“过去太久了，我忘了。”

    杰森眼睛发酸，一种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满肚的心绪，那些被他强行压制遗忘的痛苦，以及死亡瞬息的空茫都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可是死去，哪有那么平静。

    伊莱·泽维尔的眼睛瞬间粘在了杰森手里的可乐上。

    但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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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莱·泽维尔的视线落在了杰森头上，他没等杰森高兴，就先发制人地说：“那我要给你吹头发，不然我要三瓶可乐。”

    杰森沉默了一会，脑海里闪过了他遗忘了很久的画面，他问：“疼吗？”

    杰森一手抱着可乐，一手擦着头发走到了沙发边，挨着伊莱·泽维尔坐下。

    可是死亡，哪有那么简单。

    “怎么了？”杰森勉强镇定地问。

    杰森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张了张口想要安慰这个因为过早逝去而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孩子，又觉得似乎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杰森“啪”得开了瓶可乐放在了桌上，强调道：“最后两瓶，你的可乐摄入量严重超标了。”

    哪怕伊莱·泽维尔时不时会把他是个‘幽灵’挂在嘴边。

    “其实想想，活着和死掉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伊莱·泽维尔察觉到了杰森有些异样的沉默，他想了想觉得杰森可能是误会了些什么。

    哪怕他现在就坐在死而复生的自己旁边，哪怕他巴巴地要吃炸鸡，哪怕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又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让杰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伊莱·泽维尔这还是第一次在除了饮食以外，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喜爱。

    他死亡的时候，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

    盘着腿坐在茶几和沙发缝隙间的年幼的死神似乎察觉到了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他往嘴里塞着爆米花的动作一停。

    杰森若无其事的低头对上了正仰着脸看向他的伊莱·泽维尔。

    似乎陷入梦魇中的杰森骤然惊醒，他压住住本能的的反击冲动骤然松开紧握的双手，平复着激烈的喘息。

    “看电影，会有种……”

    伊莱·泽维尔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想要缓和一下因为谈论他的死亡而变得有点奇怪的气氛：“我现在这样很开心，说不定现在的生活比我活着的时候还要轻松自在很多。”

    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了。

    杰森很多时候，或者说几乎忘记了伊莱·泽维尔已经死亡的事实。

    杰森没有说话。

    “人类创造出的最美好的东西莫过于电影，”伊莱·泽维尔像是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说：“最糟糕的东西莫过于芥末，与之相比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杰森转身走到冰箱前，他一把拉开冰箱，扫视了里面整齐的易拉罐，确认没有比之前看的时候变少。

    杰森的神情舒展了一点，他从几乎看不见啤酒的保鲜层里取出来几瓶可乐，用肩膀顶着关上了冰箱门。

    熄了灯的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有电视机里的电影明明灭灭的响着台词和爆米花的‘咔咔’声响。

    突兀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杰森喉头滚动，他问：“你……是怎么死亡的？”

    伊莱·泽维尔这次想了想转过头认真看着杰森，说：“我好像还活着的错觉。”

    杰森看了眼卷起吹风机后，自觉洗了手又回了啃了大半炸鸡的伊莱·泽维尔问。

    他想到了自己。

    根本不想吹头发，喜欢自然风干的杰森：“……行吧。”

    吹完头发，杰森松了口气。

    单从外表上看可以被称作‘儿童’的死神仰脸看向侧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却双手死死紧握成拳的杰森，他伸手戳了戳杰森绷紧的硬邦邦的大腿：“杰森——”

    复杂的心绪沉甸甸的塞满了他的躯壳，堵得杰森近乎失声。

    伊莱·泽维尔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一样的寻常，而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死亡——这让这个一直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的年轻死神，显出来几分淡漠的非人感。

    杰森听懂了伊莱·泽维尔的意思：——所以，他不必为了伊莱·泽维尔早已逝去的生命而难过。

    “为什么？”杰森好奇地问。

    “记不太清了，”伊莱·泽维尔诚实地说：“好像是被谁杀掉了，大概是个男人？”

    “——就和吃炸鸡、喝可乐，和你聊天一样，让我喜欢。”

    “好吧。”伊莱·泽维尔不情不愿地说。

    而他们从来没谈论过伊莱·泽维尔的死亡，他是怎么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