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靈器(2/2)

    阮杏儿战战兢兢靠向前，双手紧抓衣襬，越发地侷促不安。

    这不寻常的异象引起阮杏儿好奇，她不自觉驻足，却立刻遭到白袍女子的训斥。

    虽不敢在背后作怪，却不妨碍她偷偷窥看这些传说中的仙人。白衣道袍飘逸出尘、如瀑黑发绸缎般披散于肩，行走间微风捲起耳畔发丝，一抬眼便能清楚瞧见师姐耳朵底下，竟有点点突兀的红痕。

    「还在磨蹭什么？赶紧跟上来。」

    康崇端笑了。自昨日初见，他便对这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印象深刻，观其周身至阴之气流转，便知其体质殊异，又听嗓音清亮、精气十足，定然是棵值得栽植的好苗子。

    想回家，回到爹娘怀里，大声告诉他们她不要当仙人，她要当他们一辈子的乖女儿。

    她跟在师姐身后，越来越觉得仙人生活实在奇妙，像今儿清早实在饿得不行，晨课上又遍寻不着那给自己枣子吃的哥哥，于是便咬牙吞了颗辟穀丹。说也神奇，那咕嚕嚕闹腾的饥饿感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感到神清气爽，好似有股用不完的精力在体内横衝直撞。

    她想起爹娘的耳提面命，努力压抑着不适，双手缓缓挪至腰间，抖得连系带都捏不住。她分明站在世人眼中高洁不凡的仙师跟前，此刻却怕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满脑子只想夺门而出、远远逃离这怪异的仙人书院。

    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应，頊皤却答得模稜两可：「是，也不是。」

    康崇端语调温柔，手指捻起小姑娘耳畔边垂落的乌黑细发，復又朝那白嫩面颊摩娑了下，只觉肌肤细腻微凉、光滑剔透，内里蕴含童男童女纯净无比的精粹，以及独属于纯阴之体的甜美气息。

    「生辰何时？」

    「是、是的。」

    落日时分，天地交界的尽头红云瀰漫，远远望去犹如一片燃烧的火海。

    这下何焉被彻底弄迷糊了，茫茫然不知所措，可頊皤显然没有为他解困释疑的打算，牵起小师弟的手逕自走出门外，颇有些兴致盎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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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长大人！弟子思平有要事求见！」

    阮杏儿猛地睁大双眼，懵然道：「什么？」

    他微不可察地轻喘了口气，眸光落至女孩包覆严实的领口，含情脉脉的视线此刻却像极了一条条黏腻虺蛇，爬上脖颈、鑽进了衣襟，似要细细抚过每一寸嫩肉，窥覷那青涩珠蕊下通往极乐的秘境。

    见女孩磨蹭半天，那弟子不耐地衝上前，正欲出手扒去阮杏儿衣裳之时，门外突地传来一声急促叫喊──

    「你名唤杏儿？」

    师姐说了什么阮杏儿压根儿听不清，耳边嗡嗡作响、喉咙发乾，满心只想逃离这房间──纵然她年幼无知，却也知晓姑娘家清白身子万不可随意袒露于外，即便是在仙人面前……

    何焉似懂非懂，但隐约能抓住重点，「因为我是二形子的缘故吗？」

    ……良器也。

    可康崇端又开口了：「将衣服褪去吧。」

    頊皤的语气似乎有些怀念，娓娓道出银链的来歷：「此乃碧丛天神器，由纯净银髓打造而成，名曰『听铃』，昔日多作为镇守大妖封印之用，旨在抑制妖邪、掩蔽灵息，然而将之捆缚于活人躯体的用法，敝人还是头一次见……想来，大概是你蒲师兄的主意吧。」

    那与她同时进入书院的薛哥哥说，这就是仙人丹药的妙处，只要持续服用、好好修行，假以时日便能羽化升天、得道成仙。

    儘管年岁尚幼……亦不妨事。

    阮杏儿抖了下，连忙加快脚步，心里嘀咕这姐姐虽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每次兇起来却可怕得很。

    女弟子推开房门，眼神示意阮杏儿进屋，可不知怎地，女孩儿突然有些犹豫，只怯生生看着陌生房门一动不动，随即便听见里头传来柔和的嗓音。

    阮杏儿愣了下，「我……我不知道……」

    稚嫩童音清脆宏亮，悦耳如摇曳的银铃，康崇端满意地对阮杏儿招了招手：「别害怕，过来一点，到我面前来。」

    屋里出乎意料地宽敞，盏盏鎏金青铜油灯晕染开一片昏黄火光，映照着案前身着素色长衫的秀美青年，那双桃花美眸直勾勾地望来，教阮杏儿倏地绷直身躯，下意识地朗声喊道：「山长大人好！」

    可那是仙人呀！仙人之所以为仙人……即是不受凡俗拘束……故而不为礼教所缚。

    登时强烈的厌恶感漫上阮杏儿心头，她心中甚至没有丝毫疑问，只有满肚子灼热喧嚣的作呕感来回翻涌。

    她茫然无措地望向一直待在旁边的师姐，却只听对方冷冰冰地解释：「这是山长大人评断弟子资质的必要方式，藉由查看皮肤色泽与根骨基础，方能掌握日后修行进程，百利而无一害，你无须多虑，快些动手罢。」

    不待阮杏儿回应，那冷淡的女弟子匆忙扯过她手臂，粗鲁地将人拉进房内。

    那目光彷彿化为有形，教阮杏儿浑身冰冷僵硬，呼吸颤得轻浅而急促，宽敞房间顿时狭窄得令人窒息。

    「怎么了？为何傻站在外面呢？」

    「无妨，问问罢了。」

    阮杏儿不懂，但明白了凡事需得照着仙人们说的做，故而当师姐唤她前去，便想也不想地跟上前，一路行至大殿东面厢房的门口。

    她是人，她没想成仙的。

    思及眼前这具纤白胴体内惊人的元炁涌动，頊皤不由得为蒲邑舟的先见之明折服。

    原来仙人也会被虫子叮咬呀。

    「机会难得，咱们一起来试试这些小玩意儿？」

    康崇端耐心重复了一次，「衣服脱掉，让我好好看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