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章节(2/8)

    “你不长眼睛啊！”长久埋在心中的积怨这一刻爆发，他捡起碎成两半的玉镯，很是伤情。

    “嗯。”她点点头答应，“之勉阿勉”听到阿勉的一刹那，少年将她手握得更紧些，很欢欣地笑了，梨窝染上了脸颊，看得她愈发脸红；白天的悉数冷落早已抛诸脑后。

    少爷被她莫名其妙的反应搅得极不舒服，委实头疼。

    肤若凝脂，红妆粉黛，小模样还挺标致——若是没错，就是那位客人。

    “嗯？你能出什么事，这不好好的么？”她疑惑着，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激灵：“哈哈，你要是出事了，我直接把你裹起来拿去喂——”

    阿雪展开折扇，借着淡淡的月光隐约瞧见梅树的轮廓，傲立于风雪中，挺拔劲然。

    “就那么想引起我注意吗？可真是烦死了！”被一番数落后，阿雪心里又伤情又焦急，也不管什么规矩，一骨碌起身，不巧迎面走来一妙龄少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我来了，去给我沏茶吧。”她挽着少爷的胳膊，冷冰冰吩咐阿雪，用余光瞥一眼这婢女，无形中有种厌恶感。

    “哈哈谁叫你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擦擦嘴角血渍，得意洋洋。

    “你这跟下人又生什么气？临哥哥。”

    这天她临时奉老主母之命去招待贵千金，事发突然她十分匆忙，途径后花园时与少爷撞个正着。

    “我？我何时说过！荒唐！”他黑着脸质问。当年若不是大母阻拦，他早早便差人将院子里的梅树砍了。

    “这里不安全，以后莫要再来”少年轻抚过她额前的发丝，语气有些严肃。他焦急地拉她去了别处，七拐八拐隔的很远，似乎在隐瞒一些事情，不想让她知道似的。

    “你骗我！”她锤着他胸口又好气又好笑。

    这晚她迷迷糊糊中来到一处院子，黑灯巷口，偶尔乌鸦叫两声打破了寂静。门口长了半腰高的杂草，那牌匾上写着“别亦阁”。想不到这府中尚有这等荒废之地寒冷的夜风刮得地上的枯枝落叶嚓嚓响，她打了个寒战，有些瘆人。

    她原以为这花会使人高兴高兴，不曾想没几天少爷嚷着把花扔了去，满地的残枝焉梅，她瞧着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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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是你的依靠。

    这些天怎地没找自己，有要事商办，合着这要事就是撩拨小娘子。

    竟是自作多情了，满心欢喜那么久，便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一晃八月十五，京都的圆月儿高高悬挂中空。月洒清辉，晚风和细，院落的墙壁上映射着婆娑摇曳的竹影，好似一幅墨竹图。金桂的清香飘悠悠啊，前厅传来少年一家爽朗的笑声，她不禁想起曾经的家也似这般欢闹，如今物是人非，却是欲语泪先流、泪先流啊。

    她微微点头，得亏夜色遮掩了一切，否则自己羞红的脸要是被瞧见了可不好。

    少年带她飞去城外一棵白桦树上，坐在树上看星星。

    尽管自欺欺人，她仍希望他心里能有一点自己的位置，哪怕一点也好。

    少爷晓得是她将书房弄得花香花气的，嗔怪了两句，自己生平最讨厌这些柔柔弱弱的东西。

    少年瞧见后院里她孤零零的背影，上前安慰，拍拍她的肩膀。

    “我我其实生来便有顽疾，大夫曾断定我活不过十七岁——最近越觉疲惫，时常咯血咳咳一想日后你我天人永隔，委实惶恐阿雪，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这最后一次相见，我死而无憾了。”说完手一松，便这么殁了。

    她吓得连忙跪下，一个劲地认错。

    “若我有什么闪失，你可会担心？”

    那夜她独自寻来梯子，爬上曾经常常看月亮的屋顶上，想着她和少爷的点滴——到头来一厢情愿了。但是哪怕他心里有半点她的位置，插足了他二人的感情自己也是极不愿的。

    唔，那日屋顶同自己说的话只是玩笑吗？又或者，她感觉少爷很是反常，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少爷用余光瞥了两眼，搁下书本一脸疑惑地望着她：“我不曾做过什么，你说要谢我，是何缘故？”他拿过荷包仔细端详，便是扔给她：“拿回去吧，我不需要。”顿时她心里拔凉了好一阵，大好的兴致仿佛被一泼冷水浇了个干净。她回过神来捡起荷包，缓缓开口：“便是要多谢您这些时日对我的照顾，陪我剪蜡、看月色也谢谢您愿意将我视为知己”她尚未说完，少爷一口茶水险些没喷出来，很是无语，好笑着道：“噗小丫头好好干活，工钱我叫大母多给些便是，莫要胡思乱想、自说自话那些个不着边际的事”

    说时迟那时快，阿勉忽然捂着胸口痛苦地呻吟着，死死握着她手，额角青筋突起，豆大汗珠往外冒。

    “这是鸡血！噗——”阿勉干干笑了两声，随即从怀里掏了把扇子出来送给她。

    朦胧泪眼里她瞥见阿勉嘴角鲜血吐露，沾了她满手。

    少年淡淡笑着。

    突然，一只手倏地拉过她，慌忙中扑进他怀里，温热的胸口贴着她的脸颊，那宽大的手掌手心里的余温将她的心一并暖了去，胸口有些砰砰跳，耳朵根子也热了。

    她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始终没有醒过来。

    转眼寒冬腊月，北风卷地，大雪纷扬。少年曾告诉他自己喜腊梅，她便折了些搁在书房，每每伴着梅香阅文，少爷定会欢喜罢。

    “可是先前明明说喜欢的。”她刻意低下头，免得冲撞了他。

    后来她找了个机会向少年表达谢意，绣了荷包小心翼翼递给他。

    日子倒就这么过着，少爷白天极少在府中出没，偶尔碰到几次，她面泛红晕，有些害羞。

    竟是殁了。

    “景儿你别这样，让大母瞧见了不好，传出去有失体面。”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倒是很诚实地靠上去，拉着小手，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此时，掌事夫人七拐八拐过了走廊到这儿要“看一出好戏”。老远便听见她尖着个嗓子大笑，既见时早已昂首扶额，肚子一阵抽搐，金银锻造的发饰摇摇坠坠，晃瞎人眼。

    “谁叫你弄来的？我最痛恨的便是这红梅你不知道？”少爷捂着口鼻呵斥她，脑子里回忆起多年前一个人，很不愉快。

    “啊——!”她吓个半死，阿勉迅速凌空抱住她，倏地落地。

    少年喜腊梅。

    阿勉许久没来这书房，忽然嗅到腊梅的幽香，遂摘了几朵藏在怀里。

    她心里隐隐抽痛，好似万千根鞭子抽打。

    不敢相信先前意气风发的大活人这么短时间里就去了，她一时伤心过头，不小心突然滑下树。

    可来这府上许久不曾听说少爷有什么弟兄，府里的妈子曾怒瞪她，信誓旦旦地说：“荒缪！我在府上干了十载从未听说这府上有第二个少爷！不想掉脑袋莫要再提此事！好好干活！”

    “阿勉！”她将痛苦万分的少年揽入怀中，心里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啃食般，难受。

    “我看这上面的词跟你挺配，就买来送你了。”其实他没告诉她词那是他自个儿题的。

    “少爷我——”她正要提起白天的事，却被少年一指点住唇瓣，他在耳边轻轻告诉她：“以后只有你我二人时，就唤我之勉可好？我希望它成为我们的秘密，不想他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