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2)

    肖芥子察觉到他在看她头发：“看什么？”

    这都什么事儿啊，再想起姜红烛、陈天海，陈琮难免有点郁郁。

    肖芥子说：“我能为什么找你，你心里没数吗？”

    可能是因为真的被她救过，救命恩人面前，陈琮大体还是放松的。

    店主要是看到她发怒时的气质，多半就会推荐仙人掌了。

    她站在不远处，一条连着主街的小巷口，夜市的光恰恰照亮巷口的边缘，她只半边身子探在光里，另一半隐在暗中，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目光接上，她笑了笑，眼神往巷子内略作示意，又退了回去。

    那就聊两句呗。

    ……

    不是那种流行的挑染，是一大片，从帽子下头露出来，晃人的眼。

    陈琮一进夜市就觉得眼熟，顿了顿想起来，他在这条街上逛过，还买过煤精。

    可能是怕影响市容，店面处蒙了好大一块塑料布，但边角露出的烧得漆黑的墙还是明明白白昭示出发生了什么事，陈琮打听了一下，得知老板这些天都住在店里，昨晚上可能是肚子饿，半夜起来煮夜宵，不慎走火，人也被烧伤、进了医院。

    倒不是真的为了给肖芥子笑一个, 而是，她委实有点好笑。

    肖芥子说：“吃着聊呗。”

    花没问题，花盆一言难尽, 那种中老年花友偏好的八角瓷花盆, 还特爱在每个瓷面上绘制花花草草、写上几句人生箴言。

    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陈琮，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都是签过契约的关系了，她犹豫着要不要正式打个招呼，还没拿定主意呢，陈琮自己看到她了。

    他看见那位肖小姐了。

    所以, 只能憋着。

    这明摆着是让他过去。

    肖芥子还真不是来找他的。

    梁婵走在他身边，满心怏怏，这一路上，她各种跟陈琮说话，一会让他吃小吃，一会让他看新鲜好玩的，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平时，都是别人约她出来、使劲浑身解数逗她，现在，她这么卖力，都没得个笑脸。

    不笑还好，这一笑，梁婵更气了：“不想出来逛明说，这么敷衍算什么事，你自己逛吧，我不在这碍事了。”

    他看看四周：“就在这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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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因为她抱的那盆花。

    肖芥子的蝴蝶兰先是摆在桌上，眼见锅气来袭，怕损了花的脱俗气质，有碍她后续修身养性，又给挪到了桌底下。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清了清嗓子, 主动开口：“找我有事啊？”

    梁婵也是没办法，这是梁世龙交代的事，说三老已经正式邀请陈琮入会，但他态度含糊，始终没表态，让梁婵去探探口风，还强调要“不经意一点”、“别做得太显”。

    又示意了一下外头的夜市：“你选地方，带路吧。”

    原来到了周末，路两头会设卡、禁止车辆通过，而原本走车的主街上，满布各色小摊，虽说没大型旅游景点热闹，但也颇具地方特色。

    原本她这个出场, 来得很突然，又身处幽暗的小巷, 神秘感和压迫感拉满, 陈琮过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发怵, 一看到花盆, 就只剩下想笑了——又不能笑, 一过来就对着恩人哈哈捧腹, 这不二百五吗。

    睡梦惊魂，不是不后怕的, 她需要给自己补补，所以计划进城吃顿好的、买盆花, 以及最重要的，把姜红烛晾半天。

    陈琮点头：“合约是吧。”

    说完，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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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琮差点笑出来。

    总不能去人房间探口风，阿喀察又是个小地方，梁婵在网上找了又找，才搜到这么个夜市当由头。

    这可是姜红烛那头的人啊，陈琮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穿过人流，来到巷子边。

    静心又美丽, 常笑少生气。

    夜市里，最多的是羊汤馆，陈琮选了口碑最好的一家，拣招牌菜点了一桌。

    陈琮一愣：“啊？”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她。

    正对着他的那个瓷面上写着——

    她倚着墙站着，还穿那件风衣式的长棉服，厚底圆头的长靴，换了顶钩针的白色八角帽——她可真爱戴帽子，没见过几次，已经换几顶了——手里还抱着一盆白色的蝴蝶兰。

    陈琮意识到得罪人了，赶紧去追，才追了两步，蓦地停下。

    小地方, 鲜花店还有几家, 专门卖盆栽的实在少, 好不容易在夜市找着一家, 可选也不多, 店主听说她想修身养性，极力向她推荐店里最后一盆蝴蝶兰：“这花好养，兰花嘛，高贵又优雅，跟美女你的气质非常搭配。”

    他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笑了一下。

    梁婵委屈：“我跟你说那么多话，你答得都有一搭没一搭的，我还给你讲笑话了，你笑都没笑一个。”

    肖芥子也有点嫌弃花盆，但店里的花盆都是一个调调，花红柳绿，跟被乾隆爷点化过似的，只得先抱上了，心说回头换个古朴点的也不难。

    大灯光底下，陈琮才发现，她染银发。

    虽然她确实趁人之危、软硬兼施地让他签了一份空白合约，但说到底，自己的命宝贵，她想要什么回报，他尽量给就是了——万一她提丧良心的过分要求，他就耍赖、或者装弱小不做呗。

    在一处小吃摊头前，梁婵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

    羊汤锅很快翻沸，乳色的羊汤在锅里打花，热气腾腾往外冒。

    逛了没多久，陈琮突然发现，他买过煤精的那家店，被烧了。

    她斜乜了他一眼，大概是对他脸上的表情很不满意，冷哼了一声：“怎么了？对着边上的姑娘笑得花红柳绿的，见到救命恩人，就这表情？不给我也笑一个？”

    她还讲笑话了？陈琮完全没印象，可能当时一直在想煤精店老板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