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2/2)

    末了，她终于在玻璃柜台边坐下，两只胳膊叠放，下巴垫在胳膊上，不言语了。

    但最让她没想到的是，下头居然还有人。

    实打实喜从天降。

    时间要是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她这趟来，要是不走就好了。

    肖芥子看得目不转睛，她觉得这店招的设计很有意思，“琮”字被解构和重塑得颇像一个倚靠着山石的闲散人。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陈琮的店。

    他边说边走过去。

    陈琮的个子高，抬手就能触到网面，他拿指尖轻触蛛网上的小蜘蛛：“喏，它平时就待在网上，老老实实‘织喜’。今天你来了，它就得换一种姿态了。”

    陈琮心说：来了，接下来才是正题吧。

    “你这怎么会装一张网呢，好有意思啊。”

    ……

    “陈琮，你是在哪找到你爷爷的？”

    真不容易，难为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蝴蝶兰，陈琮回答：“我看它一个人寂寞，买来跟它作伴的。”

    她眯着眼睛仰头看，这蛛网周围特意安排了射灯，交错的纤细银丝四下铺排开，被映照得几乎有点梦幻了。

    肖芥子几乎是窜到那张蜘蛛网下头的。

    陈琮点头：“黑白涧是不是？一道涧水分了阴阳两界。颜老头就是从地下的那一头来的，颜老头你还记得吗，他没死。”

    肖芥子忽然又“咦”了一声，指向角落：“这不是我的蝴蝶兰吗？你怎么有两盆，连盆都一模一样。”

    肖芥子仰着脸，出神地看小蜘蛛荡来晃去，眸子里映照出一点微晃的银亮，陈琮低头看她的眼睛，看到她的睫毛微翘，眼眉都弯弯的，生动欢喜。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

    陈琮没有说话。

    陈琮说：“这不是你设计的吗？”

    “你不奇怪吗，那里离魇山那么远。”

    “这个‘琮’字是不是设计过的？看起来像个人坐在那。”

    “是啊，你不是交给我一张设计图吗，你忘了？我就是改了一下形制，把它从首饰改装饰了，还有，把网的形状改成了你的，独一无二嘛。所以设计师还是你，给你留着工资呢，待会你查一下账，看数字对不对。”

    她不说话时，店里出奇安静。

    “所以我没带他们过涧，找了个稳妥的地方，把他们藏起来了。然后，我自己下去了，你知道这一路，我都看到什么了吗？”

    如陈琮所料，她一进屋，就注意到墙角的那张银蜘蛛网了：毕竟是近期主打产品，他正盘算着换成黄金的呢——金子更贵气点，连带着喜气也加倍。就是没想到，还没换呢，她就到了。

    肖芥子一愣，旋即惊喜地抬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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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是梦呢，黄粱一梦也好。

    说着小心地把蜘蛛拿下来，让它缀在链子上、在半空轻轻游晃。

    拿了她也带不走，这只是梦罢了。

    她先后遇到过两种人。

    肖芥子没反应过来：“我？”

    肖芥子实在懒得搭他的话，她紧走几步，推门进店。

    然而她发现，到了一条边界入口，不能再把人继续往下带了。

    她一直带着这几个人，毕竟“洗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更何况要连洗三个。

    在一众或板正规矩或珠光宝气的门店之中，陈琮的店可谓是很特别了，店招只一个字“琮”，并不方正，整体的轮廓看起来像山，底色为白，字是焦糖色，异体，流云一般，很有隐逸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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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柜台的另一面坐下，像极了平时接待客人，胳膊撑住柜面，右手的食指弯起，在玻璃面上点了又点：“看中哪一个了？随便拿。”

    陈琮笑嘻嘻的：“展现我的低调朴实啊。”

    “陕南和重庆交界，大巴山一带。”

    听到“颜老头”的名字，肖芥子完全没有惊讶的表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陈琮笑，这个字当初他磨着设计师改了好久，被她看出其中的小心思，怪有成就感的：“没错，那个人就是我了。踏实本分，性格温和，值得信赖，还有颜值气质什么的，基本上从上头都能看得出来。”

    看来颜老头的猜测没错。

    “那里是地下深处，有一条涧水，涧水的那一头通往地下，我能明显感觉得出，石蝗到了那儿之后的紧张和紧绷，那一头不太一样。”

    肖芥子看什么都新奇，在店里绕来转去，又或许，她只是借着这新奇说很多很多话、为真正想说的话开道而已。

    大巴山一带，那里离肖芥子的最终目的地不远。

    肖芥子没好气：“那为什么名片上那个‘琮’字，就是简单的宋体？”

    ……

    原来地下另有世界，一个她从前想都没想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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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芥子意兴阑珊，含糊说了句：“你这就是慷虚空之慨了，拿了我也带不走啊。”

    有与地面类似的生物，但因为生存环境的迥异，它们的外形、个头等已不大相同；有似人的诡异怪物，凶悍可怖，亏得有石蝗护体，否则她一个人，怕是走不了几步就会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