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1/1)

    永熙帝:“有吗?”

    皇后:“有。”

    永熙帝作为公爹,自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儿媳妇,思忖片刻,他道:“可能她们母女难得重逢,她一心扑到她母亲身上,一时顾不上琏儿也很寻常。”

    皇后却不这么认为,再回想白日里问起明婳在外的情况,明婳几乎都在聊路上的见闻,各地的风土人情,再不然便是她在幽都县建起的那个积善堂提到裴琏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

    哪怕她与肃王妃主动问起裴琏,明婳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这实在太反常。

    难道小夫妻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的像调转了性情一般?

    皇后还想再问,永熙帝却是抱住她的腰,一头埋进她脖颈:“不行了,喝醉了,朕头有些晕。”

    皇后:“……”

    “多大年纪了,又来装醉这一套!”

    “这回是真的。哎,走不动了,阿妩扶我去沐浴罢。”

    “……”

    呸,这为老不尊的。

    -

    晚风轻拂,沉沉夜色笼罩着静谧的东宫。

    采月采雁两个时辰前就得了永乐宫的吩咐,早早收拾好了瑶光殿侧殿。

    待见着主母来了,更是欣喜若狂,只觉今日真是比过年还值得庆贺的日子。

    明婳心里也还兴奋着,哪怕到了正殿,也不舍得松开肃王妃的手。

    肃王妃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别任性。今夜宴上你待太子就很是冷淡,他给你夹菜,你没句谢倒也罢了,竟连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未免太失礼!”

    “你在家如何骄纵都无所谓,你们小俩口私下里如何随意,我也管不着。但今夜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都在呢……我在旁瞧着手心都冒冷汗!”

    明婳急急道:“阿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今日夜深,我先不与你说这些。”

    抬眼往前瞧了瞧,见那年轻郎君还负手站在廊边,很是耐心地等着,肃王妃稍稍抬高声音:“时辰不早了,你们舟车劳顿定然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明婳仍拽着她的袖子:“阿娘,我今夜想与你睡。”

    肃王妃失笑:“我又不会跑,明晚一起也不迟……”

    说着捏了捏她的手背:“去吧,我也有些困了,有话明日再说。”

    明婳见肃王妃眉眼间的确有些困倦,只得松开手,“好吧,那明早我再来寻您说话。”

    肃王妃莞尔:“好。”

    见母女俩这边说完了,裴琏上前一步,朝肃王妃抬袖:“岳母好生歇息,明日孤再设宴招待您。”

    肃王妃笑着颔首,“殿下客气了。”

    当真是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回头可得好好与孩儿她爹夸夸。

    小俩口目送着肃王妃离去,才回到寝殿。

    没了外人,明婳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闷声咕哝:“装模作样。”

    裴琏眉心微动,并未争辩。

    因他在肃王妃面前,的确存了几分刻意表现——

    父皇教的。

    只要博得岳母的欢心,岳父那边自然不攻而破。

    夜里饮了些酒,裴琏也有些微醺倦怠,深深看了小妻子一眼:“累了一日,洗漱歇息罢。”

    明婳听他这话,再看他黑眸迷离的模样,霎时警铃大作。

    在船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若是今夜同住……

    她咬了咬唇,一身正气道:“今夜…今夜我睡榻!”

    裴琏:“”

    他没说话,只面色平静,大步上前。

    明婳见状,瞪圆了双眼,脚步直直往后退:“你…你做什么,我劝你别胡来,我会叫的,我真的会叫的,啊——唔!”

    背脊刚抵到柱子,她的嘴也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捂住。

    眼见那道挺拔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明婳眼底满是慌乱:“唔唔唔!”

    裴琏睇着她这副紧张无措的模样,漆黑狭眸也掠过一抹幽幽晦色。

    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想照从前那般,先堵了她的嘴再说。

    只是……

    夺了她的身子,留不住她的心,又有何用。

    “孤不碰你。”

    裴琏道:“孤只问你一个问题。”

    明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却也看得出他的眼神是清醒冷静的。

    她眨了眨眼:“唔。”

    裴琏这才松开手:“明日你可要与你母亲提和离之事?”

    明婳不料他会问这个,怔了一瞬,目光有些闪烁。

    裴琏一看她这反应,便也明了。

    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是与不是?”

    明婳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扼住般,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良久,她颓然却又肯定地点了下头:“是。”

    割舍固然痛苦。

    但长痛不如短痛……

    “好,我知道了。”

    那牢牢笼罩着她的颀长身影往后退了两步,男人转身离去,沉静的嗓音似透着几分喑哑:“今夜你睡床,孤睡榻。”

    【77】

    【77】

    翌日清晨, 春光和煦,惠风柔畅。

    明婳自寝殿舒适宽敞的大床睁开眼时,盯着那绣着精美花纹的烟粉色帐顶还有些恍惚。

    裴琏昨夜真的只在榻上睡了, 并未来钻她的被窝。

    他们真的就这般安安静静、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怎的平静得叫她有些不敢相信呢。

    在床上又发了一会儿呆, 待记起阿娘也在瑶光殿里, 明婳也不再赖床,唤人进来伺候梳洗。

    肃王妃的生活也十分规律,早早就醒了, 喝过一碗温牛乳,便唤来采雁采月带她逛逛瑶光殿, 顺便打听女儿女婿的相处。

    在当家主母面前, 采月采雁自是不敢隐瞒, 斟酌着如实答了。

    肃王妃听着听着,渐渐也觉出一丝不对劲, 因着两婢口中的太子冷淡寡言, 与昨夜她瞧见的体贴儿郎,好似两人。

    遂又将那小丫头春兰唤来问话——

    女儿贸然在蓟州牙行买了个乡下丫头,且是亲自去买的, 这事也很不合常理。

    春兰哪里见过这神仙般的雍容贵妇人,一听是主子的母亲, 超品一等王妃, 连忙哆嗦着磕头请安。

    肃王妃问什么, 她就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都说了。

    待听到在船上小俩口都是分房睡, 肃王妃眉头紧拧:“一个多月, 竟未曾同寝一回?”

    “是…是……”

    春兰点头, 忽又记起什么,摇头:“啊, 不对……是是是。”

    肃王妃也有些看不上这傻丫头,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兰支支吾吾半晌,最后撇了嘴,小心翼翼道:“郎君……殿下不让说。”

    肃王妃:“为何不让。”

    春兰:“奴婢也不知,但殿下说他那夜照顾夫人的事,不许告诉夫人,不然割了奴婢的舌头。”

    肃王妃:“……”

    一旁的采月采雁:“……”

    女儿/主子到底是哪个牙行挑了这么个傻丫头回来。

    肃王妃抬起帕子摁了摁额角,吩咐采雁采月:“你们先回寝殿,看你们主子醒了没,醒了叫她过来陪我用膳。”

    采雁采月对视一眼,很有眼力见地退下:“是。”

    肃王妃这才将春兰单独叫到一旁,好听的嗓音温和而不失威严:“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告诉我,若有一个字隐瞒,我今日便叫人把你卖了。”

    傻丫头春兰大骇,噗通一声又跪下:“王妃别卖奴婢,奴婢说,奴婢都说。”

    一炷香后,明婳一袭翠色春衫,素面朝天地来到侧殿时,便见肃王妃端坐在榻边,左手捻着一串绿润润的碧玉佛珠,神色肃穆庄重,宛若一座上好的白玉观音像。

    “阿娘是想父亲了么,怎的一早便这副凝重神色。”

    明婳笑着上前,只还没走到肃王妃身边,便见她目光复杂地投来一眼。

    “阿娘您这般看我作甚?”明婳被看得奇怪。

    肃王妃红唇翕动,欲言又止,“没什么,先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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