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叶舒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叶舒调开目光，打断谈话：“叫你妈出来一下，我有事问她。”

    “主治医生跟我说，手术时间定在春节之后，您知道吗？”

    “您要往好处想，”叶舒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我们都希望她好好活着，不是吗？”

    “方姨！”

    “您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叶舒皱眉，“本来我妈她就最听你的话，你这种反应，她怎么可能愿意上手术台？”

    “哎···”周芹还是叹气。

    叶舒低声下气地喊：“周姨···”

    “还好，舒舒姐，要不···你等方姨睡了再来看她吧。”

    “舒舒姐。”周成伟先关门，再打招呼。“都办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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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姨，你的任务是照顾好我妈妈。这两个月，你要想尽办法让她多多吃饭，把身体养好一点，心情也要保持愉快，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周成伟下意识挡在中间，像一堵铜墙铁壁，阻断了母女俩的视线。

    周成伟果然红了脸，嗫嚅着说：“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是我妈偏说我气血不足，硬要我吃那些补品···”

    “你在说谁？我不认识！”方玉英提高了声音，“小周！你不要走！外面全是坏人！”

    两道急切的声音一同响了起来。叶舒立刻转身，推门而入。

    “小周！你要去哪儿？”叶舒看见方玉英一边叫喊，一边想要下床。

    周芹愣了一下，还是点头。

    半晌，叶舒低低的，好似安慰，又似是自语地说道：“我明白。”

    更何况，也未必一定会有那告别。因为遗憾本就是人生常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叶舒着急：“周姨，你相信我，她是我妈，我不可能会害她！”

    “我们一起！阿伟，你快帮我把轮椅推来！”

    “大小姐···你一共准备了多少钱？”

    明白什么？两人谁都没再多说，只是叶舒的眼眶里，也充盈了热泪。

    “是，他说这次癫痫不是偶发，想来还是脑神经受到了压迫。如果不是病人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还会提前手术时间。”叶舒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说一句，周芹点一下头，但是叶舒仍旧不放心，只得拿出雇主的架势，严厉地嘱咐道：“以上的事情，你必须一一照做！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那你还···”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绿窗前谈话。

    在和方玉英涣散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叶舒下意识地躲开了。说不清是她自己害怕，还是害怕方玉英害怕。

    “没错。”

    “噢，好！”他木讷地点头，推门走进去，特意留下一道不宽不窄的门隙。

    叶舒抬手拭泪，摒弃掉一切负面情绪。只允许脑海里存在一个念头：她需要一笔钱，一笔很大的钱，她要做好两手准备。

    “啊呀！这么快的么？”周芹一脸惊讶。

    “是！是！大小姐！对不起···我再不说了···”周芹向她双手合十。

    “就是···我听说，这种手术风险很大···”

    谁知道人生最后的告别会在何时何地？说与不说，都是同一种残忍。

    周芹仍有顾虑：“噢！那这手术是必须···”

    “周姨，你有话直说。”

    叶舒晃了晃缴费单，生硬地点点头，问他：“情况怎么样？”

    “我知道···大小姐，我知道···我只是···只是舍不得···”

    没一会儿，周芹走了出来，脸色明显透着疲倦。

    “你别误会···”周成伟有点发怵，挠着脑袋说：“我也是为方姨着想。”

    “太太！”

    “既然如此，麻烦你多让她补补身子，免得营养不良。”

    周芹抹着眼泪，沉默地点点头。

    周芹抬头看见了叶舒，便向儿子努嘴，周成伟立刻走了出来。

    “哦···那个···也没什么···”吞吞吐吐的语气。

    叶舒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聊什么，只是觉得这种画面实在温馨，扎眼的温馨。

    叶舒嘴比脑子快，说完既痛快，又后悔。

    “舍不得什么？！”叶舒忍不住动气，“还没去做！你就打起退堂鼓来了！”

    “您在担心什么？”

    “我说过，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不冒风险不行。”叶舒声音冷硬了起来。

    周芹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叶舒赶紧递纸给她。

    叶舒痛苦地闭了闭眼。她听见周芹出言安慰：“太太，你不要紧张···我去趟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她站在走廊上等，不再离那病房太近。

    周芹惯性似的点头，然后迅速摇头，又不敢直说，只以凄苦的眼神望着叶舒。

    “方姨，舒舒姐来了，你看那里！”

    他朝身后摆摆手，周芹也不住地使眼色。见方玉英并没有跌落下床，叶舒表情落寞地倒退出去。

    “啊？哎···”周芹深深叹了口气。

    “是的，必须要做，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叶舒不容置疑地点头，表情十分严肃。

    “至于钱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