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骄狂 第10节(1/2)

    “我是捕吏,瞧你这行迹可疑的模样,正想逮你上公堂呢。”

    那花脸人呵呵笑道:“捕吏!堂堂捕吏到青楼里尝鲜啦!你再同我扯皮拉筋,我便将你逛戏子房的事捅出去,说你腔子包不住一颗淫心,夜御十个相公!”

    缁衣青年哼了一声,知道此人便是街巷里常见的泼皮无赖,爱对人纠缠不休。他又问:“你吊在那里作甚?”

    “我做什么干你屁事?我在看小厮儿洗屁股呢!你挡着我赏臀了!”

    听这人胡言乱语,方惊愚也不欲与其多话,扭头欲走。廊上有青衣女侍快步而来,恭敬地唤道:

    “是方公子么?玉鸡卫与玉印卫两位大人正在厅中候着呢,您随我来。”

    方惊愚点头,抬腿便走,谁知却被那花脸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方惊愚回头,冰冷地问。

    花脸人道:“我改主意啦,男人屁股也没甚好看的,我想同你一起去看玉鸡卫和玉印卫,还想进屋去吃席。”

    方惊愚的目光像刨刀一般将这人上下刮了一遍:“我见过你么?”

    不知怎的,那人听了这话,浑身一僵,似被猫逮着的耗子。“没、没见过。”

    楚狂心里打怵,那日他与方惊愚缠斗时刻意压着嗓儿,又遮着脸,现在也不知方惊愚是不是足够敏锐,看穿了自己的伪饰,知道自己便是那位臭名昭著的逃犯“阎摩罗王”。

    但方惊愚似是没认出他来,只是道:“既没见过,不是我的熟人,我凭甚向仙山卫引荐你?天底下想见他们的人海了去了。”

    花脸人狡辩:“实不相瞒,小的是今夜园里请来的戏班小唱儿,方才光顾着蹲茅厕,错过了入房的时机。这不,小的怕玉鸡卫大人怪罪,想借借您的光,免了责罚。”

    方惊愚却道:“你哪里是要进去唱曲?你分明是要去杀人。”

    楚狂浑身一颤,却见方惊愚神色静淡地摊开手,一柄木工斧躺在掌心。

    于是楚狂猛地自身上摸去,却发觉原来系于腰后的木工斧已不翼而飞。

    “你不是捕吏么?手脚这般油滑!”楚狂恼道。

    方惊愚将木工斧用帕子包好,收入怀中,“是你毫不设防。”

    他用力一挣,脱了楚狂的手掌,又喝令道:“算你走运,我今夜忙着应酬,还没空闲。你在这里乖乖站着,待我出来了再细细盘查你。”

    “噢。”楚狂果真乖乖地杵在原处。

    方惊愚向前走去,廊子尽头泄出一线金丝般的亮光。万字纹榆木门轻启,素馨香风迎面扑鼻。屋内灯烛荧荧,花梨木长桌后端坐着一位老者。

    方惊愚眼皮一跳,那老者精神矍铄,正是昔日自己持刀威胁过的玉鸡卫。

    玉鸡卫见了他,哈哈大笑,声音像长鼓,訇然震鸣:

    “来者何人?”

    “仙山吏方惊愚。”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玉鸡卫却摇了摇头,“不,老夫不是在问你,而是在问你身后的人。”

    缁衣青年心中一颤,他的眼前忽而闪过一线寒光。有人不知何时已潜伏至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他的佩剑,剑刃不及瞑目,已然架上他的脖颈。

    方惊愚微微侧头,余光瞥见了一张大花脸,是方才自己在廊上碰见的那人。

    “卑鄙无耻!”方惊愚低声骂道。那人果真不是什么小唱,而是别有用心的刺客。

    那花脸人嘻嘻笑着回敬道:“是你毫不设防。”

    此时玉鸡卫又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楚狂自黑暗里持剑而出,他挟持着方惊愚,脸上红白相间,涂抹得滑稽怪诞,笑得如同恶鬼。

    “也不是什么人,不过是你的老仇家——”

    他邪狞地道。

    “一个要在今夜杀你的人!”

    横空一指

    说这迟那时快,楚狂猛地从手里撒出一把从香炉里抓出的香灰,扑灭屋中鱼脂烛。光黯淡下去,满室黑影如妖魔走兽般乱舞。玉鸡卫坐在桌后,却一丝不乱,他低沉发笑,有若君王。

    “呵呵,你说你是老夫的仇家?老夫的仇家挨山塞海,早已列起长龙!而你又说你是今夜能杀老夫之人?”

    “真是可惜,”老人猛然睁眼,气势狂烈际天,“这样的人,迄今仍未出世!”

    楚狂将木工斧脱手飞出,劈落一排灯烛。四周彻底暗了下去,像被罩上了一层黑布。楚狂在黑夜里冷笑:

    “好勒贯的老淫货!管他出世没出世,我今儿就要送你去世!”

    忽然间,方惊愚感到脖颈上的凉意退开了,身后的人像是融化进了黑暗里,悄无声息。他拼力回想那人的模样,一张滑稽的花脸,身裁与自己几近等高,身上着一件打补丁的花卉纹绢衣——他忽而一惊,那是他的儿时玩伴郑得利的衣裳。

    为什么郑得利的衣裳会穿在方才那人的身上?

    方惊愚还未想通这问题,便听得一个无感情的声音道:

    “惊愚。”

    是师父玉印卫在唤他,方惊愚连忙应道:“弟子在。”

    老妇道:“你虽叫‘惊愚’,却着实是位愚夫!识浅学狭,连敌手近身都全然不察。他方才只消轻轻一抹,便能教你喉破血流,你险些就此丧命。”

    方惊愚低下了头。

    “你的剑也被其攫去,狼失爪牙,如何搏噬?”老妪继而冰冷地道,向一旁伸手,“替我取‘守雌’来。”

    “守雌”是玉印卫的佩刀,以竹山铁所锻,可分金断玉,削铁如泥。此刀本应置于身畔,但为示对玉鸡卫的敬重,放于别室。方惊愚向后摸去,又撞了几次门页,却觉纹丝不动,于是道:“师父,门外吊着锁子。”

    老妪叹气:“所以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罢了,罢了。”她从案上拿起细而薄的切肉刀,“我便用此刀罢。”

    四方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光细细碎碎地从锦窗绮帐里洒进来,落在地上,如一片片明白碎瓷。老妇高声发问:

    “刺客小子,你在哪儿?”

    楚狂当然不会答话。一旦出声,敌手便可听声辩位。哪怕是呼吸声,也会暴露他的所在。

    “你不回答也不打紧,因为无论你逃至何处,”老妇道,缓缓抬起切肉小刀,“我皆会斩杀你。”

    刹那间,刀光迸射而出!细薄的刀光如片羽残雪,繁密地布满室内。刀痕先是裂作六道,仿若盛开白莲,继而六分作三十六,三十六作一千二百九十六刀,欹纵变幻。一瞬间,屋内瓷瓶尽皆爆裂,绣帷化作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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