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2/2)
&esp;&esp;细柳连吐糖山楂都费力。
&esp;&esp;半睁起来眼,她的脸颊抵在他后背,他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而来,天未白,而露水已生,沾湿他的衣摆,滴落她的手背。
&esp;&esp;庙外风声呼啸,陆雨梧定定地看着她,可到底是什么办法,才能如此彻底地改变一个人的模样,哪怕身为故人,他也不能从她的五官当中找出一分一毫的熟悉。
&esp;&esp;手指触摸到她微凉细腻的脸颊,陆雨梧像被火燎了一下似的,一下蜷缩起指节,细柳亦是一眼睫一动,陆雨梧立即往上顺着她的鬓发,触摸到她的簪子。
&esp;&esp;她将曾经的盈时,变成了如今的细柳。
&esp;&esp;他心头一凛,往前寻了片月光照不见的浓影深处,靠在一块巨石之后,他看不清到底这林子里钻来了多少人,回头看一眼身边的女子,她仍不省人事。
&esp;&esp;老郎中嘿嘿一笑:“江湖过客,何必有此一问?我劝你们也赶紧走,这不是个久留之地。”
&esp;&esp;陆雨梧扶肩起身。
&esp;&esp;她却打断他。
&esp;&esp;“药来了!”
&esp;&esp;细柳在浑噩中有时也能感受到呼呼的冷风,随着她的呼吸冷入心肺,她咳嗽着,有一瞬将自己咳醒。
&esp;&esp;月华银白,少年转过脸来。
&esp;&esp;陆雨梧心知老郎中并非等闲之辈,此地应当是不能再留,他立即背起昏迷中的细柳,俯身吹灭孤灯,走出破庙。
&esp;&esp;风中步履声疾,他感觉得到那些人正摸过来。
&esp;&esp;“回来。”
&esp;&esp;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陆雨梧以为她又昏睡了过去,细柳却靠着他的肩背,慢慢地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esp;&esp;她含着一颗糖山楂闭上眼,梦里白茫茫的雪都成了他指间的糖霜。
&esp;&esp;细柳张口,嗓音哑得厉害,混沌又空茫:“陆雨梧?”
&esp;&esp;玉海棠大费周章,便是在掩盖一个事实——
&esp;&esp;他一竹竿戳向旁边的村汉:“走了!”
&esp;&esp;在门外他忽然站定,回头看了眼庙中的那对男女:“小子,你们保重。”
&esp;&esp;他说罢,竹杖戳戳村汉,两人在夜幕当中很快不见。
&esp;&esp;她说。
&esp;&esp;老郎中虽然腿脚不便利,可是倚着竹杖走到庙门外这几步却是轻快生风的,一看便是个有些身法本事的。
&esp;&esp;哪怕她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esp;&esp;可除了这张脸不够熟悉,她的秉性,她的习惯,从来都在。
&esp;&esp;“这服药下去,她的喘症便会好受许多。”
&esp;&esp;陆雨梧一怔,在这样昏黑的一片浓影中,他几乎看不清她的眉眼,但他还是依照她的话,伸手向她。
&esp;&esp;作为杀手,她哪怕是重伤也总有一股在绝境之下强撑起一点清醒的毅力,敏锐刻进了她的骨子里,她道:“不要让我浪费力气。”
&esp;&esp;他回过头,虽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到她轻轻地喘息。
&esp;&esp;他回过头:“你醒了?”
&esp;&esp;老郎中点点头:“不走在这儿生根啊?我准备了好几大包耗子药,不给那狗官吃了,多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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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摘下我的簪子。”
&esp;&esp;“好苦。”
&esp;&esp;老郎中说着,背起来药箱,抓起来一截竹竿当拐杖:“但她的虫毒我却是治不了的,你还是赶紧带她去找苗地的郎中看看吧,虫毒凶险,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命活。”
&esp;&esp;眼皮压下来,她恍恍惚惚的,又感觉背着她的人好像停了下来,忽然一颗什么东西抵来她的唇边。
&esp;&esp;风中有些异样的声音,分明没有鸟鸣,却有枝叶晃动簌簌的响动,陆雨梧细听之下,仿佛还有细微的步履声。
&esp;&esp;无论是细柳,还是盈时。
&esp;&esp;陆雨梧立即俯身扶她:“你听我说,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esp;&esp;她看不太清,后知后觉自己满嘴药草的味道。
&esp;&esp;她永远都是她自己。
&esp;&esp;“还未请教杜先生名讳?”
&esp;&esp;细柳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了。
&esp;&esp;林中枝叶潇潇,陆雨梧迅速拆下来几片银叶子,他捏在手中,双眼在巨石后散碎的月光底下睃巡。
&esp;&esp;凌乱的发在他颊侧微荡,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糖霜,他又背着她走,踩得枯叶沙沙作响,他如磬的嗓音仿佛有安抚她浑噩梦境的能力:“这样就不苦了。”
&esp;&esp;“左边十步开外,树上。”
&esp;&esp;陆雨梧将怀中的一包糖山楂放在她的臂弯,当机立断起身欲引人往另一边去,却不防衣角被人拉住。
&esp;&esp;细柳听风,低声辨位。
&esp;&esp;陆雨梧喂细柳喝过药,抬起头来:“你们要走了?”
&esp;&esp;陆雨梧立即寻准方向,细柳灌注内力的一掌抵上他的手肘,刹那内劲推着他的手飞出银叶,“呲”的一声,重物落地。
&esp;&esp;那村汉总算将药煎好,用一个缺了口的瓷碗盛过来,寒风这么一吹,也不算烫了,老郎中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一边看那少年接过碗扶起来那昏睡中的姑娘,一点一点,十分耐心地喂她喝药。
&esp;&esp;他摘下簪子,银叶流苏轻颤,细柳听着这声音,觉得自己头脑中的剧痛仿佛也有片刻缓解,她强行运起内力支撑着自己的清醒,听见那些人靠近的细微响动,她立即道:“拆下所有的银叶子,见过惊蛰用飞刀吗?你只管起势。”
&esp;&esp;雪白的糖霜沾染她的唇齿,她下意识地咬住那颗东西的同时,齿关轻擦他的指腹,咬破果肉,酸涩的味道令她又稍微清醒了点,她又勉强半睁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