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2)

    孟夷光怔楞住，瞬即又豁然开朗。

    钱庄最重要的是声誉，李国公也深知这点，就算他仗着太后的权势，下令将京城其他钱庄都关闭，也不会有人再会将银子存进万通钱庄。

    皇上见张贤妃小鸟依人，两人又同床共枕多年，也不舍拒绝佳人热情，笑着携起她的手，跟她一同去了正殿。

    再说庄子里也有桂花树，唉，算了，还是不去笑话他，总算是他的一片心意，过了一年还不曾忘记要给她摘花。

    于美人还住在她的偏殿内，皇上几乎天天来，却从未在她的正殿内歇过一晚。

    怪不得赵王出手阔绰，那些文会宴请连眼都不眨，上次烧了贡院赔了些银两，他却在一直叫苦叫穷，显得委屈至极，都不过因为他处处针对太子而已。

    如今后宫里乱成一团，皇上焦头烂额，太后是他的亲娘，拿她根本毫无办法。

    又谨慎起见，差人在京城打听钱贵底细，见与他认识之人，所说之言都与他对得上，这下总算彻底放心。

    又一年中秋来临。

    孟夷光接过瓷瓶，看了看里面金黄细小的花朵，这么多花瓣，他得起多早就开始采摘啊。

    “这花养人，人也养花，庄子里人多，才会显得热闹。”孟夷光笑着道：“孟府里的花花草草养得也格外好，可见这花草也有灵性。”

    孟夷光顿了下，钱贵他们的车马众多走不快，掐算下路程，这两天应有消息传回来。

    万通钱庄是李国公府里最赚银子的铺子，突然没了之后，将赵王与太子恨得牙痒痒，去太后面前哭诉了多次，明着暗着说了他们许多坏话。

    裴临川来到庄子，孟夷光远远瞧见他走过来，手上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圆肚玉瓷瓶，还以为是新得了什么瓶子要拿来献宝，待他慢慢走进，桂花的香气也愈发浓郁，才抿嘴偷笑。

    皇后恨，张贤妃更恨。

    再过月余就是皇上五十整寿辰，宫里忙着准备圣寿大典，祭祀庆贺礼仪繁多，裴临川前所未有的忙碌。

    裴临川见她神色不安，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安抚着她道：“我不知先生会怎么做，可他已经无力回天。”

    张贤妃日子难过，皇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虽然掌管宫务，可太后根本无视她的规矩，直接差身边的嬷嬷去传话，六局二十四司莫敢不从，将她所有的权利全部架空，上行下效，后宫乱成一团。

    兑换了一部分银子后，万通钱庄干脆彻底关门大吉，任由那些拿着作废银票的人，在铺子面前哭闹。

    王相就算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后宫太后跟前去，只能暗中打压李国公，省得他成日阴阳怪气，见着太子就哭穷，哭那些他损失的银子。

    万通钱庄没有银子的消息传出去，拿到银票的人都来挤兑，就算钱庄没有放贷，除去钱庄买卖中的花销，李国公府抽走的银子，钱庄银库的银子根本无力支付。

    “我娶了你之后，国师府里的人就多了。”

    张贤妃实在不甘心，这天精心打扮过，算着皇上来的时辰等在那里，娇娇上前施礼，身子紧贴过去，风情万种媚眼如丝，娇啼婉转唤了声：“檀郎。”

    他想到于美人年轻光洁的身子，酒意上涌口干舌燥，一把推开张贤妃，站起来整了整散乱的衣袍，说道：“时辰不早，你早些歇着吧。”

    魏王也回了京城来贺寿，孟季年已经递了消息回来，他跟在魏王一行身后，晚几天就能到。

    “要腌渍桂花蜜，我早起去摘的新鲜花瓣。”

    “皇上最近气色很不好，他快死了。”裴临川声音轻快，“我见过魏王，他不算顶顶聪明，只是肯下功夫苦学，排兵布阵上有些天分而已。大梁的气数也不过如此，如你所说，哪有千秋万代的基业。”

    他们心心念念怎么给对方下绊子，却怎么都没有预料到，这个后他们根本善不了。

    “桂花蜜重要。”裴临川与她慢慢在园子里走着，见四处姹紫嫣红，菊花怒放，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香气，他侧头看着她道：“国师府里也花团锦簇，可总缺乏生机。”

    孟夷光不担心局势，她最最担心的是先生。

    裴临川沉吟片刻，说道：“国师府里人也很快会多起来。”

    这个曾经耳鬓厮磨多年的男人，如今嫌弃她到如此地步，甚至就算她浑身不着一物在他面前，他还是无动于衷。

    两人在殿内一起用了晚饭，吃了好几杯酒，张贤妃媚眼如丝已有些许醉意，她告了声罪后起身去了净房，出来后换上了一袭纱衣，姣好玲珑的身段隐约可见。

    “我只会娶你。”裴临川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牵着她缓步走着，轻描淡写的道：“等皇上死后，我们就成亲。”

    太子与王相见徐侯爷又惹出了麻烦，怒不可遏将他招了去，可听到九珍堂买卖海货所盈的利时，两人都惊得瞪大了眼。

    张贤妃潮红的脸颊，渐渐惨白如纸，她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去，像是坠入了冰窟里，浑身不住颤抖。

    他拿这么贵的瓷瓶，居然装了一瓶不值几个大钱的桂花，真正是买椟还珠。

    太后对娘家一心照顾，自然对太子与赵王没有好气，在皇后与张贤妃请安时，再也没有给过她们脸面，当着一众嫔妃的面，甚至连座位都没她们的份。

    孟夷光愣住，神情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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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夷光的脸竟然有些发烫，她斜着他嗔怪的道：“成日竟说胡话。”

    张贤妃玉脸绯红，银牙轻咬着樱唇，缓缓走到皇上面前，跪在他面前俯下了头。

    “那先生呢？先生可会怎么做？”

    徐侯爷没有再挨骂，太子与王相比他还要上心，商议之后，将钱贵出传来，仔细盘问了一翻，见他虽然头脑灵活，却还算老实，总算微微放了些心。

    派了身强力壮的随从，由贾胖子领头，押着那些装着丝绸瓷器与金银的车辆，算了个黄道吉日，在一个蒙蒙亮的清晨，悄然出了京城。

    至于张贤妃，最近最受宠的可是于美人，以前那些受过她气的嫔妃，趁机落井下石，报复了回去。

    “好，让厨娘腌渍去。”孟夷光将瓷瓶交给郑嬷嬷，笑着问道：“你没有进宫吗？”

    后宫很快变了风向，嫔妃们最擅长看菜下碟，皇上孝顺自不说，就算以后太子登基，也不能不孝敬祖母。

    难堪几乎将张贤妃淹没，泪水缓缓爬满了她的脸颊，以前他们之间有多少柔情蜜意，如今她就就有多少恨。

    李国公受了委屈，又去太后跟前哭，太后又找皇上出气，皇上将所有的怨气都洒在了皇后身上，一环环下来，最最倒霉的还是皇后。

    皇上神色莫名，看着自己身前晃动的头颅，青丝间隐着的白发尤其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