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2/2)

    元空说,“不是有意瞒的,儿臣不救她,她就死在了温家。”

    元空又睁开眼,勾起唇笑道,“儿臣喜欢她。”

    明弘帝一口气卡在嗓子里,片晌呛声道,“失心疯了吗?她家中那么个情况,你能救她就不错了,还想当你的正妃,朕不准!”

    明弘帝以为他尴尬,摆手道,“收了就收了,朕又没说不准。”

    温水水暴露出来,元空已经做好了被他责骂的准备,他轻声说,“她确实在儿臣府里。”

    明弘帝手发痒都想抽她,奈何看她是个孕妇才忍下来,怒道,“你们不是说温家的大姑娘是被老大掳走的吗?怎么现在又说她跟老大沆瀣一气,撒谎都圆不上,是真以为朕能被你们三两句话骗到?”

    她很快被人拖走,殿内瞬间清净,明弘帝烦腻的朝林贵妃一帮人挥手,“都给朕滚下去思过,尽给朕整些幺蛾子,再要惹出些破事,朕定不轻饶!”

    明弘帝回想到向前在他府里看到的那个侍妾,“就是你房里的侍妾?”

    他的表情很专注,眼神柔和,仿佛是能看到她在身边,面容也带着笑,他沉浸在自述中,已经不在乎明弘帝能否听进去。

    元空静默。

    明弘帝凉声说,“温家的姑娘你想要,早先可以跟朕提,为何瞒到今日?”

    元空朝他拜了拜,“她很乖,也很听话,儿臣不想再让人进府了,恳请您放过她,也放过儿臣。”

    “儿臣想的很清楚,”元空道。

    他背着手坐回座上,长声道,“在你们自己宅子里兴风作浪还不够,还想搅和到朝堂上来,你们温家一堆烂事,温烔人还在牢里,你们自己就窝里乱,朕都替温烔心疼。”

    元空低声说,“她过的很苦,在温家时常担惊受怕,她三岁时,她娘亲怀着孕被温夫人用一碗堕胎药药死了,她八岁时又被温夫人身边的嬷嬷拉出去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她自己跑回府,等到她终于长大了,她身边的丫鬟都敢买通土匪劫持她,儿臣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病的不清,温大人嫌弃她是个疯子,将她送到弥陀村再也没管过,她是儿臣救回来的,父皇,儿臣想救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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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支着胳膊跟周免道,“把这妇人压进牢里,暂且收押了,就跟温烔关一道,等朕空了再审温烔,他们温家宅院的事他自己管,这次朕大度,看在她还是个孕妇的份上就不动刑了,赶紧拉走。”

    明弘帝伸脚踢到他腿上,“你喜欢她,朕不喜欢!你想要老婆,朕明天就给你挑个出来,她只能给你做小的,能蛊惑你到这种地步,朕现在都想杀了她!”

    元空停顿了一下。

    明弘帝按着额头,“你回去,这话朕当做没听过,朕给你时间想清楚。”

    元空肃声道,“她不是侍妾,儿臣想娶她。”

    容鸢大张着眼愣住,俄顷她转头看林贵妃三人,他们都安静的不敢接话,她又看了看元空,他气定神闲,不笑不悲,俨然置身事外,她这时才明了,温水水之前说的要按律令处罚她是什么意思,她对她的怨恨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她扳不倒温水水,有明弘帝的偏爱在,元空永远是清白的,不用他做什么,明弘帝自己就会将他护住,她只是想让温家重新回到以前,她做了这么多却抵不过君王的偏宠,她一败涂地。

    明弘帝暴喝一声,“滚回去!”

    明弘帝将手一挥,他们也悄悄退出殿。

    大殿内就剩了元空,明弘帝没叫他起来,沉声说,“你和温家大姑娘怎么回事?”

    元空说,“外祖他们都没有反对,为什么父皇不准。”

    韩明按着韩启凌连声跟他道谢,“微臣谨记陛下的话。”

    容鸢声嘶力竭,“陛下,臣妇被大殿下囚在府中两日,大小姐和他沆瀣一气害了夫人和少爷,臣妇问心无愧,只求陛下替夫人和少爷讨回公道。”

    她还说着车轱辘话,可这话又跟先前林贵妃说过的有差别。

    明弘帝想到温家这般乌烟瘴气,也理解道,“倒是实话,她没亲娘护着,死也正常。”

    周免冲两边挥手,就有小太监上前来压住容鸢,她大惊失色,挣扎着悲声道,“陛下!陛下!他们都在骗您,原先说好的事如今全推到臣妇头上,大殿下杀人,他们指使臣妇出头,臣妇出头了却落到这样的下场,求您开开眼!臣妇冤枉啊!”

    明弘帝倒回榻上,合住眼都能感觉到手在抖,他想要一个杀伐决断的继承者,像这般痴情的孩子并不符合他的期望,可是他只有三个儿子,老三没用了,老二居心叵测又没有本事,只他最有能力,如今却毁在儿女情长上,终归是杨家出来的子孙,骨血里重情。

    三人颤着声称是,旋即慌乱退走。

    明弘帝听着他的话,忽然发觉他和温水水是一样的,他的母后被人诬陷自杀,明弘帝一怒之下将他赶进云华寺,这些年他生活在寺里,谁也不知他内心深处的煎熬,他离开云华寺后,又遭遇刺杀,这些苦和那个温水水相比,只多不少,明弘帝在一瞬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护着温水水,或许不仅仅只是喜欢她,而是因为在他心里,温水水就是自己,她遭受了创伤,他想治愈她,治愈的不仅仅是她,也是自己,温水水是他的另一面,他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己。

    明弘帝冷着脸不接话。

    元空一瞬抬头,“家世真那么重要?”

    元空合目,他想过这个问题,温水水如果不好看,性子不娇气,会不会他就不喜欢了,可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个问题很荒谬,他最开始并不是因为她的脸心动,而是责任,起初温水水于他而言和觉尘很像,需要人照顾,需要人陪在身边,后来温水水打破了这个僵局,她引诱他,拉着他沉沦欲海,她会趴在他怀里说好听的话,她很爱他,那种爱在有的时候会让他心疼,有的时候又是一种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如果退缩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和温水水是生长在一起的。

    明弘帝一甩衣袖,瞪着他道,“你不懂事,你外祖也是蠢蛋?她是什么身份?也配肖想正妃这个位置,你喜欢她,朕可以勉为其难的给她赐个侧妃当当,旁的没有!”

    明弘帝又盯着韩明,“朕是你父亲一手教大的,说起来你们韩家朕也瞧着喜欢,这些年安分,比别家懂规矩,朕想着只要你们老实,什么有的没的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们还舞到朕跟前来了,韩明,朕看在你父亲的份上,这事朕不予追究,但你这儿子给朕管好了,若是管不好,往后他就算得中进士,朕也不要!”

    元空爬起身退走。

    明弘帝急走到他跟前,伸手戳他胸口,“你扪心自问,她要没那张脸,你要不要她?”

    所以她的脸重要,她这个人也重要,哪怕没有这张脸,他也会竭尽全力疼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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